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养眼的男大学生，看一下。
感觉不好意思了，陈不染马上把视线收回，过一会再看一下，默默感叹一句，嗯，确实好看。
贺铮诚恳地站在她面前，低下头，代替妹妹表达感激时，她的眼珠就这么来来回回忙碌了好几趟，将对方的眉眼口鼻全都看了一遍，整个人却依旧在口罩的遮掩下保持住淡定，毫不露馅。
“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妹妹这么可爱，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帮她的。”陈不染微笑。
“但今天只有你站出来了。”贺铮沉静的眸子看向她，缓缓说道。
哎呀……陈不染心里乱叫一声，这家伙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比嘴巴更会说话。
“所以要好好感谢姐姐！”贺镜窜过来笑，朝四周打量，“我哥哥说，一定要请你吃顿饭，不过这里太便宜了，我们先去热闹点的地方再说吧，姐姐你住哪里呀？”
报地址令人为难，陈不染敷衍笑道：“吃饭……要不等下次？”
她揉了揉腰，说：“我今天工作好累，腰酸背痛的，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洗澡睡觉。”
见她如此，贺镜马上心疼点头：“好的姐姐，你休息好最重要！那吃饭的事就下次再说，我们一起去公交站吧。”
“……”
从过来工作开始，陈不染就没再委屈自己坐过一次公交车，家里的豪车太显眼，她一般都是打车来去。
一天工资，说实话，顶不了一次车费。
“咳，太累了，我有点撑不住，今天想打车回家……”她支吾笑着，“不如顺道把你俩也带去大学城那边吧。”
贺铮朝她看几眼，顿了顿解释道：“今天周末，这边人流量很大，车不好打。”
“啊？”
没注意日期，陈不染赶紧上前几步，看向园区正门口，果然一堆刚出来的游客正黑压压挤在路边，各自缓慢分流。
出租车多，人更多，简直供不应求。
“先公交往前坐一段，再打车，会好很多。”贺铮挽起了衬衫的袖子，平静建议。
没办法，这要是排队等车，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陈不染只好听劝。
公交车上也是人满为患，好在三人最终还是挤了上去。
前后左右都是人，想动弹一下都难，陈不染只能抓着柱子，靠跟贺镜聊天打发时间。
车平稳开出去一段，在所有人松懈之时，突然一个急转弯，令大家猝不及防，站在过道内的人顿时歪倒一大片，陈不染也在其中。
就在她尖叫着，以为自己肯定要狼狈摔下时，一只大手突然将她肩背揽住，用力带去另一个方向，她这才没有随着惯性倒下，而是意外撞进了一个陌生的胸膛中。
“……！”
喘着惊恐的粗气，陈不染顺着对方的身躯看上去，不出意外看见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与她对视后，那双成熟和生涩兼而有之的眼眸，顿时现出明显的慌张，胡乱地眨着，又很快躲闪开。
他细长的手指不敢过分逾越去搂紧陈不染的肩头，便只能手臂和手掌发力，给她足够支撑，生怕她会掉下去。
“啊……谢谢……”
伴随着乘客的阵阵抱怨，公交再次平稳行驶起来，陈不染也重新站稳了，回头小声对贺铮道谢。
他个子高，一直单手扶着吊环，整齐的白衬衫唯有胸口那一片乱糟糟的，应该是被自己刚刚惊慌失措之下抓皱了，想起这些，陈不染脸上有点发烫。
顺着她的目光低头，贺铮也看见了，赶紧整理，红着脸低声道：“没事，你没摔就好。”
这个小意外将贺镜也吓死了，立即把陈不染的胳膊紧紧挽住。
“姐姐，我抱着柱子再抓紧你，这样就没问题了！”
看她像个树袋熊，陈不染失笑：“好啊……”
车内人太多了，外加被狠狠吓了一跳，实在闷不过，陈不染顺手将口罩拉下来，本能之举也没想太多，孰料耳边立即响起了贺镜的小小惊呼。
“姐姐……你好好看呀！”
光称赞还不够，她还凑过来仔细看：“没看见你脸上有什么不好诶，是不是过敏症状已经消失了？”
“额……大概吧。”理了理两边的碎发，陈不染笑着为自己圆谎。
在两人聊天的间隙，陈不染一直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时有时无的，倒也不讨厌，但是无法忽视。
偶然间朝车窗外一瞥，她才从玻璃的反光上发现，这种如有实质的目光，竟是来自于站在自己侧后方的贺铮。
——他一直微微垂眸，在朝她看，人寂静，目光也无声。
每当她这边有什么动作，他的视线就转移去别处，等过一会再悄悄回来，如此往复。
此刻，陈不染已经发现了玻璃上他的影子，但他却什么都没意识到，依旧在盯着她本人看。
“咳……”
这份专注的注视，让陈不染都不好意思了，只得捏着拳头，轻咳一声。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又像是好奇她为何一直朝车外看，贺铮抬眸，也看向了车窗，这下子，两人的目光透过彼此的影子，在玻璃上交汇了。
“……”
还没等陈不染做出什么表情，下一刻，贺铮就像是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一样，不仅眼神慌不择路，人也立即背身过去，再不敢面对她了。
若不是人多堵着，他可能还想跑远一点。
原本有些脸红不自在的陈不染，反而被他这一慌张举止给逗笑了。
真是可爱啊，外表显得比同龄人沉稳，但揭开内里一看，其实是简单害羞的那一款。
感谢他提供的小小惊喜，让陈不染浑身的疲倦，都没之前那么强烈了，觉得这趟辛苦的公交车，也没白坐。
“姐姐。”贺镜完全没发现他俩的纠葛，还在拉着陈不染问话，“你为什么要在园区里做这么辛苦的工作，完全可以换一个更好的啊！”
不能说实话，陈不染只好逗她玩：“因为别人不要我啊，我才小学毕业呢。”
“啊？！”贺镜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形。
欣赏着她吃惊的表情，陈不染还笑：“嗯，我没说错哦。”
“怎么可能？！”贺镜都迷糊了，陈不染明显在为人处世和见识认知方面，都要碾压她，“……是因为姐姐你家里以前太穷，所以才没有继续读书吗？”
“原因很复杂。”陈不染只是笑。
见她不愿多说，贺镜也就不好多问了，苦恼挠头。
她抬头看向后面的贺铮，发现哥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完全背过身去了，脸却朝她们这边侧着，眉头不知为何，死死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