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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流会结束一周后,于市区发现的宿傩手指被正式转移至东京高专忌库内。经调查,与手指一同被发现的特级咒灵由于仍处于咒胎阶段,登记入册后遂被祓除。

    除了交流会第一天待在宿舍里,并刚好观察到“异样”的高专学生外,很少有人知道东京高专在那一天被特级咒灵入侵了,但在交流会后的几天里,学生们能频繁观察到身着西装的陌生人进出校园,他们“不像辅助监督,看上去来者不善”,各年级还私下流传起了几个猜测,最后不了了之。

    对伏黑惠等人而言,在交流会中受重伤的禅院真希痊愈才是大事一件。此外,五条悟还私下告知了四个人,从十月起,伊集院红叶将正式负责销毁剩下十根宿傩手指,虎杖悠仁负责找到最后一根,假如一切顺利,极有可能在年内祓除两面宿傩,“说不定还能安安心心过个好年”——虽说白发教师的话当不得真,不过不止伏黑惠,其他人的心里也都是同一个想法:

    好不真实。真有可能这么顺利吗?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十月,褪去了炎热的金秋时节正适合读书。这天,四个人完成委托后便分道扬镳,钉崎野蔷薇与伊集院红叶要去逛街,虎杖悠仁本想张罗看电影却无人响应,伏黑惠则径自坐上辅助监督的车,准备回宿舍看完之前买的小说。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窗外景色纷繁,少年思绪万千。

    最近很少见到五条老师,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之前拜托他的那件事不知道还能不能进行下去,总觉得还没有真正做出成果。但是不得不说,秋天真是个好季节,高专偌大的校园秋色渐染,淡黄旧绿相映衬,既宜居家也宜出游。

    正在发呆时,他看着坐在驾驶座的辅助监督接起电话。短促几声“啊?”“啊?这……”“呃,好的”,且有意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他自己后,吉高放下手机,将轿车驶出一段距离,在前方的十字路口突然拐了弯。

    “钉崎小姐希望我现在直接将您送往她所在的地方……”

    “啊?在哪儿?”什么东西,她要干吗?

    “定位已经分享过来了,好像是一家咖啡馆。”

    “……”

    伏黑惠隐隐头疼。

    今天恐怕是看不完小说了。

    按照钉崎野蔷薇给的地址上楼,直到找到人之前,伏黑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钉崎野蔷薇找他一般都不会是好事,所以他也憋着一肚子火,然后在伊集院红叶的主动介绍下了解了情况。

    看了看对面的短发少女,又看了看身前的两个熟人,少年灵光一闪,严肃地问:

    “你们是在说……‘那回事’吗?”

    “就是‘那回事’。”钉崎野蔷薇十指交叉撑着下巴。

    要说到“那回事”,伏黑惠并不陌生。

    根据身边情况来看,从小学四五年级起,当男生们还在泥堆里打滚时,女生们会逐渐抱团,在对一切都还很朦胧的心灵里,种下对“异性”的看法与情绪。这些东西不仅会影响到本人,也会影响到对方,导致伏黑惠自打五年级起,每年情人节都会收到一两份甜腻的巧克力。数量不多,人也不尽相同,但雷打不动。特别偶尔的情况下,也会收到来自(根本没说过两句话的)同班同学的“邀约”,当然,拒绝起来并不困难。

    伏黑同学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吗?一个女生曾如此追问道。

    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和我试一试呢?

    “为什么”——刹那间,伏黑惠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那回事”在学生之间实在是稀松平常,寻常到如果有意拒绝,多半就是心有所属。最后,他回答:不好意思,我嫌麻烦。

    如果对方是普通人,“那回事”势必要将其牵扯进咒术界;如果对方是咒术师,“那回事”也会涉及理念、立场等多方面的不一致。

    他向来怕麻烦,不如“独善其身”。

    尽管心里百转千回,但少年已经在谈话间坐下。不知为何钉崎野蔷薇给他让了座位,坐到了小泽优子身边。向他一番询问后,野蔷薇掏出手机开始狂敲虎杖悠仁。说来奇怪,面前“召唤大法”正进行得热火朝天,身旁的伊集院红叶却一直状似观望。

    明明刚才朝他解释情况的时候还一脸兴奋,怎么这会儿忽然冷静下来了?搞不懂。

    目光瞥过去又迅速收回,他端起自己点的黑咖啡,却不想咖啡刚入喉,耳边便落入一个十分认真的女声。

    “小泽同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小泽优子抬起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你说。”

    伊集院红叶问:

    “你喜欢虎杖同学是吗?请问什么是‘喜欢’呢?”

    “……”

    伏黑惠“咣”的一声放下咖啡杯,钉崎野蔷薇“砰”的一下扣住手机。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一本正经的女孩,在心里崩溃呐喊:

    这个笨蛋怎么在本人面前把这个不能说的词语给说出来了啊!!!

    接收到两个人的强烈暗示,伊集院红叶也吓一跳:“怎,怎么了?”

    野蔷薇急得直比划:“你,唉,傻呀,这不能当着面说出来的!”

    “咦?不能吗?!啊,对,对不起,我不太清楚这方面,冒犯你了……”红叶赶忙道歉。

    小泽优子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没关系,可以说的,不需要道歉。”顿了顿,她垂下眼,轻声说,“嗯,我喜欢虎杖同学。”

    野蔷薇偷偷握拳,把尖叫生生咽了回去。红叶好似忘了自己的“冒犯”,探身继续问:

    “那什么是‘喜欢’呢?你是如何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呢?”

    “不是,你这问得……平时看漫画看小说电视剧什么的总能理解一点的吧?”野蔷薇对好友的“无知”感到无奈。

    “是吗?”红叶反问道,“看了就能知道了吗?那具体是看哪部作品可以知道呢?野蔷薇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哪件事而喜欢一个人的吗?”

    钉崎野蔷薇眨眨眼,似乎被这难得的连珠炮问住了,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放弃似的说:“我哪儿知道这些去啊,我又没有真正喜欢过谁。”

    “那伏黑同学呢?”

    果不其然问到他了。伏黑惠摇头:“别问我,没经验。”

    “好吧。”她稍显失望地点点头。

    ……这有什么可失望的,他又不是百科全书。

    焦点自然回到小泽优子身上。这名高挑少女缩了缩肩膀,将手放在胸前,思忖片刻才微微羞赧地说:

    “我所能感受到的‘喜欢’——”

    是欢喜,是庆幸,是难过,是冲动。我不敢说是它塑造出了现在的自己,我外貌的改变也与这种心情没有太大关系,可是,当他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我根本无法自已,所以才忍不住向你们搭话……

    “突然把我叫过来干什么啊,钉崎?”

    小泽优子一惊。魂牵梦萦的男孩正映在眼帘。

    遗憾的是,不是每个故事都会走向圆满结局。送别小泽优子时已是傍晚,虎杖悠仁见到久别重逢的同学很是惊喜,但少女最终没有坦明心迹。

    “走吧,该回去了。”

    钉崎野蔷薇招招手,虎杖悠仁应了一声。伏黑惠原本想走,余光却瞥见站在原地的女孩,不由问:“怎么了?”

    伊集院红叶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注视着大客车一路驶远,消失不见,才慢慢转身,恍惚的表情在看见他后立刻变为惊讶:

    “伏黑同学?我以为你跟他们先走了……”

    她要是再站久点,他就真这么做了。“走吧。”他转身,望见远处钉崎野蔷薇与虎杖悠仁没有再走远的身影,迈步向前走去。

    “你不问问我刚才在看什么吗?”她追上来,笑眯眯地看他。

    “小泽优子的灵魂吧。”

    “呀,伏黑同学好聪明,简直可以参加有奖竞猜节目了。”

    她含笑打趣。他白了她一眼。近来总觉得她学坏了,还是说这才是她的本性?

    又走了两步,她忽然说:

    “其实我不太明白小泽同学为什么不表白。按理说能够在这么大的城市重逢已经是一种中大奖似的幸运了,不抓住这个机会真的好可惜。不过,要说得自私一点的话,”话锋一转,她感叹道,“我有点庆幸她没有表白,不然也看不见那么漂亮又伤感的颜色了……”

    伏黑惠花了几秒整理她叽里哇啦的感想。他倒是想问,按理说这些话不该跟钉崎说吗?跟他说有什么用。算了,看在她好像真的很满足的份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是什么颜色?”

    “嗯?”

    “你刚才说的,”他不太习惯地把形容词抖落出去,“‘漂亮又伤感’的颜色。”

    她想了想,随即伸手指了指天空。

    “就像现在的夕阳一样,很漂亮,但注定会消逝。”

    ——原来今天有夕阳。

    少年抬起头,看见鱼鳞似的薄金色在头顶游动,朝向高楼大厦外的远方。秋天了,白日渐短,鱼儿也将更快跃入视野之外的地平线下,带走所有自然光线。

    “确实好看。”他掏出手机,尝试将这样的光景收入相册,但无论怎么拍都达不到理想效果。这时,伊集院红叶问:

    “伏黑同学有喜欢的人吗?”

    “……嗯?”

    “啊,对不起,我不是想窥探隐私,”她思考片刻,十分认真地说,“我只是在想……虽然我喜欢这样的颜色,可我不喜欢它出现在我朋友身上。如果伏黑同学有心上人的话,希望你能抓住机会呀。”

    伏黑惠一愣。且不论她后面那句胡言乱语……

    “我们是朋友?”

    “欸,不是吗?”

    “……是吧。”

    重复着无意义的对话,他与她重新汇入“四人小队”。不知为何,她有关灵魂颜色与“心上人”的自言自语就像还留有几分余音,朦胧地挂在耳际。

    什么是“喜欢”?

    或许对咒术师来说,要深入了解这个问题,还是过分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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