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荆晚没说什么,只淡淡笑了笑,继续吃饭。

    她吃饱喝足,便回到自己房间里,开始玩塞尔达。

    过了一会儿,林襄端着餐后水果进来。

    荆晚摘下耳机:“妈。”

    林襄把车厘子放到荆晚桌上,然后坐到了荆晚旁边,她的床沿上。

    “妈你找我有事?”荆晚意识到林襄可能有话说。

    “晚晚,嗯……作为女人,我觉得女孩子追求真爱,是很好也很值得鼓励的一件事。”林襄柔声说:“但作为妈妈,我希望自己的女儿,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慎重一些。”

    “你怕我被骗?”

    林襄摇了摇头:“女孩子爱得多的话,往往会吃苦头。就像那时候,你和陆意礼……”

    “妈,我和陆意礼没有谈过恋爱,从来没有。”荆晚关掉了塞尔达,转了转身子,和林襄面对面,郑重地说。

    “好。知道了。”

    林襄明白荆晚不愿提陆意礼这个名字,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下去。

    “你爸爸当年并不是我的第一选择。”这是林襄第一次对女儿说她和丈夫的少年往事。

    这句话显然也让荆晚有些惊讶。

    林襄继续说:“当年我们三个是在大学同乡会认识的,都喜欢音乐和文学,聊得来,所以走得很近。是我先动的心,追求你那个叔叔追了大概一年时间,他才同意从朋友发展成恋人试一试。走到一起之后我自认为也有过很甜蜜的日子,但后来毕业,从校园走向社会,大家面临着不同的生活压力,最终他选择留在大城市,娶了本地的一个富人家的女儿。我跟你爸爸呢,选择回到颜城,后来日久生情,结了婚,之后就有了你。”

    “你恨那个叔叔吗?”

    “当时肯定恨的,刚分手那一两年还试着打听过他的消息,想探听他过得怎么样,说白了就是希望他处处受挫处处不如我,可后来你爸爸治愈了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性格又倔强,吃了很多亏,被同事排挤,让领导穿小鞋。除了这些人情世故,心里还满是对上一段感情的怨怼,如果不是你爸爸陪着我开解我,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熬过来。不过也因为这些事,我成了大人,想事情也深了一些,慢慢地我就释怀了。那个叔叔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在他的人生排序里,可能前程就是比个人感情重要的。这并不是什么错误。”

    “那你后悔和那个叔叔在一起吗?”

    “谈不上后悔。”林襄笑了笑:“但是难免遗憾。我在苦苦喜欢那个叔叔的时候,你爸爸也在喜欢我。就觉得,如果一早我看到的是你爸爸,我那几年肯定会过得很幸福。所以晚晚,妈妈希望你被爱多一点,你明白吗?”

    荆晚苦笑着点点头:“我也只是有一点动心,还没有到爱不爱的程度。”

    林襄突然眯着眼睛靠近荆晚:“那孩子……帅吗?”

    荆晚深深点头:“校草。”

    “成绩?”

    “高中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现在应该也不差。”

    “家庭?”

    “这个……倒是还没有了解。”

    “可以适当了解。”

    “妈你不是不希望……”荆晚迷惑。

    “可他是校草。”林襄也很纠结。

    “那我……了解了解?”荆晚问。

    “了解了解。”林襄答。

    ……

    琴城,丽海国际别墅区。

    程雾山背着包回到家中。

    他没有说话,只在玄关安静地换着鞋,不一会儿搂上走下一个少女。

    少女的眉眼和程雾山有些相似,只是比程雾山更柔和,左眼的眼角有一颗泪痣,一头长发披肩。

    别墅里中央空调四季恒温,她只穿一套象牙白的丝绸睡衣。丝绸的质感和少女很是相称,将她柔柔包裹着,更显她的脆弱和纤细。

    少女走下楼梯最后一阶,怯生生开了口:“哥哥。”

    程雾山抬头,朝她走过去,露出难得的十分温柔的笑意:“你听见我回来了?”

    少女嘴角弯起来,点了头。

    这是程雾山的妹妹程朗月,比程雾山小三岁。

    听见兄妹两人的对话,保姆王姨才从厨房露出了头:“哟!雾山回来了,赶快先洗洗,晚饭马上就好,刚才大哥大姐也打电话了,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回来。”

    王姨口中的“大哥大姐”,是程雾山的父母程冉和李妙云。

    一家四口和保姆王姨围坐在饭桌上,安静地出奇。

    程雾山给程朗月夹菜,程朗月乖巧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过了一会儿,程冉终于开口:“雾山刚回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陈叔邀请咱们一家去海岛度假村玩两天,他出国开研讨会回来不久,也好久不见你们兄妹了,惦记你们,还说给你们带了礼物。”

    程雾山闻言,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去:“爸妈你们放心去玩,我明天带月月回老家看爷爷。”

    程朗月也着急地附和:“看爷爷。”

    程冉将筷子狠狠顿到桌子上:“你陈叔究竟怎么惹你了?!人家对咱们家有大恩。他自己没有孩子,想亲近亲近你们这两个晚辈,他有什么错?!程雾山这就是你的礼貌?!你的教养?!”

    程雾山冷冷看着程冉:“他没有孩子,可以自己生。生不出来,可以领养。”

    “这是什么混账话!”程冉大怒。

    “好了。”李妙云出来劝和:“雾山你少说两句。你陈叔当年为了救你爸爸,那个地方受了伤,不能生育,你也是知道的,你现在怎么能拿这件事出来伤长辈的心。”

    程雾山余光瞥见程朗月的碗里已经没有了饭,没再说什么,只将自己的碗筷放下,拉起程朗月朝楼上走。

    “我们吃饱了,你们继续。”

    “你这是什么态度!”程冉看着儿子目中无人的背影,气不打一出来,又开始翻旧账:“是不是气死你爹你就高兴了。当年让你学医你不学,让你学商你也不干,非要学法。今天让你和长辈吃顿饭和要了你的命一样……”

    “好了。”李妙云给他顺气:“你本来血压就高……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跟他生什么气。”

    李妙云听到儿子女儿的关门声,无奈叹气,她也不知道儿子和老陈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李妙云此刻想的老陈,是他们夫妇多年的朋友陈志乾,也是现在琴医附院神经内科的主任。

    陈志乾是程冉大学和研究生的同学,读研的时候,琴城边上的莱野发了洪灾,程冉和陈志乾一起加入了医疗救援队。

    救援过程中走山路,赶上了山体滑坡,司机反应已经很快,只差一点就能躲开,但可惜最后车还是翻了。

    翻车之后,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落下来,砸碎了车窗。消防队赶到的时候,因为司机反应及时,全车其他人都只是轻伤。唯独陈志乾……

    为了保护旁边的程冉,陈志乾把他的头护在身子底下,结果落下的石头一角杂碎了车窗,恰好砸到了陈志乾的背,身体被击中后,那处地方刚好撞在车座把手上。

    那次受伤之后,陈志乾椎骨骨折,也失去了生育能力,可这已经是万幸,当时动手术的医生说,要是那石头再大一些,或者整个都落到陈志乾的背上,那他后半辈子就得坐轮椅了。

    经历了这次事故,程冉就当陈志乾是救命恩人,当时他和李妙云是新婚,李妙云对陈志乾也很感激。

    提起不能生孩子这事儿,陈志乾自己也想得挺开,他还跟程冉和李妙云开玩笑,说“你们将来多生,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再后来有了程雾山和程朗月,陈志乾也言出必行,对这两个孩子很是疼爱,每每有了休假都会来看他们,还会约他们一家人度假旅行。

    可不知道为什么,程雾山从上高中开始,就非常排斥陈志乾,连带着程朗月也不再跟陈叔叔亲近。

    程雾山高二的时候,李妙云尝试过和他沟通。

    程雾山说:“你不觉得陈叔叔对月月太热情了吗?一见了面就又抱又亲的?”

    李妙云觉得儿子想多了:“你小时候,你陈叔叔见了你也是又抱又亲的。”

    “可是月月是在他来过之后才……”

    “雾山。”李妙云打断儿子:“妈妈知道你心疼妹妹,妹妹康复治疗失败,妈妈也很难过。但你陈叔叔……他都没有生育能力,他怎么可能对月月……”

    “呵……”程雾山冷笑:“总之我不会再让他见月月。我不管你们怎么想。”

    之后这几年,程雾山真的没有再让程朗月见过陈志乾,家里因为这件事争吵不断,倒是陈志乾从中劝和,说可能是他之前对孩子们太亲密,让他们不舒服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他们道歉,都是一家人,没有长辈记恨孩子的道理。

    陈志乾的态度让程冉夫妇更加愧疚。

    此时程家二楼,程朗月的房间。

    程朗月正在画画,程雾山看着她。

    蓦地,程朗月抬头,有些委屈地望着自己的哥哥:“看爷爷。”

    程雾山摸了摸程朗月的脑袋,点点头:“哥哥知道你不喜欢陈叔叔,你放心,咱们不见他,明天去爷爷家。”

    “嗯。”程朗月笑着点头,继续在自己的画纸上奋笔疾书。

    程雾山看着程朗月的画,陷入沉思。

    从“康复治疗失败”开始,她几乎每天都在画画,画的是同一种东西。

    她自己说,是“小怪兽”。

    这个小怪兽的形状像蛇,但比蛇要短,背上有鳍。它只有一只眼睛,而且眼睛很大,几乎占据整个脑袋,还会放光。

    “月月。你的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雾山无数次问程朗月,也无数次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都没有得到除了“小怪兽”之外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答案。

    “I’m sold out,I’m n just for myself……”

    手机铃声响起,程雾山接起来:“喂。李律。”

    “雾山,时间定了,年后正月十二宣判。”

    “好,知道了,谢谢李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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