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等他发财了，到时候拿钱砸这些人的脸。

    狗渣男拖着瘸腿一步一步地拐出去，还没走出小巷子，面对面就走过来一堆人。

    狗渣男打眼一看，转头就想跑。

    腿正常的时候都没跑过，更别说这腿都瘸了。

    狗渣男被人按在水泥地上，头顶的人正一根一根掰着他的手指。

    “钱呢？老子的钱呢？”

    细细密密的疼痛从手掌上传来，狗渣男抖着牙尖，期期艾艾地回着：“我，我今天刚从牢里出来，哪，哪来的钱？”

    放贷的头头猛地一笑，一巴掌扇在男人的脸上，“我管你从哪里出来，老子要钱！”

    “老大，正好缅北那边缺人……”

    狗渣男浑身一抖，缅北那边什么情况，他不知道手机还能不知道吗？

    “不，我不去缅北，我不能去。”

    “不想去你还不还钱？你等着老天大发慈悲呢？”

    “我还我还，我肯定还啊！”狗渣男眼眸子一转，“你、您也知道我媳妇在国外，她那肯定有钱，只要找到她，肯定能还上。”

    “哦？”头头点点头，示意小弟把人换个姿势，“你媳妇这么厉害？”

    “嗯嗯嗯，”渣男连连点头，恨不得把头点断，“只要能找到她。”

    “你一个男人，找不到自己的媳妇？”头头捏着烟都笑了，亏他还来了点兴趣，浪费他一支烟。

    狗渣男慌了，失去知觉的手臂想抓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我……我虽然找不到她，但是，只要起诉离婚，法院就一定能找到她……”

    头头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狗渣男咽了口口水，“到时候，她的钱要分我一半，债也要承担一半，她之前在食堂干了半年，绝对存了不少钱。”

    “能多、多宽限我点时日，到时候，到时候等离婚的时候，我一定能拿到钱。”

    “等你离婚的时候啊？”头头深深吸了口烟，眯着眼睛品味了半晌。

    “对对对，离婚的时候上法庭，她肯定会来！”狗渣男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他那个老婆，被打宁愿逃跑都不愿意离婚，他申请离婚，她肯定不同意，到时候只要她人来了还不是任她拿捏。

    “等你离婚得多久啊，”头头吐出烟圈，蹲下身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如让人直接认尸来的快。”

    狗渣男猛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你们这么做事犯法的！犯法的！”

    头头一偏头，小弟将人的嘴捂上，拖到了后头。

    大话他听多了，很少听见这么天真的话了。

    一个都已经离开国内无法联系上的女人，他可不相信离婚的时候，这个女人会回国。

    这个女人只会逃的远远的，等分居三年期一到，直接申请，到时候不离也得离。

    他现在就得趁着狗渣男还在他手上，女人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赶紧把这些债给定下。

    既然能跑到国外去，他不信那个女人手里没钱。

    不过在此之前，没了老婆，那不还有父母和岳父岳母么。

    他可是听说了，狗渣男那好岳父岳母卖了三个女儿，挣了不少钱。

    头头抽完一支烟，烟屁股丢在地上，抬脚重重碾了上去。

    古韵的老爹老娘正搁家里伺候大专放假回家的小儿子，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瘦了，一口一个宝宝今晚喝点排骨汤。

    专心打游戏的儿子“嘭”的一声关上门，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戴着耳机撩妹。

    游戏打的正出神，外头传来兵兵乓乓的声音，小儿子关了游戏的麦，抬手朝门砸了个枕头，“吵什么吵。”

    外头很快安静了。

    小儿子满意地打开麦，继续撩妹。

    很快，门被打开了。

    “谁让你进房间不敲门！”小儿子一抬眼，一个双开门的大汉正叼着一支烟，他的身后，是挤在一块瑟瑟发抖的父母。

    小儿子喉头一滚，当即就要报警。

    不过，报警可没什么机会。

    自然，国内的事古韵是不知道一星半点的。

    再次收到警察的电话的时候，古韵还有些惊讶，那边问她能不能到警察局认尸。

    「嗷呜呜呜呜……」王灵灵嗷一嗓子哭起来，「我的老公，我的老公啊！」

    古韵还懵了好一会，这会听见王灵灵这股子哭丧的模样，总算是确定自己没听错。

    差点就在电话里笑出声了。

    隔了好一会那边才说，狗渣男出了车祸，人已经没了，问她可不可以回国认领一下尸体。

    古韵当然是，不。

    她又不是这人的老婆，领哪门子的尸体去。

    王灵灵在脑子里喊了多久的回国，古韵都没在意。

    狗渣男死了这回事无论如何怎么说，怎么都令人心情好。

    她本来是想来个离异，没成想啊，老天爷竟然让她丧偶。

    真是不错！

    古韵挂完电话，决定今天奖励自己一顿烤肉。

    抓着小玉就去外头的超市去了。

    有没有告诉小玉那自然是不说的，自从经历了那件事情以后，小玉至今还没好全乎，这时候再说狗渣男的事情，指不定又会给小玉造成恶劣的影响，她又不是傻子。

    「那是她的爸爸，你怎么能不说！你怎么能！」王灵灵红着眼睛，要是能跳出来，她都要拿上菜刀给这个女人剁了。

    古韵就当没听见，无力更改的女人，就这样就这样吧。

    王灵灵要是能出来，这不得给小玉祸害成什么样子。

    经过一年多的简单生活，小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甚至比往常更带着些活跃了。

    她可不希望小玉再重回过去。

    某天下午，古韵去学校接小玉回家。

    当头看见小玉正仰着脑袋和一个男人说话，仰着的脸上，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妈妈。”小玉余光看见妈妈，兴奋地招手，“钱叔叔来看我们了。”

    钱临毫无第一次见古韵时的放松和肆意，他的手紧紧拉着行李箱，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浑身就是大写的风尘仆仆。

    “嗨……嗨……”

    钱临拽着包，和客户谈生意都没这么词穷过。

    “来了？”古韵摸了摸小玉的脑袋，话却是对着钱临说的。

    钱临紧握着行李箱的手，猛地松了下来。

    找到古韵是一件不算太难的事情，即使她换了手机，换了手机号，抛弃了过往的一切，找到她对他来说依旧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难的是……他害怕古韵压根不愿意见他。

    没事，都没事了，都是过去了。

    只要接下来能留在古韵身边就行。

    如果说不惊讶是假的，古韵听着咕噜噜滚着的行李箱，心头泛起浅浅的舒适。

    钱临对她的喜欢显而易见，在钱临的厂里她没办法回应，那时候她是别人的老婆。

    只要在道德上行差踏错一步，就会遭无数的人议论，虽然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对小玉却十分不好。

    面对身为人妻的她，钱临表现的很绅士，也很得体。

    偶尔照顾一下她的生意，偶尔给她带从外地出差带回来的礼物，天气变化时，提醒她给小玉准备衣服。

    他从未在厂外邀请她吃过一顿饭，也未请她看一场电影。那些约会会做的事情，他没做过，也幸好没做。

    但凡钱临做了这些不利于她的事情，她都会先一步收回自己的触角，将人拒绝地远远的。

    钱临的小心翼翼她看在眼里。

    古韵以为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钱临和她不过认识了半年而已。

    但现在在这里看到钱临，她却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女表子！」王灵灵恶狠狠地骂着。

    王灵灵的灵魂在她申请离婚的时候，跳的最狠，那些恶毒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考虑就射了出来，知道狗渣男死亡的时候，反倒是伤心居多。

    王灵灵从始至终就没想过离婚，她所接受的思想中就没有离婚这一条。

    古韵从内心里就屏蔽了王灵灵所说的话，自从来到国外以后，王灵灵大字不识几个，交流就更成问题了。

    偶尔几次，古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租住的屋子的时候，晚上再睡觉的时候，会让小玉把她反锁在门内。

    几次之后，王灵灵彻底没了办法，手机没办法使用，电话记不住一个，除了辱骂她，没有多一点的动作。

    直到钱临来的时候，王灵灵又蹦出来，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古韵只是笑。

    缺少什么，想要什么。

    小时候，父母不需要王灵灵，她渴望得到爱，拼命读书，可读书没有改变她的命运，所以嫁人以后，她拼命维护一个家的完整，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

    她也是有人喜欢的。

    所以她才会在古韵申请离婚的时候，情绪那么激动，那么痛恨古韵。

    因为古韵是破坏她家庭的人，是让她变成不被需要的人。

    古韵懒得反驳，和这种人反驳就是浪费自己的气力。她没办法改变王灵灵，所以那种要离开的感觉一直都没出现。

    这一次，她留在这里留了很久。

    久到，小玉已经长大，古韵的脸颊边添上了皱纹。

    要离开的感觉是在某个放暑假的早上，古韵已经回国好些年了，已经成为老师的小玉赖在床上不肯起床。阳光斜射入窗户，细小的灰尘在方形的阳光形状里缓慢飞舞。

    敲门声起，钱临拎着菜站在门外，他住在隔壁的房子里，一个钻石王老五，偏偏哪里都不去，独身干净自己做饭，所以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觊觎。

    下一秒，飞舞的灰尘再也不动，敲门声没了，钱临喜悦的表情还停在脸上。

    身子一轻，古韵看见王灵灵的身体软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声音很大，把在房间睡觉的小玉惊醒，她赤着脚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见到晕倒的妈妈，小玉的脸上一瞬间滚落了两滴泪。

    钱临听见房间里声音，心头惶惶不安，掏出准备了很久却从未使用过的钥匙，从小玉怀里抱起王灵灵就往外跑。

    古韵飘在空中，知道没有用。

    这么久了，王灵灵也没有一点改变的迹象，反倒是越到后来越疯狂，越偏执也越没有力量。

    既然王灵灵没有改变，古韵现在却脱离了王灵灵的身体，就证明王灵灵的寿命到了。

    唉，古韵叹了口气。

    可惜了，钱临做菜那么好吃，今天的没吃到。

    刚叹完气，古韵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冲出家门的两人又倒着回了来，落在地面的灰尘重新飘向了空中。

    时间带着不容拒绝的速度往回流动，一瞬间就到了那个下着大雨的早上，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全都逆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