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林实的消息后,徐青云就立马着手安排冷情去调查这姨娘的事儿。
说来也巧,林实之所以能有这个消息,还得感谢阿离那个喜欢凑热闹的丫头。
她前几日上街闲逛,碰巧听说了卖包子的大娘和卖字画的书生说起了这姨娘。
她听了一耳朵,正想走上去详细问一问,却没想到大娘见她上前却突然换了张脸,只故作不知方才发生的一切。
大娘都如此了,阿离到底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自是不好再强问。
本来她是打算回府后就跟自家小姐分享这事儿的,可后来又给忘了。
如此,等她再想起,就又过了几天。
林实知道徐青云在调查牛家这个案子,当然就很自然地想到把这消息递给他。
毕竟她也是想借着徐青云的手,看一看这牛老爷的吴姨娘究竟是什么人。
竟能被大娘评价为“有手段的女人”。
据她所知,这大娘别看是个卖包子的,可她的名声却也是传遍了整个渊都城的。
如此一个人,却能心甘情愿去赞叹另一个人,林实只觉得这人必定不简单。
林实等消息的日子里,冷情却是不远百里,回到了这姨娘的故里,就为了探一探这人的底细。
接下来的几日,林实倒也不是干等着,她照旧还是一边做着铺子里的生意,一边私下里调查一些她能查到的东西。
别人给的终究是别人给的,自己总也要做点努力才是。
如此这般,待冷情把人查得差不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将近十日之后了。
这十日,徐青云已经被宫里召见了两次,期间牛老爷还带着人去大理寺闹了三次。
徐青云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善于应对这些人情的。
要不然也不会为官至今,结交的官员好友却屈指可数。
疲于应对这些说不清又不讲理的人,徐青云也是着实累得不轻。
好在,就在他忍耐的极限即将到达时,冷情终于带着他查到的东西回了渊都。
他回来后,自是立即跟徐青云汇报了所有。
也是此时,徐青云才知道冷情为了这趟差事竟险些丧了命。
其实,于徐青云而言,冷心冷情的存在虽算不得多么不可或缺。却也是已经用习惯了的人。
若说他们是因为自己有什么危险就罢了,可这因为别人而险些丧命却是他不能容忍的。
在详细了解了个中经过后,徐青云就找上了钟墨云。
别的倒也没说,只让他查查这暗杀之人究竟是何背景。
虽说他心里觉得这一趟走得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可身为别人的主子,他总得摆出一个该有的态度。
再者说,他的人,何时轮得到旁人动手动脚??
自那日递了消息后,二人就又处于半失联的状态。
等林实这儿知道冷情已经回来的时候,就又是两日后了。
那日她正准备去大理寺寻徐青云,却是被找上门的冷心给撞上了。
于徐青云家中见面终归不合适,最后二人约在了城中的飘香楼。
林实到的时候,徐青云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其实约在茶楼也有徐青云自己的考量,毕竟这地方人流量大,来往人员也涉及到了三教九流各个阶层。
这样于他们而言,不光可以谈事情,还能顺便再听听这儿的各路消息。
当真是好极!
随着一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本正认真通过窗户观察楼下各色人的徐青云也当即转过了身子。
“你查到什么了?想必那吴姨娘手段肯定厉害吧。”
林实虽说得平淡,可心里却是泛起了阵阵浪花的。
这可不能怪她,实在是她这些日子查出来的东西就够不简单的了。
现在她可是对那些看起来柔弱可怜的女子一点好感都没了。
曾经她可还因为过于刚硬的性格特别喜欢那些看起来柔弱又无辜的妹子。
可经过这次对吴姨娘的调查,算是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冷情此去回来,确实带回了一些还算有价值的信息。”
“他没事吧?”
往日林实听见案件相关信息都跟蜜蜂见了蜂蜜一般,今日却是先关心起冷情。
虽说他明白林实定是不会对冷情那木头桩子有什么想法。
可他心里到底还是不舒坦。
“他?他怎么了?替自己的主子办事,就算丧了命又如何?”
林实本来也是顺嘴关心一句,却不知自己怎么惹到了面前这人。
可她又知道,此时自己若是不解释一二,怕是不能继续探听消息。
她可是还没能知道冷情究竟都查到了些什么。
“徐青云,我知你的心意。
虽我现在对你无意,你也该知道,我对你的下属定是万万没有旁的心思的。”
林实这番话虽说前面不太顺耳,这后面的话却中听了不少。
已经泄了心中的妒火,徐青云知晓若是他再抓着这事不放,反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于是,他到底还是顺着林实给的梯子走了下来。
“你应当知晓冷情这趟是去了吴玉娘的家乡吧,他回来后就把这人的底细给我说了个清楚。”
林实听到“底细”二字,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连带着眼睛里的光亮都更璀璨了几分。
徐青云看到了,只觉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自他入了大理寺以来,就整日跟些刑狱之事打交道。
办案自当是讲究实事求是。
可他现在却觉得每当自己和林实在一起时,总会变得不客观起来。
从前看着那张小脸,只觉得姿色尚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有时不自觉看一眼,竟然都要心悸半晌。
他知自己对林实有意,却从来只想着怎么才能把人变成自己的。
可随着二人相处的越久,他越来越不愿意为了得到她而束缚了她。
因为,他见过那么认真查案的林实,也见过做自己喜欢的事时,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那足以让自己移不开目光的自信。
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若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得到就熄灭了她身上的光。
他都觉得自己真是做下了十恶不赦的恶事。
虽然现在这种心情还总是让他无所适从,他到底是不排斥的。
林实本还焦急等待着徐青云的下文,却只见人定定看着自己。
她挥了挥手想让人回神,却又觉得他似乎只是恍了神。并不是在看自己。
徐青云回过神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林实疑惑无比的脸。
“我方才是说到了这吴姨娘的底细是吧,那我便接着说下去,你仔细听着。”
林实闻言,自然乖乖点头。
徐青云见状,只觉内心又是一阵不规则的悸动。
顿了片刻,才又道:“这吴姨娘在娘家的时候是庶女,本是个不受宠的。
可一切的改变都发生在她十六岁的那一年。
若是推算一番的话,也就是大约四年前,她的继母说她突然就跟变了个性子一般,竟然一夜之间就成了个能说会道,知道如何讨人欢心的姑娘。
这本来也无甚可说的,可怪就怪在,她的各种习惯也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本来她的继母也不以为意,谁知道她
后来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得到了吴老爷的疼爱。
如此一番,自是威胁到了她继母的子女。
可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吴氏这平时打一巴掌都不敢还嘴的人一夕之间不但变得伶牙俐齿,连这陷害人的手段都学会了不少。
在她的一番设计之下,她继母的一双儿女最后一个因为好赌被人断了一条胳膊。
一个因为婚前不洁不但被未来夫家退了亲事,还被一六旬鳏夫娶回去做了续弦。
而这一切不过是在两年内发生的事情。
等吴氏搭上牛老爷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把整个吴家都捏在了手里。
其继母虽因子女的事想报复于她,但努力尝试几次后,竟都无一次能成行。
之后,随着夫妇二人年龄渐大,到了如今,可以说是完全靠着家里的一些祖产过活。
倒不是他们没朝吴氏哭穷,可吴氏却每次都是嘴里应下,待他们找人寻上门去又让府里下人给随意打发了。
如此几次,再没人愿意代他二人上门去讨那晦气了。”
林实前世小说看得不少,古言自然也不在少数。
可这小说照进现实,恶毒庶女的戏码还真让她有些意外。
毕竟,她查到的最恶劣的事不过是吴氏经常朝渊都城里贵妇圈的人借了银钱不还。
可这事情一旦上升到了伤人性命的层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她这劣迹斑斑的,又是如何搭上牛老爷的?
你说这背后是不是也有有心人的安排?”
徐青云知道林实对于案子的敏感度优于常人,却不知晓她竟然能如此快速地抓住了此事的关键。
“你说的这个也是我怀疑的,所以我已让冷情再去细查。
不过要等有消息还得要至少三天。毕竟这趟他得去乐宜县。”
说完,他似才意识到自己口渴一般,端起最近楼里新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林实本正喝着,听了这话,险些把自己呛个好歹。
乐宜县?她若是记得不错的话,这里到那儿就是坐马车来回也得四天吧?!
可面前这人却要求冷情三天来回。
一时,她竟不知道该为自己不是他正儿八经的下属而开心,还是该为了被这样把人压榨到极致的人喜欢而悲伤。
她只知道,此时的她心情太复杂,一时很难说得清。
徐青云见她这样子,本还想问上一问。但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因为,凭借着这几年的办案经验,他深觉林实此时心里的想法一定不会让自己欢喜。
罢了,到底还是案子重要。就暂且放过她吧。
“冷情此去是为了见到曾经抚养过吴氏的吴王氏老太太。”
“你意思是说……”林实突然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徐青云确认,“这人曾经被养在她祖母身边?”
“嗯,确实如此。”
林实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脑洞都开不完了,这案件的发展让她实在是始料未及啊!
庶女突变轻松拿捏继母继子女也就算了,这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剧情是不是委实有点太戏剧化了一点??
难不成这人真是被掉了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