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卿姝：……
她当初，下手就该更重，直接把人弄死就没有今天这些事情了。
余昊眼神阴鸷，身体不自觉地远离了余卿姝稍许。
他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
“我就说，怎么好吃好喝供着我姑娘这么多年，就是跟我不亲，还这么讨厌小瑞，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便宜妈适时补刀，坚决不让余卿姝留解释的气口，“你不喜欢余家，可以和我们说，就算我们再怎么舍不得，也会让你和你的亲生父母团聚的！”
阴阳怪气，便宜妈也擅长。
余卿姝已经不想辩驳了，哭出来之后，像是脑子里的水终于蒸发了，现在她更想知道虞瑜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妹妹。
“虞瑜，究竟是谁？”
便宜妈明嘲暗讽：“你看看，小瑞生病了没有多问一句，听见自己亲妹妹了，连忙上赶着问，还得是有血缘关系的才是一家人啊！”
古韵张口继续胡说，“我瞎说的啊，这不是为了诈你？”
余卿姝已经要吐血了，她现在真的不知道古韵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是假，前一秒说的还信誓旦旦，后一秒又突然插科打诨。
古韵比她想象的聪明，她从根本上就弄错了古韵的定位。
她确实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顺着线索，找到了古韵。
那时候古韵刚被送回乡下两三年，已经暴露出了学神的特质，余卿姝那时候暗地里找了不少人，利用了余昊的关系，才毁了古韵的学习之路。
当时她觉得，一个乡下的孩子，父母都是那样，什么都没有，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起色，再怎么努力也就不过是个大专而已。
她就撒手，没再管过。
而亲生父母这边，利用余昊的关系，余卿姝把人逼回了乡下，每年定期往他们的卡里打点钱，让人能活着就行。
她以为这样应该天衣无缝，可没想到，余晖瑞竟然突然生了病，让她的计划出了纰漏。
而现在，余卿姝方才觉得，不仅是余晖瑞一个人，好像很多地方都出了问题。
古韵就跟水一样，渗进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的缝隙里，妄图淹死她。
“虞瑜到底是谁？”余卿姝按着太阳穴，亲生父母又生了一个，为什么她一点消息都没有。
明明只差两岁，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妹啊，我说过了。”古韵一脸无所谓地重复。
余卿姝牙齿咬地咯咯直响。
“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古韵抬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身子前倾，压迫感十足，“只要你知道她是我的人就好了。”
这句话一出，余卿姝只感觉背后一冷，全身的汗毛一根一根竖立起来，真的是，真的是古韵找来的人。
“你，真的要和我作对？”余卿姝按住心中的慌张，直视正对面的古韵。
“说什么针对啊，我这不是怕姐妹你想出国深造，不好意思和顾乾说，看你一个人应付顾乾也挺吃力的，我帮着送一个过去，你这一下子不就空出来了，可以培养自己了。”
古韵摆手，“千万别谢谢我，完全都是在报答你可以不顾一切，想把我救出去的心，相信你也一定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吧。”
便宜妈捂着心脏，这么茶的手段，得亏不是对着自己使的，否则得多闹心啊。
余卿姝捂着心脏差点一口气没喘匀。
理解？她恨不得把古韵扒皮抽筋去骨，下油锅煎炸水煮。
她的一切都完了，所有的一切都被赤裸裸地揭开。
顾乾有了新的替代品，余家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她没有了利用价值，所有人都会抛弃她，她被扫地出门是迟早的事情。
余卿姝红了眼，突然瞥见放在手边的银叉，她默默动手，将叉子盖在手底下紧紧攥住，深呼一口气，猛地起身直直插向古韵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古韵原本前倾的身子根本来不及闪躲，她只能伸出手挡在自己面前，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耳边只有压抑的喘息声，而后，是响亮的巴掌声。
“你想杀人？”余昊一巴掌扇在余卿姝的脸上。
他真没想到，余卿姝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来这套，是嫌他们余家不够乱是吗？
哦，他想错了，余卿姝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余家人。
古韵抬起脸，便宜妈紧贴着她站着，右手掌心还插着那把银叉，眉头紧皱，一声不吭。
古韵的心底冒出一丝丝不对劲，她故意忽略这种感觉，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还得是富裕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厉害，一言不合就敢要人性命。”
便宜妈不赞同地看了古韵一眼，正想出声教育，古韵抱臂转身就走，“下次吃饭别叫我了，挺难吃的，影响心情。”
便宜妈、余昊、余卿姝：……
到底是谁影响人心情啊！
她古韵倒是潇洒，转身就跑路了，留下一堆烂摊子。
余卿姝捂着带着掌印的脸，拿上椅子上的包包，转身就走。
余昊大手一挥，外头的保安将余卿姝堵了进来。
“白白拿了我们余家二十多年的恩惠，你想就这么离开？”
余卿姝浑身一抖，看着余昊阴沉的脸，心底终于生出了害怕，她眼皮子半阖，落下两滴泪来，“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啊。”
便宜妈对余卿姝对付男人的手段不敢兴趣，她的手还在流血，抬腿从余卿姝身边，从保安中间走了出去。
——
这头古韵在家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外头终日万里无云的晴天，乌云罩顶，连温度都降了几分。
古韵拿出手机，节气还在酷暑，这天气来的有些莫名。
“小姐你醒了吗？”门外传来敲门声，古韵疑惑地看了眼四周，没找到可疑的地方。
这个保姆还真是够准时的，她刚醒，这保姆就来敲门了。
古韵扎好头发，拉开门，“什么事？”
保姆抬眼看了眼前的小姐一眼。
余家的事情有没有传到外面不知道，但是余家里这帮人口中，传的可是相当快。
听说昨天那顿饭以后，余老板大发雷霆，余太太手掌受伤，余卿姝被锁在地下室，而眼前这个乡下来的女儿，不仅没有一点事情，还是大摇大摆回的这。
这大家还能看不懂吗？
保姆有些讨好地问，“小姐今早想吃什么？”
“不是天天都安排好的吗？”
真可笑，她每天吃什么，便宜妈都让医生安排好了，哪由得她自己做主。
保姆平时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今天倒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突然跑她面前讨好来了。
古韵一把把门关上，转身进了卫生间。
人还没在家里躺多久，下午家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小韵，你、爸爸……来看看你。”便宜妈脸上都挂着不可思议，说出的话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古韵从手机里抬起脸，余昊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大苹果的logo生怕人看不清。
“昨天那个谁把你的平板摔了，爸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给你买了个最新款的过来了。”余昊笑嘻嘻地坐到沙发的对面，将平板放在茶几上。
“哦。”古韵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手机里。
一时寂静，余昊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求助的眼神看向便宜妈。
便宜妈想当看不见，古韵这人，她又不是不了解，说什么屁话都没用，还不如直接打钱来的快。
便宜妈只好掏出手机，给古韵打了十万，“小韵啊，昨天的饭是我们没考虑你的口味，要不今天爸爸妈妈带你出去吃一顿吧。”
“是是是，”余昊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接话，“你喜欢吃什么？”
手机里余额的增加，让古韵错开眼看了便宜妈一眼，都这么懂事了，她也没必要摆出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古韵放下手机，坐起身，“免了，有事说事。”
余昊还想打个场面话，古韵突然又出声，“西瓜。”
“我就不吃西瓜了。”余昊不安地在沙发上移动了一下。
“你要吃，自己买。”
求人办事，还想吃她的东西，古韵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便宜妈招呼保姆开了冰镇着的西瓜，开了半个给古韵上了来。
“你也给切个盘啊，这怎么吃。”余昊看着西瓜，先发起了火。
便宜妈懒得反驳，直接给古韵递了过去。
人古韵要的就是半个完整的西瓜，勺子舀着吃，吃得爽。
“什么事，快说，别耽误我吃晚饭。”
余昊噎了一下，被古韵这么直接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爸就是想问问，顾乾那边你是不是……”
古韵舀起西瓜中间最甜的一勺，摇了摇头。
“你不是说，”余昊焦急地差点拍桌子，“你的人在那边。”
“这西瓜真甜啊！”古韵伸出手，朝着便宜妈，“要不要来一勺。”
余昊、便宜妈：……
这个话题转的很好，差点就让人听不出来了呢。
“我在问你话呢！”余昊还是没忍住拍了桌子。
“是吗？”古韵把西瓜放在茶几上，“我还以为你是来求我办事的呢？”
余昊：……
余昊刚上头的火气立马熄灭了，他坐正了身体，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女儿。
昨天他只觉得她聪明，知道处处留痕，知道借力打力。
现在面对面，余昊突然感觉到，这个女儿不仅是聪明，她对人心的洞悉，对情感关系的把握，对不同的人有完全不一样的处理方法，她是一个天生的上位者。
这是一个天生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