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同学们一致认为奈奈最近运气好的过分。

    无论是打什么样赌，奈奈都能无比轻松地获胜。

    此刻，奈奈正在体育馆外晒着太阳和五条悟猜测灰原学弟这次能在夏油杰的攻势下坚持多久。

    “十分钟！”五条悟正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把椅子的三条腿全都高高地翘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把两条长腿叠在一起。

    “不，五分半。”奈奈伸出一根手指在五条悟面前自信地摇了摇。

    “哈？杰对待后辈可以很仁慈的——”五条悟掏出手机，看到上面已经过去的五分钟，自信地开口，“要猜错了哦奈奈！杰可是老子的挚友，当然是老子更了解——”

    他话音未落，体育场内的动静忽然停歇了。

    “不是吧——”五条悟的错愕地倒在椅背上。在他倒置的视角里，夏油杰已经从体育场内走出来了。

    “嘻嘻嘻，现在杰是我的挚友了哦，悟酱。”奈奈笑起来，脸上挑衅般地浮现出了刻意露出两排整齐牙齿的嘲笑笑容。

    看到五条悟脸上错愕的表情，奈奈简直要偷偷笑死了。

    但奈奈绝对不会告诉五条悟，她能取胜绝不是靠什么了解，而是因为对心脏处空洞虚影的研究取得了极为丰硕的成果。

    从下定决心要好好搞明白“预知”这件事后，奈奈就一直在偷偷研究。在不断的实验和记录后，奈奈终于得出了一个关于流沙积蓄条件的波动幅度较大曲线图，总结出来大致就是当现存的流沙数量越少，获取越轻易；而随着流沙逐渐增多至充盈，只有越强大的咒术师产生的力量才能产生足额的流沙使空洞被填满。

    且在此之前，经过不断的暗中尝试和使用咒力反复冲击，奈奈已经有些明白了未来触发的方式：当流沙积聚到即将填满时，奈奈最后一个接触并提供了情绪波动的人会成功成为奈奈开启“预知”的对象；而预知的时间和详细程度则与耗费的流沙数额成正比，所看到的未来越久远，越详细，流沙的消失也就更多更快——也正因如此，在当下奈奈大多数情况下开启的预知都无比短暂。

    所以奈奈认为，与其将投射在心脏上的虚影称为空洞，不如将其看作一个单向沙漏：随着沙漏中的流沙不断堆积直至积蓄满，沙漏便会即刻倒置，随着流沙被倒置流逝，未来的时间会作为交换被奈奈看到。

    但奈奈对于“预知未来”这件事态度却并不怎么热衷。

    因为奈奈始终相信，未来并不是一个确定的前路，而是随时会被人的意志所影响的分岔路口，提前知道未来的走向不仅会让生活失去很多乐趣，还会造成许多莫名的期待或不安。

    且对于尚且天真而骄傲的高中少女而言，比起担忧所见未来会不会发生这件事，奈奈更愿意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向自己创造的明天——即使自己会因为轻视未来的态度付出代价，奈奈也甘愿承担。

    所以或许对于许多人而言称得上是“作弊器”的预知，对没有什么庞大欲望又十分自信的奈奈而言，只能算作一个和朋友打赌时的小小玩具罢了。

    得意的奈奈站起身，又把因难以置信而软软瘫在椅子上的五条猫捞起来，心情甚好地高呼：

    “今天中午去吃寿司吧！悟酱请客！”

    “欸——”夏油杰纵容地任由奈奈一左一右拉着他的五条悟，看到五条悟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还在和奈奈打赌啊，悟。”

    “老子就是不信啦，怎么可能每次都输给奈奈啦。”五条悟恹恹地被奈奈拖着走，一头看起来就很柔顺的短发都软哒哒地垂了下来，像只淋了雨的猫一样无精打采。

    “哈！”奈奈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了五条悟。

    此时大家在走到宿舍楼下了，奈奈对着几人招了招手，又对灰原雄使了个眼色后，她跑上楼去叫还没起床的硝子了。

    “那我去叫七海。”看到学姐的示意，灰原雄也立刻拿起手机给在外祓除咒灵的好友打电话。

    眼见聚餐的队伍越来越大，要请客的家伙却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夏油杰的旁边，用两人才能听到声音小声说：“杰，你刚刚是不是帮奈奈作弊了。”

    “没有。”夏油杰摇头，神色坦然。

    “哈？老子不信。”五条悟果断表示了强烈的质疑，“运气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好成这样了吧——老子到现在一句都没赢过欸！”

    “我也没赢过，七海和灰原也是。”夏油杰摊了摊手，“只有硝子赢过一次——大概还是因为奈奈放水。”

    说罢，他没再理会依然满脸苦恼思索的五条悟。似乎思索了些什么，他动作温柔地摸了摸耳垂上的黑色耳钉。

    注意到夏油杰的神色，五条悟忽然觉得一阵恶寒：“什么啊，杰，你最近总是露出这样奇怪的表情，看起来好恶心啊。”

    这样说出之后，五条悟等待着自己的挚友像往常那样露出一副火大的表情。

    但夏油杰却只是摸了摸自己翘起的嘴角，他狭长的眼睛里是令五条悟迷惑的同情之意。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像往常那样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

    中午聚餐的店是那家众人常去的坐落于歌舞伎町的老式小店，店铺的老板已经对这几位吵吵闹闹又出手阔绰的年轻客人们印象深刻了，还不等店内的服务生迎上去，他已经亲自把客人们引到了他们常坐的位置上。

    没过多久，在外执行完任务的七海也赶到了店里，即使刚刚经过奔跑，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依然看起来柔软又服帖。

    “抱歉来晚了些，没有想到今天会聚餐。”他一本正经地坐在了灰原雄和硝子中间的空位上。

    “是临时起意啦——因为悟酱和我打赌又输了。”奈奈把一杯凉茶塞到自己身侧的硝子手里，“输了的家伙要请大家吃饭。”

    硝子似乎还没有睡醒，她懒懒散散地半倚在奈奈的身上，声音中还透着一股倦意：“为什么还不肯认输啊，悟？”

    “哈？老子怎么可能认输？”五条悟的小圆片墨镜被他自己拉了下来，露出他那双璀璨漂亮的蓝色双眼，“最后一局，一决胜负吧！”

    感受到五条悟周边涌动的咒力，奈奈也被他挑起了胜负之心：“好啊。”

    “那么就来打赌，悟的下一个任务目标的等级是———”

    作为裁判的硝子这样说着，奈奈拉住了坐在自己右边的夏油杰的衣服，她要借助观测夏油杰的未来偷偷作弊啦。

    正在经过的年轻服务员端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热气伴随着香气一起涌了上来。在路过五条悟时，她看到了五条悟墨镜下明亮又惊人的美丽双眼，这让她因一刻的分神而没有看清脚下的水渍。

    也就是在这一刻，随着硝子的声音落下，那碗豚骨拉面被摔倒的服务员高高扬起，温度极高的面汤泼向了看起来毫无防备的高专几人。

    在突发情况下，夏油杰的情绪陡然产生了一个极大的波动——

    顺着奈奈牵住他衣袖的手指，大量的流沙涌入，时之沙漏轰然倒置，那一刻，奈奈甚至恍惚听见了尘埃落地的轰鸣声。

    那一刻，世界在奈奈的眼中模糊变形，时光飞速推进——

    透过夏油杰的眼睛，奈奈看到了被共同委任的五条悟，看到了被称作“星浆体”的任务目标，看到了海滩上神情疲惫的五条悟，以及用枪杀死了任务目标后面容模糊的男人。

    她感受到了夏油杰那一瞬带着茫然与杀意的心情。

    在最后的画面里，奈奈听到他用有些失真的声音带着狂妄的笑意那样说道：

    “五条悟啊...被我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