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人

    “我觉得今年栖枫山的枫叶比以往更红了。”独孤蝉随手折下一枝红枫,拿在手里欣赏。

    独孤蝉接着叹了口气:“这红艳艳地,多喜庆。想送给阿圆,恭贺她新婚大喜,可惜路太远,送过去,估计叶子都要掉光。”

    栖枫山素以秋枫而闻名,每年九月山上枫叶渐红,远远望去,漫山遍野一片金红。若是有幸遇见漫天霞光,天地山河之间便多添一抹绝色。

    一旁苗稚听她讲起自己姐姐的婚事,他扔下手里的看腻了的红叶,他道:“这也简单,下山的时候直接喊个镖局让人连根带土挖出来,一路好好浇水伺候,送到时应该还有叶子。”

    独孤蝉觉得这个方法不错:“那干脆送两棵,你我一人送一棵,种在阿圆的屋门口。”

    苗稚没意见:“那我可省事了。”

    二人一前一后顺着台阶下山,偶尔闲谈几句,大多都是围绕着苗稚姐姐苗圆的婚事。

    下山后再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沉金湖,沉金湖靠着栖枫山的枫叶才出名的,九、十月,湖面上落满红枫,枫叶随风而动,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荡漾着。

    湖边有个靠摆渡为生的老伯,老伯看见有客来就放下手里的烟斗,吐了口浓烟,这老伯认得他们,他道:“好久没见你们了,两人二十文。”

    苗稚道:“一年就翻了倍?”

    老伯道:“生活不易,嘿嘿。”

    苗稚从兜里掏出二十文钱递给老伯,老伯起身理理衣服,拿起船桨等客人上船。

    小船很小,堪堪容下独孤蝉和苗稚二人坐下。

    老伯站在尾部,他道:“你们是要快划还是慢划?”

    若是在以往独孤蝉肯定选快划,现在风景绝佳,她倒舍不得快划了,于是道:“慢划即可。”

    “好嘞。”老伯划动船桨,小船开始缓慢移动。

    湖面上清风凉爽,令人心旷神怡,独孤蝉深吸一口气对苗稚道:“一年没出门了,要不是你姐姐结婚,我还不知道要被我哥关多久。”

    “你哥也是为你好,外面好多人想打探你身上的嫁衣蛊。”苗稚也有一年多没回家了,因为二人上次惹事被关了一年,一年后忽然知道自己姐姐要结婚,他第一反应还是挺生气的,知道结婚对象后他只觉得惊奇。

    独孤蝉道:“打探也无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重点是别人不信。”苗稚从包里面掏出一根地瓜干啃着,“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等我姐办完婚礼,师姐,我们就溜走吧,我不想再被关回去。相思崖我都呆腻了。”

    独孤蝉正有此意:“我想先去看看贺连派看看,一年没见那些老家伙了。”

    去年他们二人在贺连派放了把大火,烧了贺连派的祠堂,还把他两个弟子剥光了挂着树上。当时贺连派掌门在宴请宾客,被宾客瞧见,这一番动作直接贺连派丢脸丢大发了。

    贺连派掌门孟聆德于是写了封信寄给独孤禅的哥哥独孤炩,独孤炩就给二人禁足在了相思崖,后续的事情独孤蝉一概不知,也不敢问,也没人敢和她说。

    小船靠岸后独孤蝉和苗稚下船向南走。

    沉金湖南边,约莫步行一个多时辰就是小水镇,小水镇上有平顺镖局的分号,顺便歇脚。

    路上人烟荒芜,他们为了爬山赏枫,弃了来时的马,如今只能徒步到镇上,然后在镇上买马。

    二人正走着,忽然迎面跑来一匹黑马,黑马背上趴着一个人,独孤蝉本能侧身让道,但是那黑马跑到独孤蝉和苗稚的跟前就停了下来,那人随即从马背上滑落,跌在地上。

    地上的人背朝上,衣衫破烂,身体有脏又臭,露出的肌肤遍布伤痕。

    独孤蝉和苗稚相视片刻,都有些懵。

    独孤蝉走进蹲下,戳了戳倒在地上的人,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独孤蝉收回手指,在自己鞋面上擦了擦。

    苗稚给他翻了个身,二人这才看清地上这位瘦到脱相的脸。

    “我怎么觉得很眼熟?”独孤蝉仔细回忆此人。

    “咦~”一旁的苗稚认出这人来,“这是贺连派的冯秋,就是那个孟狗的三弟子,我们还扒过他衣服呢。”

    苗稚口中的孟狗是指贺连派的掌门孟聆德,这是他们二人在孟聆德背后起的外号。

    独孤蝉粗略看了眼冯秋身上几处伤,都是鞭痕,新伤旧伤都有,狰狞可怕。独孤蝉不由啧啧两声:“这是有啥深仇大恨啊,看样子大概没有一寸好皮了。”

    “半年前贺连派几个弟子外出游历,好像都死了,特别是老不死的大弟子,眼睛都被人挖了,四肢被人砍了,死状奇惨。”苗稚摸了摸下巴,“当时这冯秋好像也在里面,就是奇了,这大弟子死了,这三弟子怎么还活着。”

    说起这事独孤蝉就想起半年前贺连派来相思崖闹事的事,虽然那时候独孤禅和苗稚都被禁足,但是好八卦的奴仆倒是在他们耳边说过几句。

    当时贺连派安排六名弟子护送一个镖局运货,大弟子林泤以及冯秋都在其中,只是队伍刚出去不到三天,还没到镖局就全军覆没。

    弟子全都死了,特别是林泤,死状奇惨。三弟子冯秋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柄断剑,贺连派动用了所有江湖关系去找冯秋的下落,至今未有消息。

    其中肯定是有猫腻的,独孤蝉不想没事找事。贺连派的人她不想管,她不补刀就不错了。她跃到马上,她拍了拍她身后的座位示意苗稚上来,道:“贺连派的人全死光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走吧。”

    苗稚觉得有道理,但是放着也不妥,他道:“他要是倒在大街上,他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只是我们走在小路上,路上无人,如果我们从这里出去,这人死这了,到时候贺连派赖上来,说是我们杀的,我们有口也难说清楚。就算搞清楚了,你哥哥肯定会把我们看得更紧,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师姐~”

    独孤蝉一想起她哥哥就头痛,,她犹豫了一会儿瘪嘴道:“那行吧,就当发善心了。”

    由于马不能坐三个人,再加上冯秋伤重也不好颠簸,而且他全身脏兮兮地,独孤蝉也不想和他坐一起。所以只好把马让给冯秋,苗稚牵马。

    二人到镇上时已是傍晚,独孤蝉把冯秋随便丢到一家医馆就和苗稚找馆子吃饭。

    他们前脚刚踏进酒楼外面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苗稚道:“还真是巧。”

    店小二看到有客人来立马迎上:“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边说边迎着客人入座。

    独孤蝉和苗稚被安排到靠门口的位置,二人坐下后小二拿了块抹布擦拭桌子。

    他们二人对吃食没什么要求,独孤蝉道:“两件上房,来点小菜,两斤牛肉和一斤酒。”

    “好嘞。”小二给他们沏好茶,笑眯眯地离开了。

    原本酒楼客人并不多,因着下雨的缘故,躲雨的人多了客人也就自然而然多了起来,小酒路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二人用完饭后边喝酒边听着邻桌八卦。

    他们隔壁坐着一男一女,看样貌颇为年轻,听他们谈论的内容似乎也是江湖中人。

    女子道:“我半个月前路过祁阳,听说那里出了大命案。”

    男的一听赶忙放下酒碗,急急忙忙道:“我也听说了,我听我师父说是薛敏山的后人。”

    独孤蝉听到‘薛敏山’三个字便放下碗侧耳倾听。

    女子道:“薛敏山的两个儿子儿媳,三个孙子孙女一个重孙女死了,他的小重孙装死逃了,下落不明,不过八成也凶多吉少了。”

    男子叹息口气:“三代人,太惨了,连孩子也不放过。”

    “有因才有果。”女子也觉得惨,但是她并不同情,“薛敏山活着的时候不给子孙积德,杀人无数,仇家无数。他一死首先倒霉的肯定就是他家人,连累他家人东躲西藏十余年,最后还是惨死在他人刀下,我觉得这就是报应。”

    男子不解:“薛敏山以前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他的儿孙们怎么半点本事都没学到?”

    女子道:“听说薛敏山成名之前只是个屠夫,应该是有什么奇遇,所以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

    坛中酒已见底,独孤蝉正打算结账离开,隔壁男女忽然又扯到独孤家,独孤蝉好奇心使然再叫了一坛子酒,继续听着。

    小二上酒时顺便把房牌递给二人,然后笑吟吟地离开。

    男子又道:“要是像独孤家那两兄妹,薛家估计还能猖狂两代。”

    女子赶忙摇头:“独孤骁的那一对儿女资质一般般,独孤蝉也就靠着嫁衣蛊养护经脉,再加上独孤骁把内力全给了女儿独孤蝉,独孤家还能喘两口气,所以现在低调的很。可惜啊,薛家有宝贝都不会用。”

    女子言语嘲讽,既看不上独孤家,也看不上薛家。独孤蝉听了很不舒服,但也不想和他们计较。

    男子道:“独孤家老家主独孤骁去世之后,独孤蝉被禁足,独孤家确实挺低调,好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女子接着道:“你孤陋寡闻了,最近就有一桩,苗家家主大婚,好像是和独孤家一个护法的弟弟结婚,是入赘来着。叫什么我忘了,那个人名气不大,我没听过。”

    男子道:“听说他们几个关系极好,苗圆结婚独孤蝉肯定会出山的。”

    男子抿了口茶,又道:“明年估计是个多事之年了。”

    女子摇头道:“我倒觉得现在就多事了,那薛家小孙子估计逃不了多久,听说他逃走时带走了薛敏山的笔记。”

    男子有所耳闻:“薛家是不是有套功法可以吸取被人的内力,为己所有,太多年没听过了,名字我都忘了。”

    女子:“叫‘汲空内法’,比嫁衣蛊强上十倍,听说就在那本笔记里面。我觉得学习这种内法肯定得有什么窍门,不然薛家子孙就算天赋再不高,不应该如同牛羊一样任人宰割。如果是我,我学不会,我就毁掉,这样好歹没有饿狼惦记了。”

    一旁苗稚看独孤蝉面色不好,他凑到独孤蝉耳边玩笑道:“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救了贺连派的人会不会大吃一惊,哈哈。”

    “大吃十惊。”独孤蝉微微一笑,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喝完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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