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夜不可久留,蒋离道了声明日再见便匆匆离开。

    前世的死似梦魇将她团团困住,她要去那个荒废的院子一探究竟。

    曲淮礼看着她匆匆踏入夜色的背影,放下手中的油纸包,面上的笑容散去:“卫茵。”

    门外现出倒影。

    “跟着她。”

    话落,一阵风过,夜色再次恢复寂静。

    ——

    时季还未入秋,树上的叶倒是已染上了零落的暗黄。

    夜风渗入缝隙,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蒋离寻着记忆走到那件荒废的小院,她站在院前,看着隐约的枯井轮廓,身后紧紧贴着门旁的树干,防止前世被偷袭的事情再次发生。

    “呜,呜——”

    抽泣声再次响起,蒋离深吸一口气,再次只身踏入这里,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她将警惕拉到最大,抬脚缓步走向声源传出的地方,余光时刻注意周边的风吹草动。

    细细簌簌——

    脚踩在草上发出细微的声响,逐渐适应黑暗的蒋离再次看见了枯井旁掩面抽泣的孩童。

    她脚步未停,身后亦然。

    荒废的院子里摆放了些无用的废制品,蒋离走进后才发现,这些随意丢在地上的无用之物,竟还有长枪和刀剑。

    兵器出现的有些怪异,但此刻的蒋离根本没办法思考太多,身后的脚步声步步逼近,衣袖擦动的声音传入耳中。

    趁现在!

    挥动声在半空中乍然响起,蒋离就地一滚,伸手拿过地上的长枪,用尽全力往身后挥去。

    一旁的孩童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禁了声,他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双瞳毫无焦距。

    蒋离根本就不会武,手中的长枪挡下一击后便被利落斩断。

    木屑与泥灰散在半空,蒋离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前世欲要将她除去的人的面孔。

    那人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青白色的脸挂着扭曲与狰狞,眼中的沉浮透着凶戾。

    是李副城主。

    熟悉的脸映入她的眼中,蒋离心中并不意外。

    前世与李副城主谈话时便发现他是个左利手,方才用饭时他也没有掩藏,正好让蒋离算了个七七八八。

    手中长枪已断,长刀欲要落下,蒋离眼前一晃,卫茵徒然出现,撑着刀挡在她面前。

    “卫…卫茵。”蒋离一向清明的思绪恍若猫咪弄乱的针线,纠缠错乱,找不到要处。

    卫茵怎么会在这里?

    那曲淮礼……

    卫茵来不及多说,将蒋离推至一旁,同李副城主刀影相交。

    蒋离被推至暗处,落入满是都梁香的怀抱。

    曲淮礼?

    身后的声音响起,印证了来人的身份:

    “阿离暗中调查怎么也不捎上我?”

    蒋离并未转过身,她看着眼前交错的身影,沉声道:

    “谁又知晓派人来杀我的,是否是曲公子的熟人。”

    曲淮礼一听,暗道今日的零嘴全喂了一个小没良心的:

    “李才对我们早有防备,你贸然调查必会打草惊蛇,幸亏我一早就让卫茵跟着你,不然你现在指不定在哪躲着哭呢。”

    这番话听得蒋离思绪复杂,她并不愿相信这人的一面之词,但眼前的景象确实如他所说。

    莫非前世之死真不是他所为?

    信任会带来危机,此时有待商榷。

    怀里的少女此时又变成了一只生着气的河豚,曲淮礼无奈,挥手让卫茵将李才打晕了过去。

    暗处走出一个人影,是轻流。

    “主子,都解决了。”

    “好。”曲淮礼点头,伸手扶住蒋离的肩膀,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夜已深了,我们回去吧?”

    虽是思绪混乱非常,但蒋离还未忘记一旁蜷缩在角落的孩童,她轻轻挣开曲淮礼的手掌,走到发着抖的孩童面前蹲下,看着他满身的溃烂轻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瞳孔寻着声音无焦距地散落在蒋离的旁边,抿着嘴没有开口。

    “他染了瘟疫。”曲淮礼这才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孩童,不想越看越是觉得眼熟,便喊一旁的轻流:

    “将案册给我。”

    案册里不仅记载了案件的调查记录和涉及官员的身世经历,也会有其粗略的画像以便供认。

    曲淮礼将案册翻至瘟疫一案的首页,成功找到了辛谦的画像。

    果然。

    “他是辛谦的孩子。”

    蒋离一怔,眼前的小孩也听见了他的话,紧紧抿着的干裂唇瓣也有了松开的迹象。

    他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字句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爹…找…山里…”

    蒋离应了两声安抚好受惊的孩童,遂开口:“先带回去看大夫。”

    这个孩子应当多杀知道些辛谦死前做的事情,但如今这个状态显然不能说明白更多,只能等情绪和病情得到缓解之后才能进一步询问。

    思绪渐明,蒋离暂且将自己前世的死因放在一边,她扫了一圈荒院的四周,缓缓开口,声音透着凉意:

    “这院子里藏了很多兵器。”

    私藏兵器的目的可想而知。

    曲淮礼点头:“刚才我派人去了李才的住所,他府内藏有暗道,里面皆是火药。”

    蒋离倒抽一口气,这是明摆着要谋反。

    在暗卫将废弃的旧院收拾整理时,蒋离看着发颤的小孩,脱下身上的外袍欲要给他盖上。

    曲淮礼将她拦下:“先带他隔离,不要被感染了。”

    说着,将自己的外袍一挥,准确地落在了小孩的身上。

    此刻大夫尚未进城,蒋离同小孩隔了一段距离,就这么蹲在地上不愿离去。

    她看着这个小孩,想起了流放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叫个不停的畅哥儿。

    他是姨娘出的孩子,却爱整日跟在她的身后,成天“阿姐阿姐”地叫着。

    但太子之死将蒋家男儿推上断台,她甚至没来得及看畅哥儿最后一眼。

    “他母亲是何人?”

    曲淮礼低头看着眼睫轻颤的少女,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柔软

    的神情,便轻声开口:“难产而死,近些年应当都是辛谦亲自照顾他。”

    然而辛谦一死,他变成了随意就能丢弃的流浪猫狗。

    啪嗒——

    突兀的声音响起,蒋离看着被丢至眼前的木牌,与她袖中的如出一辙。

    是左丞相的木牌。

    她突然想起江南辛家和太子之死一事,从袖中拿出手帕将木牌包起。

    “这是你从爹爹身上拿的吗?”蒋离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在尚且冷静的范围。

    小孩点头,没有说话。

    曲淮礼倒是对着突如其来的意外饶有兴趣,他莫名开口:“看来这次我不用帮人收拾烂摊子了。”

    他的话传入蒋离耳中,关于“第三个势力”的问题再次浮现。

    是时候坦诚公布地聊一下了。

    蒋离起身,待曲淮礼交代好一切后,随其回到了他的屋内。

    “阿离该去休息了。”曲淮礼看着半夜踏入男人屋中的少女,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她以往都是这般无所顾忌吗?

    “我们谈谈。”蒋离开成公布:“你在为谁做事?”

    曲淮礼眉尾稍挑,笑道:“为你。”

    蒋离面色未变:“皇帝,还是三皇子?”

    屋中陷入寂静,曲淮礼差点被她气笑了,他一把拉过蒋离的手腕,将她抵在门上,伸手气呼呼地扯着她脸颊上还留有粉色淡痕的软肉,咬牙切齿:

    “阿离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蒋离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抱着将眼前这人气死的心思,再次开口笃定:“是三皇子。”

    “你要跟着他一起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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