总决赛当天，筒子推着余鸢从保姆车上下来。
录制大楼的门口已经围满了各家粉丝。
见到余鸢出现在这里，人群里瞬间疯狂起来。
“天呐，是余鸢唉，她也过来了，姐姐看起来好虚弱的样子，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呀。”
余鸢对着粉丝笑笑，又默默低下了头。
天知道，她今天看起来憔悴，只不过是因为昨天沈天煜和陈雨晴看她日子太过无聊，拉着她打了半夜的游戏。
“美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快快康复，我们会永远支持你，期待新剧哦。”
听见“新剧”两个字，余鸢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进组了。
“余鸢真的来了，啊啊啊我要哭了，原本还以为总决赛见不到你的，这下真的圆满了。”
有粉丝激动地当场流泪，余鸢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筒子推着余鸢从人群中穿过，陈雨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现场的人很多，却没有当初一涌上前挤过来的场景，站在前排的人默默伸出双臂挡住身后的人，为余鸢他们留下前进的空间。
人群中，余鸢意外看到不少自己的手幅和卡通小扇子。
她明明早已经退赛，总决赛前也没有公开发声要来参加，没想到还是有那么多人带了应援物来支持她。
刚刚来的路上，余鸢在路上还看到了自己的应援大屏。
大屏上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写什么“成团、出道”之类的话，而是写着“早日康复，我们等你回来。”。
余鸢的心头涌上一阵酸涩，这一次，真的和以往不一样了。
走到门口，余鸢招呼筒子先停下来。
她缓缓用手调整了方向，正面对着大家。
“这几个月来，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和支持，也谢谢你们为我应援投票，今后，我会继续带给大家更多好看的作品，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也希望大家能多多给我们筱艺和萱萱投票，助力她们成功出道，我在这里替她们谢谢大家，谢谢。”
“余鸢不怕，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
人群里开始有人鼓掌，还有人也跟着附和，渐渐的声音大了起来。
“谢谢，谢谢大家。”
跟门口的粉丝们告别过后，余鸢直接去后台找了曲玥彤。
因为淘汰的练习生还余鸢上台表演主题曲，曲玥彤早早便到了这里。
见到余鸢，曲玥彤自告奋勇自己来推，又兴冲冲带着余鸢去找纪筱艺和沈萱萱。
好久不见的几人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直到陈雨晴过来通知余鸢去彩排，她才恋恋不舍和大家分开。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距离《全民pick》总决赛开始只剩下十几分钟。
陈雨晴将余鸢推到导师席位旁。
原本余鸢想和曲玥彤坐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奈何练习生们坐在台阶上，她的轮椅完全进不去那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只好把余鸢安排在了一楼的导师席位旁。
隔壁几位导师的位置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过来。
余鸢百无聊赖四处扫视面前的录音棚。
该说不说，这个录音棚实在是大，比她们前几次公演录音棚大了两倍不止。
余鸢扫了一眼人潮如海一般的观众，她们手上拿着各色的手幅。
纪筱艺的、沈萱萱的、思羽的、她的、骆晴的……还有周晏然的。
余鸢闲来无事开始研究每一个人对应的手幅。
余鸢的位置挨着黄辰，她正看地开心，突然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下。
余光中，余鸢察觉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似乎并不是黄辰。
她转看过去，手里的手机差点儿掉到地上。
这不是黄辰的位置吗？
周晏然怎么坐在了这里？
“周老师”
余鸢笑着跟周晏然打招呼，又默默看向他身后慢慢悠悠晃过来的黄辰。
“唉，你怎么坐在这儿了？”
黄辰走过来，看到自己位置上的周晏然，诧异地问道。
“哦，我一会儿要跟余鸢上场表演，坐在你这边儿出入方便一些。”
黄辰看着自己的位置，又看了一眼一旁周晏然的位置，眉头拧成了一团。
坐在一旁的余鸢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两人的位置不过堪堪隔了一个座位，又能方便地了多少。
“好呀哥，那你就坐在我这儿吧，哦对了，我们改天去你们家喝酒呗，都好久没有去你们家喝酒了吧？”
转眼间，黄辰脸上换了副笑脸。
余鸢直接惊呆了，刚刚那个眉头皱得老高的人，不就是黄辰么？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变脸？？
同样不解的还有周晏然。
“喝什么酒？”
“咱们说好的，罗曼尼康帝嘛。”
黄辰笑眯眯看着周晏然，小眼睛里不住闪着精光。
见他没有反应，黄辰再放大招。
“余鸢咱们两个合个影吧，我妈老喜欢你了，她如果看到咱们俩的合照，肯定高兴地要疯了。”
电光火石间，余鸢突然想起周晏然撤回的那条消息。
她转头去看周晏然，果然看到一张铁青的脸。
“啊不好意思啊，我的眼妆好像有一点儿花了，现在不太适合拍照，你们俩先聊着，我去后台找化妆老师补个妆。”
说着，便招呼身后的陈雨晴推她离开。
“嗯？她的眼妆花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黄辰不解，甚是奇怪地问自家表哥。
“我也，没有看出来。”
周晏然望着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那道身影，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余鸢再回到现场时，距离总决赛开始已经只剩下两三分钟。
现场的灯光悉数被关掉，漆黑的一片，余鸢本就有轻微的夜盲症，如今越发看不清楚前方的路面。
“雨晴，走慢一点儿，我害怕。”
她抓紧了扶手，叮嘱身后的陈雨晴。
“好”
“我来吧。”
有人从陈雨晴手里接过了轮椅，余鸢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闻到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
“周老师？”
她不确定地发声。
“嗯”
听到那声回应，不知怎的，余鸢心里一阵轻松。
好像有他在的地方，一切都不用担心。
余鸢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竟然对周晏然这么依赖了。
轮椅平稳地停在导师席位旁，周晏然在她的身旁坐下，凑过来低声跟她说道。
“有什么需要，叫我就好。”
那股清冽的薄荷清香再度袭来，墨一般的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丝细微情绪。
那目光热切又深邃，余鸢下意识地躲开视线，她的心砰砰直跳，似是下一秒钟就要从胸腔里跳脱出来。
她仍强撑着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用力抓紧手中的把手，笑意盈盈接上他的视线。
“好”
周晏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耳边响起熟悉的音乐声。
《全民pick》总决赛，终于要开始了。
余鸢的心猛地一松。
现场的灯光一寸寸亮起来，直至照亮整个会场。
练习生们依次出现在大家面前，余鸢看着台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又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
明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她竟觉得恍如昨昔。
纪筱艺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带领大家一起跳主题曲。
她本就是十七八的年纪，满满的活力，青春正当时，站在舞台上像个发光的小太阳。
余鸢看着舞台上的纪筱艺，心中不由得一阵艳羡。
“若是早上几年，或许我也会像筱艺一样，在舞台上热烈地燃烧着青春。”
她对着身旁的人笑笑，又想起五年前练舞时的窘境，随即又摇了摇头。
“又或许不会，我的四肢不怎么协调，早几年的话，我估计很快就能认清自己的能力，然后去寻找新的方向了。”
若是没有张鹏的这一遭，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那么努力地去接触舞蹈吧。
“不会。”
耳边传来低沉的声线。
“嗯？”
余鸢偏了头去看他。
“若是早几年的话，你或许早就成为大家喜爱的顶流爱豆了。”
那么我们，或许也会认识地更早一些。
周晏然没有说出口。
余鸢“噗嗤”一笑。
“你倒是真看得起我。”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过来叫余鸢和周晏然去后台准备。
余鸢换上那套美人鱼服装，将石膏藏在鱼尾里。
舞台上的灯光缓缓暗下来，周晏然将余鸢推到指定位置，自己又快速跑到舞台对面。
耳机里传出前奏声，余鸢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声音进入。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灯光缓缓打下来，余鸢出现在众人面前，现场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余鸢的对面，身着天水蓝绸衫的少年缓缓从光影里走出来。
伴随着节点声，他从容地张开手臂，形舒意广。
余鸢看着对面的少年，他好似遨游在一望无际的大海，自由地穿梭于海底世界；
又像是游走于沙砾遍地的海滩，或近或远，围绕在人鱼身旁轻声呢喃。
他轻步而来，在人鱼面前停住，那双墨色的眸子始终定在她的脸上，余鸢呼吸一滞。
天水蓝的袖口扫过人鱼的脸颊，如轻抚脸庞，带动几缕发丝落下。
猛然间水袖散落开来，衣袖舞动，落在人鱼的尾上、身上，空气中似有暧昧流动，少年和人鱼无声的诉情。
身形已然远去，可视线依旧紧紧相缠，追光一路追随着少年而去，一曲已经走到结尾。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最后一字落下，少年又踏步而来，走到人鱼身旁，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以半跪之姿送上前去。
她大着胆子伸出手指，去触碰。
指尖有温热传来。
一路传到心脏的最深处，在干涸已久的心房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