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面

    易诚在旁边,嫌弃道:“面要摔紧实了,做出来的面条才会劲道弹牙。”

    陈木声点头:“我怎么觉得,春桃姐是想把我元大哥的牙都给弹飞。”

    易诚专心看春桃的手法,懒得理他,还往旁边挪了一步,陈木声见自己被无视,自然不服,往另一边挪了一大步继续赏着。

    俩大男人进来后,同样被春桃的手法震惊,元冲此时仿佛这每一下都拍在自己身上。

    陈鹤声调侃:“这要是拍在人身上,恐怕半条命都没了。”

    元冲目光尖锐,说:“这等手法,完全拥有充分的犯案条件。”

    陈鹤声貌似对这句评价耳熟,感觉很亲切,便笑着带他坐到了餐桌旁,喝着茶水,看俩小孩不干活,便指使道:“那俩小鬼,想吃干饭,就别给我偷懒!”

    陈木声转过身:“今晚吃面。”

    陈鹤声看小家伙表情散漫,怼完就跑,就没搭理他,反而看春桃拿起擀面杖,好奇地看了元冲一眼。

    元冲只比他大一岁,但看上去较成熟,虽然面相上比较斯文和蔼没有攻击性,可实际整个六扇门,满肚子坏水的往往是他。

    “大元,看她这擀面的手法,貌似也没表面上那么好惹,你打算怎么折磨她?”陈鹤声问。

    元冲老谋深算似地笑了笑,字正腔圆道:“她最好别出你家门。”

    春桃突然停止动作,转头瞥了元冲一眼。

    元冲没咋样,倒是吓陈鹤声一愣,虽然人压根就没瞅他,可那气势绝不一般。

    要说这春桃,也不能算魁梧,只是骨架略大,加上个子高,所以看上去整个人比较憨。

    她的脸不丑,但也算不上多好看,总之漂亮的不明显,而且跟她身形相比,算是好欺负的长相。

    陈鹤声断定,这姑娘只要放在姑娘堆里,一眼就能找到。

    他反观甲十六,怎么看都是个精明中透着干练主,可脸上却偏偏长了双无辜的大眼睛。

    两人怎么看都不是一类人,可配合抻面的手法极为默契。

    这面也有些怪,陈鹤声只见俩姑娘拿着块面片,一人一头,往外一拉,就抻出一米多长,随后甲十六将面片从中间一撕,成了两片长条,还真如玉带一般。

    没两下,俩小家伙也加入了进去。

    看着俩小家伙玩儿的不亦乐乎,他也想去试试,便看了元冲一眼,见元冲竟恶狠狠地只盯着春桃。

    春桃在一边锅煮面,而甲十六在另一边锅化起了葱油,旁边陈木声摆碗,易诚则将盛满面的碗里下干料。

    随着甲十六将滚油浇在面碗里的干料上,顿时辣香扑鼻,虽有些呛,却出奇的好闻。

    没等俩小家伙把面端上桌,甲十六在那锅里炒起了菜,还没等牛骨汤上桌,甲十六的菜就炒完了。

    陈鹤声看她也就翻了五六下锅,觉得炒的极其凑合,可端上来却发现,即使人随便炒两下的菜,自己可能这辈子也学不来。

    陈木声拿手在陈鹤声眼前晃了晃:“哥,除了这些,还有易诚早上拿来的酱牛肉,你和元大哥不喝点?”

    陈鹤声看元冲心情不是太好,果断叫陈木声去拿了酒,还让他拿了两个酒盅。

    甲十六一如既往,盛了一小碟酸豆角,放到了陈鹤声身边,却引得陈鹤声心里极其不满,还不得不吃。

    春桃站在一旁,说:“十六,要不让他们先吃?”

    甲十六点头,转向陈鹤声问:“鹤声哥,待会儿可能还有个姐妹会来。我和春桃能不能晚些再吃?”

    陈鹤声没发话,元冲极其不乐意地向春桃:“春桃姑娘,难不成你是怕与我同席,故意怂恿我弟妹找的借口?”

    春桃本就看他不顺眼,见他跟自己搭话,立马凶道:“能吃到我们十六做的东西,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鹤声看两人又掐上了,而且驴唇不对马嘴,决定先凑个热闹。

    元冲问:“此话怎讲?”

    春桃不搭理他了。

    甲十六立马拉春桃入座,小声说:“我们边吃边等,等红杏来了又得多想。”

    春桃表示同意的瞬间,瞪了眼元冲。

    甲十六突然发现,春桃是真记上仇了,而且是豁出性命也义无反顾的那种,硬钢。

    这时,陈木声为缓解尴尬,说话道:“春桃姐,以后都是自家人。他们捕快都……面冷心热,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面对他大哥,他能挑出一大堆的理,可面对元冲,他实在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

    春桃想是吓到了孩子,连忙柔声对两个小鬼道:“木声,阿诚,姐姐明日给你们蒸小蜜蜂馒头。”

    陈木声一个小吃货,自然毫不犹豫地点头:“谢谢春桃姐。”

    陈鹤声和元冲四目相对,立马闻出陈木声再次叛变的气息。

    易诚认真地看玩笑问:“春桃姐,可否考虑来我们易香居帮忙?”

    陈木声再怎么叛变,最起码还是自己家的孩儿,可这别人家的宝儿在这明目张胆的挖人,就算挖的不是自己人,心却也有不快。

    春桃抓着甲十六的手,道:“要是以前,或许会去,可现在见到了十六,她在哪,我就在哪儿。”

    易诚崩溃,后悔自己没早邀请。

    陈木声见易诚第二次被拒绝,笑说:“别总在我家动歪心思,没用!”

    易诚搭着陈木声,将头转向甲十六,问:“十六姐,有春桃姐这位大将在,你应该会答应我小叔拼厨吧?”

    甲十六白天跟春桃提过这件事,春桃当然没意见,还有些期待,便答应道:“不过,这得让你小叔找鹤声哥谈。”

    “明白!十六姐还真是贤惠,做什么都顾及陈大哥的面子。”易诚开心地合不拢嘴。

    “那是!”陈木声同样兴奋。

    俩小家伙倒是开心的很一致,而被冷落的两个老男人,却如同被当成了空气般,很是无语。

    易诚继续道:“要是陈大哥实在不愿意娶姐姐,其实姐姐也可以考虑考虑我小叔。”

    陈木声立马翻脸:“你想都别想。”

    易诚点头:“我也觉得陈大哥靠谱。”

    “喝酒!”陈鹤声给元冲倒酒。

    另一个无语的人是春桃,心疼甲十六的表情完全写在了脸上。

    要知道,能吃到甲十六做的菜,身份一般的人,这辈子想都别想,可这事就这么发生了。

    她委屈,替甲十六委屈,尽管她知道十六是个新罗婢,但还是替她委屈。

    易诚拌着面,说:“十六姐,你放心,相信那个红杏姐,也会很能快找到。”

    甲十六看易诚还一直关心着自己事,虽说是有别的目的,但也非常暖心,便向他道:“她和你春桃姐住一起,或许一会儿就会来。”

    他愣了愣,回头看向陈木声,问:“陈木声,要不,我俩也喝一杯?”

    陈木声见他乐出了一口大白牙,嫌弃:“就一杯的话,我可不喝。”

    他比易诚更为甲十六高兴,可当他起身要去拿酒盅,正好对上了陈鹤声的目光。

    “你还会喝酒?”陈鹤声严重怀疑,这小家伙学坏。

    陈木声老鼠见猫似地说:“总看你俩喝,想不会都难吧?”

    陈鹤声想他胡子都黑了几根,也到了能喝酒的年纪,便提醒:“看猪跑和吃猪肉,是两码事。”

    陈木声见大哥心情挺好,傲娇道:“我师父曾说我,是什么千杯不醉的体质。”

    陈鹤声和元冲被他逗笑了。

    陈鹤声冲着两人说:“既然明日不用去书院,可以喝些。”

    易诚立马说:“明日我给陈大哥拿坛子好酒过来。”

    陈鹤声拒绝:“拿东西就算了,看你和木声能玩得来,陈大哥就高兴。”

    易诚坚持:“那我明日让我小叔带来。”

    陈鹤声无奈笑笑:“你小子还真是招人稀罕。但喝了酒,骑马不安全,走不了就跟木声挤,就是你家里那边怎么办?”

    易诚摆手:“我小叔知道我天天赖在这儿,不用担心。”

    易诚转头站起,向甲十六问:“十六姐,陈醋在哪?我去拿。这玉带宽面里,多放些醋才会更好吃。”

    “我去拿。”甲十六起身,到角落里舀了一小碗醋,正要放到桌上,陈木声飞快跑来捧起碗道:“十六姐,你放的好吃,你给我放。”

    甲十六知道陈木声不太喜欢酸,便将碗拿到陈木声旁边,用勺子意思性的滴了几滴,而易诚则是要了一大勺醋。

    “先尝尝酸不酸。”甲十六尽量给他少放了些。

    陈鹤声发觉甲十六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直接道:“我要两大勺。”

    甲十六走到陈鹤声旁边,拿着勺子的手,不自觉有些颤抖:“要不先放一勺?”

    陈鹤声坚持道:“两勺,陈醋能解酒,你给元大哥也放两勺。”

    甲十六犹犹豫豫给陈鹤声放了两小勺醋。

    “我和鹤声都能吃酸,弟妹不必顾虑。”元冲捧着碗笑说。

    春桃盯着元冲,不乐意道:“自己又不是没长手。”

    元冲看向春桃,众人都看向春桃,而春桃始终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元冲一人。

    “春桃姑娘,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抓回衙门?”元冲严很有情绪地问。

    春桃理直气壮道:“大不了就挨几板子,就算挨板子,我也不想让十六给你倒。”

    陈鹤声觉得有问题,衙门都是杖责,从不打板子,便问:“你还挨过板子?”

    春桃显然换了一种很友善的态度,说:“挨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挨完照样干活。”

    说的人表情很是无所谓,可听的人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陈木声道:“春桃姐,动用私行是犯法的。我大哥是捕快,你要再被人欺负,就来找我,我带你去衙门找他。”

    春桃极其认真地说:“木声,不是每个捕快都像你大哥那么一身正气。”

    一身正气?

    陈木声疑惑,元冲更疑惑。可最疑惑,也最高兴的就是陈鹤声。

    陈鹤声还是第一次被人夸比元冲正义,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便向元冲陪笑说:“元大哥,喝酒,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觉得春桃姑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元冲拿起酒盅,面带杀气看着春桃,向陈鹤声说:“一生正气?”

    陈鹤声显少看老好人较真,感觉今年最好喝的酒就是这杯。因为他发现,有人竟跟他一起发现了元冲阴暗面。

    春桃抓着甲十六,高兴道:“十六,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同席而坐。”

    此话一出,目光从那两人,一下转移到了甲十六和春桃。

    甲十六一身冷汗,真怕春桃说着说着,就把所有事都说出来,毕竟捕快脑子好使疑心重,她深有体会。这要是被人知道身份,被人嫌弃也就算了,要是惹麻烦那就完了。

    易诚呆呆在旁边好奇:“春桃姐,你和十六姐从小一起长大,合作默契,真是第一次同席?”

    其余几人也很好奇。

    甲十六道:“今年。”

    春桃立马点头。

    陈木生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笑说:“春桃姐还真是可爱。”

    春桃被夸的脸红。

    另一边,两个捕快显然察觉出两人的不自然,但也没有贸然说话,选择碰杯喝酒。

    这顿饭,几人吃的惊心动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心思,可只有甲十六一人从头紧张到尾。

    她觉得春桃变了,竟跟个大男人死磕到底,可又觉得她没变,还是那个说什么都会让人相信的可爱憨大姐。

    直到这顿饭吃完了,红杏一直没来,而称自己千杯不醉的陈木声,一杯刚过,就倒下了。

    易诚数落着他,硬是坚持到了一杯半,可也趴在桌上不动弹。

    看到此景,笑到脸抽的陈鹤声和元冲将俩小家伙扔回屋后,出去醒酒,而甲十六和春桃给他们熬了些醒酒汤。

    春桃虽不待见元冲,可甲十六做什么她都会在旁边打下手。

    这或许是从以前就开始养成的习惯,总之两人看着很是默契。

    “能再跟你一起下厨真好。”春桃说。

    甲十六又何尝不是。

    “以后我们天天一起买菜,一起下厨,一起吃饭。”

    春桃憨笑点头:“那我每天卖完饼,就跟庚七过来找你。”

    甲十六红了眼眶。听陈木声说,她买的饼不仅便宜,量还特别足,能维持生计实属不易,不免心疼。

    甲十六道:“你们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你们受苦。”

    春桃低头:“十六,外面跑厨和在那里时不一样,没有人拉活,就算厨艺再好,也未必能接上活。”

    甲十六刚出来,对外界并不太了解,不过她铭记大师父的话,要尽力去帮助她们。

    陈鹤声进来后,两人就终止了聊天。甲十六将醒酒汤递给陈鹤声时,得知元冲回家了。

    “鹤声哥,我能不能留春桃住一晚?”甲十六问。

    陈鹤声说:“留宿可以,但明早大元过来抓她我可不管。”

    甲十六担心,而春桃立马激动道:“他要敢抓我,我就到衙门让他赔我的饼!”

    陈鹤声觉得好玩,笑问:“他真如你说的那般凶神恶煞?”

    春桃皱眉,认真道:“长得倒是挺中看,可心是黑的。”

    陈鹤声听着有些不对劲,感觉这分明说的是自己。

    陈鹤声不管,有人同仇敌忾,还挺合他心意,便告知:“他打小就那样!不仅心黑,还特记仇,对姑娘都从不手下留情。”

    俩姑娘愣了愣,甲十六是不知陈鹤声为何这般诋毁元冲,而春桃对甲十六认真讲:“十六,我本以为捕快都和那人一般坏。看来陈捕快真和他们不一样。”

    同样都说自己是好人,可陈鹤声觉得春桃说的,要比甲十六说的婉转动听,他特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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