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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一)

    清晨五点钟,一处略显破旧的小院儿里,挤满了人,忙碌的身影紧锣密鼓地张罗着。

    棕木色的桌子里嵌着油渍,一摞书被挤到窗台角的阴影之中。

    一匹鲜红色的布扬起,飘飘然地落上去,此刻,一切肮脏与不堪被亮丽掩埋,成为隐秘。

    一个胖胖的化妆师腰间别着黑色挎包,将箱子里的化妆工具铺张在鲜红的底色上。

    一副单薄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摁在镜子前。

    这面镜子同这栋房子一样年代久远,见证了一代人的更迭和爱恨,斑驳的水痕、灰尘、油渍如同历史遗留下的阴影,挥之不去。

    镜中的事物因此变得扭曲,面目全非。

    镜中人的面孔被撕扯、揉捏,像孩童手中的面团,被随意摆弄,呈现各种形状。

    她的额头变短,眼睛向外拉扯成为两条黑线,面中被拉长,嘴和下巴齐齐消失,嵌进脖子里,瘦削的颧骨向外凸起,收集到镜面反射来的一团红光,包裹着昨夜的伤痕沉入不为人知的视线以外。

    沈美伊发了疯似的笑起来:“说不定这才是这个家真实的模样。”

    她瘦弱的身体随着瘆人的笑声上下颤抖。

    但这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重视。

    化妆师见怪不怪,一只胖手捏着她的下巴,固定住脑袋,愁眉苦脸地看着她额头上凸起的那块骨头,狠狠地怼上去,想用外力将骨头推回去。

    已经呲毛的腮红刷滚进腮红盒子里,重重地打在新出现的淤青伤口上,充斥着荧光剂的粉末呛进沈美伊的鼻腔,她开始不停地打喷嚏。

    主屋之中一个身穿黑底红缎金丝镶边上衣的老人正拿着算盘,逐个核对宾客名册。

    屋外一个矮小的男人靠在门框上抽着劣质香烟,兜里揣着一张存着彩礼钱的银行卡。

    昨夜原野研究欧阳启的死亡现场直至深夜,始终看不懂欧阳启那奇怪的行动路线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夜色渐深,过了她平日里睡觉的时间点,后来事情就发展成想睡也睡不着了。

    原野给景深发去消息,询问他的查案进度。

    景深回复说,目前省厅正在联合市局展开一场专项扫黑除恶行动,人手紧缺,这些案子就移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

    不过在排查死者生前的人际交往圈子时发现了一件值得关注的事,那就是欧阳启的男朋友可能是她的某位同事。

    “男朋友?”原野十分震惊,因为据她所知,欧阳启是单身。

    景深没有理会她的疑问,接着说道:“这并不排除是熟人作案的可能。你可以好好想想你的同事里有谁同她关系密切。至于当天商店附近监控探头拍摄到的可疑男性,目前没有查到下落。那些暗号似的线索,有突破了吗?我们怀疑这是某种暗语,但是我局的解密人员并没有找到与之对应的解码方式。我猜想这有没有可能是你们行业特有的术语或者独特规则?”

    “这个,应该不大会吧。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则……”

    原野还想继续问下去,不过景深说他现在要去盯梢,有时间再谈,她也就作罢了。

    第二天她照例早早醒来,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床,还是没有打破晨练的惯性。待她出门,碰上慌里慌张的冯娜夺门而出,只见她神色焦急,对着手机一通比划。

    原野问:“娜娜,怎么了?”

    冯娜慌不择神:“美伊今天要出嫁!”

    这一嗓子几乎喊醒了所有人。

    “什么!谁要出嫁!”其他人纷纷穿衣出门。

    刘鑫踢踏着一双人字夹板拖鞋踉踉跄跄地冲出来,林榆晚嘴周围着一圈牙膏泡沫,肖逸飞顶着一脑袋鸡窝头,乔相京睡眼惺忪,眼下挂着昨晚熬夜的痕迹。

    “去开车。”原野对乔相京说。

    乔相京:“嗯。”

    冯娜:“没时间了,咱们路上说。大家先穿好衣服。”

    原野搂住冯娜,安慰她说:“先别急,咱们一起去。”

    乔相京很快就开来一辆白色越野车,与之同行的还有燕宏。

    燕宏摇下车窗,胳膊肘支在窗框上,点燃一支香烟。

    他戴着墨镜,头转过来,朝原野这边打了个招呼。

    “一辆车不够,我叫了燕宏大哥来帮忙。两辆车里有对讲机,保持联系。”

    原野点点头,对大家说:“上车吧。”

    冯娜说:“有两个地址,一个是美伊家,在云溪镇南浦村,另一个是男方家,在云溪镇王家庄村,走山路二十里地,走县道三十里地。现在正逢雨季,接亲的车队为了安全,肯定不会走比较近的山路。”

    乔相京的车在前,燕宏的车在后。

    肖逸飞坐在燕宏车上,通过对讲机接上冯娜的话:“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新娘子要从早上五点开始化妆准备,男方接亲时间一般是六点或者九点,路程长的六点,路程短的九点。如果接亲车队选择六点出发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原野稳住场面:“我建议咱们分头行动。逸飞你是当地人,对路况比较熟悉,你们去拦车队。我们直接去男方家。”

    肖逸飞:“可以。但是我们不知道车队现在走到哪儿了,怎么拦?”

    刘鑫:“像这种结婚用的接亲车队是外包业务,在云溪镇只有一家。这家老板我认识,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冯娜提醒道:“如果碰上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尽量在人少的地方拦下来,不要引起大规模的慌乱。遇上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行!”

    两辆车在岔路口分开,乔相京载着原野、冯娜和林榆晚直接奔向男方家,燕宏载着刘鑫和肖逸飞前往县道拦车。

    “喂?是刘叔吗?我小鑫子呀!良栋家的儿子!”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是刘局家的小鑫呐,有什么事吗?”

    “刘叔,今天车队出活没有,我一个朋友的车坏了,现在急用车,看看刘叔您这儿有没有空车。”

    “真不巧,今天有一笔大买卖,车全都派出去接亲去了。”

    “什么亲事能把刘叔您的车全用上啊?这看来肯定是一对好姻缘了。”

    肖逸飞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戳了戳刘鑫,让他别墨迹。

    电话那边传来刘叔的嘲讽:“嗐,这事哪说得准呢。”

    “对了刘叔,您估摸着这车队现在开到哪儿了,我正想出门玩一圈,就怕碰上接亲的车队,咱们这破路肯定堵得要死,我得躲着点儿。”

    “现在……我看看啊……”电话里传来对讲机的通话声,“再过十分钟左右,车队就要过长水桥了。”

    长水桥?

    车队走的山路?

    刘鑫和肖逸飞面面相觑,刘鑫急忙对着燕宏打手势,示意它赶紧掉头,去长水桥。

    “对啊,也不知道这家人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县道不走,非要走山路。雨季危险不说,最后也节省不了多少时间。关键是!还特别费车!这一趟跑下来,不知道又要掏多少钱保养维修……”

    “行,我知道了,刘叔,谢谢您。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您忙吧。”

    刘鑫这边刚挂电话,肖逸飞就急忙联系冯娜,说:“车队走的是山路,还有十分钟到长水桥,过了长水桥就是王家庄!我们现在正在追,但是不一定能追上。你们那边怎么样?能赶过去吗?”

    冯娜一听这话,焦急的情绪烧得更旺了几分。

    乔相京按照导航给出的路线尽可能地加快速度,县道虽然是近年修建,但是整体来讲路面较窄,行人和商贩居多,情况混乱复杂,因此他要时刻保持警惕,左躲右闪,小心翼翼。

    一车人随着车身左摇右晃,心惊肉跳。

    “一刻钟,再有一刻钟我们就能赶过去。”乔相京笃定地说。

    原野看着手机上的导航,悄悄地问他:“能行吗?”

    乔相京点点头。

    刘鑫说:“我们就算拦不住也尽量拖延一点时间。沈美伊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肯定还没有办结婚证,那只要她没过门,没完成仪式,就不算礼成!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她进门之前拦住她!”

    “娜娜,你知道男方家具体的位置吗?如果进村再打听的话,恐怕会耽误时间。”

    “我知道,陈老师说特别好认,一进村口贴着大红喜字的就是。”

    这时候林榆晚问了一个非常浅显但十分关键的问题:“我们拦住车之后怎么办?晓之以理劝人停手?还是大闹婚礼带人逃走?”

    刚刚还声嘶力竭的围剿现场顷刻间陷入一阵死寂之中,众人哑口无言。

    他们这些局外人想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原野:“娜娜,你怎么想?”

    冯娜一时间慌了神,她只是匆匆忙忙地带人来阻止,却没有想好具体要如何处理,以及如何善后。

    但是她很清楚一件事,美伊今天绝不能过这个门!

    冯娜:“我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美伊结婚!我今天哪怕是把工作搭进去也要阻止这桩荒唐的婚事!大家别担心,这是我自作主张要做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肖逸飞:“我们既然愿意走这一趟,就说明我们和你的心意是一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没错!”

    原野提醒她:“娜娜,周校长知道这件事吗?”

    冯娜:“我不清楚……”

    原野:“娜娜,你给周校长打电话。乔相京,燕宏大哥,你们有办法联系到当地媒体吗?”

    乔相京拨通电话:“我跟胡总联系一下。”

    “来不及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媒体的事交给我吧。”一直沉默的燕宏开口说道。

    原野继续动用所有能派上用场的资源:“刘鑫,你爸爸是局长?能联系到村长和妇联的人吗?”

    刘鑫:“这个应该没问题。”

    最后,原野郑重地看向林榆晚:“榆晚,一会儿你下车之后就开始拿手机录像,这样他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大家伙儿,一会儿一定要注意安全。避免发生身体冲突,一旦有危险,就赶紧跑。”

    她交代完之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每个人拿一把菜刀防身。”

    乔相京紧忙打断了原野的想象:“咱们是去拦车,不是去火拼。照你这么干,民事案件要变成刑事案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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