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男被送进医院抢救了，老比登倒是被警察放了，古韵坐在审讯室里，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警察。
大约是怕她被吓到，派来的是个中年女警，手里拿着湿纸巾。
“你叫什么名字啊？”中年女警哄着古韵说话。
古韵只是看着她，半天都没有开口。
“阿姨帮你擦擦好不好啊？”
古韵依旧没有开口，手指捏着衣角，一句话都没说。
警察队长站在外头看着里面的情形，愁的没边了。
“这个小女孩她爸跑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走到队长旁边，脑子里全是老比登跑的乱七八糟的身影。
队长打开烟盒，抽了支烟，“查清楚什么情况了吗？”
“这孩子是他捡的。”年轻的警察面露不忍。
“捡的？？？”队长七窍生烟，“这年头还能捡到孩子？”
年轻的警察也很疑惑，那这年头谁家孩子不是精贵的要命，还能捡着孩子，不是在搞笑么。
“受害人怎么出现在小女孩家的？”
“说是老婆在生孩子，家里的孩子不放心，所以喊受害人去照顾一下。”
队长总觉得不对劲，但暂时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有时间打麻将，没时间照顾孩子？我都不知道现在的父母在想什么。”年轻警察吐槽。
“什么打麻将？”
年轻警察满嘴吐槽，“这家伙问朋友借了钱，给老婆付了医院的钱，剩下的钱转头就带去了麻将馆。”
“你觉得正常吗？”队长皱着眉头掐灭了烟。
年轻警察诺诺不敢说话，“正……常？”
队长：？？？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饿。”古韵又开始装傻子。
中年女警无措的手终于找到了需要做的事情，连忙朝着外头的队长打了个手势。
队长偏头把小警察推了出去，“去买。”
“可不可以告诉阿姨，你为什么拿剪刀啊？”中年女警借着话头，连忙打开了话匣子。
古韵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中年女警的腿，慢慢地伸出手去，放在的了女警的大腿处。
中年女警正想避开这血呼啦滋的小手，却听见孩子嘴里冒出一句话，“摸，叔叔摸。”
中年女警面色一怔，眼里射出两道凌厉的光。
队长在外头面色更是严肃，特么的，医院的那个狗男人都四五十岁了吧，竟然对一个四岁的女孩子下手！
活该那玩意找不见了！
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说，找不到男人缺失的部件，他还唏嘘了一番，这会，只觉得痛快。
队长又点燃了只烟，看着里面纯洁可爱的小姑娘，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连忙摸出电话，给外出买吃的小警察打了个电话，“你说那个小女孩跟朋友借了钱，跟哪个朋友借的？”
“就那个，医院的那个，给孩子买……”
小警察还想多说两句，他又没孩子，不知道给孩子买点啥吃的啊，好家伙，话还没说完呢，队长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要是想不明白，队长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紧锣密鼓又把那个抛弃孩子跑路的老东西找回来，关进审讯室后，队长拿着东西亲自进去审。
等到古韵吃饱喝足，在警局里自顾自看东西的时候，老家伙已经被审了半小时了。
古韵的身世，和猥琐男之间的交易，所有的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老比登跪着抱着警察的腿，说自己没办法啊，老婆在医院大出血，他身上没有钱，正好人家找过来，他实在是没办法啊！
队长信，信他个鬼。
那头医院的猥琐男已经醒了，面对自己不能人道的事情，哭天喊地。
面对警察的询问概不配合，最后看到自己躺在血泊里，旁边坐着瞳色分明的小姑娘的现场照片老实了。
“就是她就是她，警察同志啊，你们一定要把她抓起来，是她剪了我的宝贝啊！”
“这是另一件事，”队长挽起袖子，“先交代你猥亵□□她人的事。”
猥琐男神色不明，疯狂解释。
怎么解释，也抵不过警察们查到的证据。
拽着这一根线扯到了好多人，一趟就查处了不少人。
古韵被中年女警带回家照顾了几天，那头养母终于出院了。
一出院天都塌了。
老公老公进去了，还不知道哪一天能出来。
家里家里不能回，现在还是现场，还不能打扫呢。
自己的孩子又死了。
唯一一个捡来的女儿，这会过的比在她家还好，脸上红润有光泽，眼神都看起来灵动了不少。
被养母接回去的那天，古韵已经料到了后面的事情。
养母看她不顺眼，动则打骂，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对古韵的诅咒。
古韵身上不多时就带着不少青乌。
古韵一直在等，等她被送回乡下的时机到来。
直到养父终于被放出来，那天晚上，养父就收拾了东西，要把古韵送走。
养母拉着养父，不同意。
“我现在不能生了，你把她送走，到时候谁给我们养老。”
养父一把甩开养母的手，“还养老，不给我们弄死就算好事了！”
“她一个小孩子，还给我们弄死，你失了智吧。”养母一脸嘲笑地看着古韵，诺诺诺，那傻子又在剪纸了。
养父顺着养母的眼神看过去，看到剪刀差点吓尿了，老婆在医院没看到那场景，他可是亲眼所见，一回想那场景，他就觉得身下发凉。
“警察就没跟你说一点吗？”
“让我好好照顾她就没了，还说什么？”养母慢悠悠地躺在床上，顺便将看不顺眼的小女孩踢上一脚。
养父看得胆颤，差点一跃而起。
“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
不论如何，这个家还是养父做主的。
古韵看着牵在手上的防丢绳，和离自己一米远的养父，差点笑出声。
一路颠沛流离，养父最终还是把她送回了乡下。
古韵倒是有些意外，虽然她知道事情的结局，但她还以为经历这一遭，养父说什么也要把她丢到半路上，没想到他就这么乖乖地把她送回了乡下。
很快，古韵就知道了原因。
养父把外婆拉到了一边，又给外婆塞了些钱，拽着养母就要走。
养母当然不开心了，往常只有她回来拿钱的份，什么时候给过钱给出去啊。
再说了，这小女孩子再养个两年就能挣钱了，留在身边挣钱多好啊，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公要把她丢到乡下。
养父压低声音，“警察说，他们三个月来访一次，只要小姑娘出一点问题，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能自己做主了？”养母可看不起警察，在她眼里，警察那都是吃公粮不干事的人。
“你以为呢，要不是我死都不说你知道这事，你以为只有我坐牢？”养父吸着烟都有点颤颤巍巍，“现在这个点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了，你大出血那天，我把她给卖了。”
“卖了？？？”养母的声音都快高过天了，古韵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你小点声！”养父差点上手蒙嘴了。
“你把她卖了我们以后吃啥啊？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养父咬着牙，眼神恨不得要杀人，“我不卖她，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养母哽了一秒，气焰消散，“那她现在怎么还在这？”
“她把人的命根子给剪了，不然你以为家里那么多血！”
养母惊愕了一秒，扯开嘴角不自觉地笑了，“你开什么玩笑？？就她那个傻样子。”
“家里就他们两个，难道是那个男的自己给自己剪了？”
……
知道真相的养母一刻都呆不了，趁着自己老娘做饭的间隙，拿上东西就和养父跑了。
古韵坐在院子里，看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小门走了，生怕有鬼黏上他们。
古韵叹了口气。
外婆做好了饭，喊人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女儿和女婿已经走了。
看着外孙女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牵着小姑娘的手进了厨房。
至此，古韵脑海里的那些属于“古韵”的记忆终于能连上了。
也许“古韵”受到了什么伤害，所以她的大脑自动为她虚构了一段经历，导致她对四岁以前的记忆，只有一段大致的印象，很多东西都有不一样的地方。
乡下的日子，没想象的辛苦。
古韵一天一天的长大，在乡下的小学读书。
古韵有意突显自己的不同，不怎么说话，但可以展现自己的学习天赋。
拿自己几十年的读书经验冒充天赋。
很快学校就注意到了她，一个贫困的小山村竟然出现了一个神童，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啊！
只要这个小姑娘能拿到县里、市里、省里的大奖，他们小山村就会被资源倾倒。
这也是古韵想要的，她要靠自己拿到奖学金，让自己读书自由，从而改变“古韵”的命运，让她在面对未来的生活时，有自己的一击之力。
可不论她参加多少次比赛，明明题目对她来说，都很简单，但只要拿到卷子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就像是有一双手，蒙着她的眼睛，让她无法看清。
后来，学校对她产生了怀疑。
失望积攒的更多以后，学校放弃了她。
古韵想，是它不愿意让她改变“古韵”的人生轨迹。
它要她彻彻底底、仔仔细细体验“古韵”的人生，不许她有一点改变。
它在惩罚她，惩罚她不接受它的好意，惩罚她不愿意变成其她人。
所以变成其她人生活下去，到底对它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变成其她人生活下去，她会失去什么？这失去的东西会让它获得什么？
古韵重复了“古韵”的生活轨迹，乡村小学、初中，镇里普通的高中，普通大学。
直到大一升大二的暑假，古韵正在处理外婆的后事，喇叭声混着鞭炮声在耳边响了一遍又一遍。
来去的村民和亲戚，每一个人都说，外婆这是喜丧，让古韵不要伤心。
在一片开心的谈笑声中，一辆大奔停在了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