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跟思想守旧的人谈新意无非对牛弹琴。

    蒋离觉得既然扭转不来这些人的思想,干脆她直接加入。

    等到她爬至高位,一些糟粕的思想自然就会被打破。

    毕竟话语权永远是在高位者手中。

    “离姑娘可有考虑赚些银钱?”曲淮礼见她不说话,便再次开口。

    蒋离知道这人的用意。

    况且今日轻流的话提醒了她。

    如今的她没有了蒋家的依靠,就算有满腔抱负和一个学识充盈的脑袋,也不能在京城掀起水花。

    她需要一个踏石,即便这个踏石会让她堕入万丈深渊。

    思绪理顺,蒋离干脆顺着他的话:“曲公子可是缺人?”

    曲淮礼点头,像只得逞的狐狸:“尚缺助手。”

    “当然,要是姑娘做得好,回京后也会安排相应的官职。”

    这番话就像是天上掉的馅饼,蒋离没有当真,随意点头:“可,月俸几钱?”

    “吃住在内,一月五两。”

    蒋离:“?”

    纵使她在蒋家吃穿不愁,零钱也比旁人要多得多,但他们家的下人日常繁忙琐碎,月钱也不到五两。

    “要做什么?”蒋离有些不放心,莫不是像他身旁那些暗卫一般成天打打杀杀。

    她志不在打打杀杀,而是朝堂。

    没必要在一些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前面来人聊得有来有回,身后的暗卫却在暗中咬耳朵。

    轻流:“不是,主子也太抠了吧?追姑娘家是这样追的?”

    卫茵:“…我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三月:“可能是放长线钓大鱼?”

    话落,另外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追人的事,能叫钓鱼吗!

    ————

    前方,面上风度翩翩的男狐狸抱着怪心思引导着冷面的少女。

    “只是做我的助手,整理案册和一些打下手的事情罢了。”

    蒋离对前世这人杀害自己的事情还抱有芥蒂,她看着地面上的影子淡声问:“公子在京中是何官职?”

    这人实在是不像平民出身,但她也未曾听过京中有姓曲的世家。

    曲淮礼脚步稍滞,随即笑道:“不过是有名无实的闲散官职,姑娘回京后便知道了。”

    开玩笑,他可不想先把人给吓跑了。

    横竖他什么官职不过是被她利用,蒋离点头应下。

    曲淮礼见目的达成,又恢复了他那副温和儒雅的做派。

    唯一郁结的,大概就是原本想跑离京城远远的,这下又不得不回去了。

    ————

    月色清清,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听着夜蝉声鸣。

    蒋离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曲公子为何独自前来嘉峪关?”

    这里族群繁多,势力复杂,大多大官都不愿意来滩浑水。

    曲淮礼哼笑一声,道:“来给人收拾烂摊子。”

    “哦?”蒋离的面上这才有了波澜,左丞相与他勾结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

    “是谁?”

    曲淮礼半边脸隐在暗处,另外半边却是照着明月:“知道了姑娘便跑不脱了。”

    言下之意便是莫再多问。

    蒋离噤声,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的提灯。

    “对了。”曲淮礼挥手,从暗卫那拿了一本眼熟的册本。

    蒋离瞳孔微缩,是前世在马车上曲淮礼给她看的,关于曦城瘟疫一案的记册。

    “下次的任务是要去曦城查瘟疫一案。”他将案册递给蒋离,顺道把她手里的提灯接过:

    “你休息时且看一会,有疑惑的地方可以问我。”

    蒋离接过案册,她早已翻过一回,对里面关于曦城一案记得清楚。

    于是她便随意翻了几下才开口:

    “我先前听别人聊起过。”

    “是吗?”曲淮礼浓眉轻皱,似是被疑惑困扰不堪:

    “正好我有些问题不得其解,还望姑娘替我解惑。”

    蒋离一愣,暗道这厮怎么跟前世的言行大相径庭。

    总爱端着假笑,还要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言语中更是耍着无赖。

    “我没有为你解惑的必要。”蒋离无情开口。

    “怎么会没有呢。”曲淮礼璀然一笑,“我可以先付一个月的月俸。”

    蒋离抿唇,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她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方才用来收买店小二的钱已经是最后的“大头”了。

    何况往后要是踏入朝堂,打点要用到的钱只多不少。

    一番思量下,蒋离才在曲淮礼的目光中松口:

    “公子请问。”

    曲淮礼满意地点头,暗道只要用钱能留住,那他能留个天荒地老。

    ——

    夜风吹落几片黄叶,身后的暗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去了踪迹。

    “其一。”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夏夜里,蒋离侧耳凝眉倾听。

    “南边荒境与曦城瘟疫一案有何共同点?”

    蒋离一愣,她记得自己前世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不知这人究竟是报了怎样的心思,但现下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谨慎回答。

    “除了同时瘟疫爆发外,南大将军的副将千佑,同是曦城人。”

    蒋离依照他前世给出的答案道出,但又带些犹疑:“爆发地多为秦岭以南,所以我更倾向是人为。”

    曲淮礼眼底划过光点,继而再道:“其二,照姑娘所言,人为的源头又是什么?”

    回答问题前,蒋离率先皱着眉提议:“曲公子还是唤我阿离吧。”

    姑娘姑娘的,从他嘴里冒出总觉得有些别扭。

    曲淮礼点头应下。

    蒋离见他随意应下,也没有揪着不放,随即给出自己的见解:

    “曦城距嘉峪关不过百里,地势高,土壤贫瘠,气候干涸常年少雨,城内的粮食凭借自给自足定是不够的,所以大多数米粮应当是从外交易流入粮仓之中。”

    “综上,我认为瘟疫的源头便是粮仓里外购的米面等……”

    一路上,曲淮礼都在垂眸听着蒋离的回答,期间时不时加入自己的意见。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在路上互相讨论,不知不觉中越靠越近。

    很快,渔阳村的村口渐渐在夜雾中显露出了它的轮廓。

    已经走至村口,曲淮礼便停了提问,领着蒋离寻着还亮着灯的人家去。

    此时已快要天明,一些农户早早起身准备干活,家家户户也有人逐渐从梦中醒来,点燃了屋内的粗蜡

    蒋离总觉得这般打扰有些冒犯,正想着找个地方先歇到天亮再找这个村的村长道明来意。

    不曾想仅是一个扭头的时间,那边的曲淮礼已经同一个正要出门做农活的农民聊上了。

    蒋离:?她前世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个话多的?

    她闭眼深呼吸,平复好乱七八糟的心情之后抬步上前。

    “你们是来借宿滴啊?”身着布衣的农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蒋离一开始没听明白,转头一看曲淮礼笑着接上了话。

    “对的阿伯,我们的马车坏了,又赶不去曦城,所以先来村子休息一会想想办法。”

    哪知道那阿伯听见“曦城”两个字,把手里的锄头靠放在墙上,拉着曲淮礼,语速都快了不少:

    “你们要去曦城啊?哎呦,阿伯好心劝劝你们,就别去了!”

    “哦?”曲淮礼反而来了兴趣,他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伯叹了一口气,这才拉着他们进屋,给两人倒了一杯白水之后讲起渔阳村以前的故事。

    ————

    安庆十四年春,那时的渔阳村还没有换新的村长,老村长因为农作物收成惨淡,天灾不断等的问题,只身前去曦城找城主商量帮扶适宜。

    辛城主全名辛谦,彼时刚上任曦城城主一年。

    他建立治安条规,辅佐贫困流民的条例才刚出不久,但也因此获得了很多平民百姓的爱戴。

    老村长想着将渔阳村并入曦城,还能延续村子里的人烟。

    事情进展地很顺利,老村长回来的时候带了一队辅佐村民搬迁的人马,那时村民们第一次离开世代生活的土地。

    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刚搬到城里不久,一切都像村民们想象的那样安稳美好,大家积极投身交易往来、读书入仕,还有一些会自行发展流动运输的小车队,以确保曦城同外地繁华之城的交流与联系。

    但好景不长,同年七月,一趟从江南回来的车队死伤惨重,队内仅剩一人吊着半口气回到了曦城。

    他回到曦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老村长,其他人谁也不见。

    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一个晚上,回来的那个人死了,老村长召集村民赶紧跑回了渔阳村,至此再也没回过曦城。

    ————

    旧事说完,阿伯就着豁了口的瓷碗将里头的水喝了个干净,眼里尚有为褪去的落寞。

    蒋离听着“江南”二字陷入沉思。

    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近些日子牵扯到的事情全部都与江南有关。

    这些事情可能会和爹爹的冤情,太子的死亡有关吗?

    那个匆匆赶回来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会知道其中的答案吗?

    纷扰的疑惑充斥着她的大脑,蒋离没忍住开口问道:“那你们没问过老村长从曦城搬走的原因吗?”

    即便是老村长不愿多说,那时间久了难免会不经意透露一些风声。

    阿伯摇了摇头:“老村长自搬回渔阳村的第二天就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如此一来,这其中要是没有蹊跷是万不可能的。

    “同年曦城只发生了一件大事。”

    听到这,一旁的曲淮礼突然开口。

    蒋离瞳孔微缩。

    是了,安庆十四年八月,曦城突发瘟疫,百姓因此遭无妄之灾,一旦染上,生还微乎其微。

    不过按照阿伯的话说,知道这件事的应该没有几个人才对。

    蒋离捧着碗,扫了一眼屋内整洁又质朴的摆设,遂开口问:“阿伯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阿伯摆了摆手,看着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因为我就是现在渔阳村的村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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