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褚寻找着了,花了好几日才找着。

    褚寻在夏侯管事的帮助下逃到了一处偏远的村庄,被找到时正躲在一处牛棚里,蓬头赤脚,面有菜色,模样比街边的乞丐还糟糕。

    他说有人要杀他,他本来已经逃出了村庄,可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又趁着夜色偷偷折了回来,白日躲藏在各处的牛棚猪圈草堆里,到了晚上才敢出去找点别人不要的东西吃。他一边等他阿娘来救他,一边觉得自己要死了,在牛棚里被人找着时,他吓得摔倒在牛粪里。

    -

    书院的事墨台璟一直派人在查。

    书院所知道的情况就是杨学子和一个同窗在房间里喝酒,期间同窗出去如厕,刚好这时褚寻来找杨学子。随后不知怎地两人吵了起来,结果褚寻拿起刀刺死了杨学子。在此之前褚寻和杨学子有过矛盾,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大家理所当然觉得是褚寻引恨杀人。

    此事当中有不少疑点,但确有两个听到响动跑来的学子看见褚寻拿着刀刺向死者。所以此事只有褚寻这个当事人出现说出真实情况,才能查明一切,才能有转机。

    找回褚寻后墨台璟和褚意一起、分别跟褚寻谈了好几次,终于搞清楚事情的经过。

    有了当事人的描述,问清一些细节,再查就容易多了。

    最后查出真相是夏侯管事偷偷在杨学子的下酒菜里加了杨学子吃了就会晕的花生,但晕过一阵就好了,身体不会留下太显眼的痕迹,所以仵作不一定能查出来。而且跟杨学子一起喝酒的另一个学子身体没出现任何异常,因此酒菜被验过毒后就很难再被怀疑,何况书院内知道杨学子吃了花生会发晕的人很少,一时也无法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褚寻和杨学子产生矛盾是夏侯管事故意制造的,之后再设局刻意怂恿。

    事发前夏侯管事煽风点火将褚寻的怒火弄到最大,还故意说什么杨学子那种低贱又清高的人就该死,高贵的官宦子弟们不该受低贱之人的气。

    褚寻头脑一热,便跑去理论。杨学子喝了酒,咽不下被冤枉的这口气,于是就跟褚寻吵了起来。褚寻本就在气头上,蓦然想起夏侯管事说的杨学子该死这句话,一冲动就拿刀刺了杨学子。

    但其实褚寻的力气仅仅是刺伤了杨学子,既没有刺中要害,伤口也很浅,杨学子是因为瞬间受到惊吓,喝了酒又吃了他不能吃的花生,所以没来得及挣扎就倒下了。

    褚寻以为自己杀了人,吓得往外跑,听到动静赶来的两个学子看到杀人也吓得不轻,没能拦住褚寻,让褚寻离开了。

    褚寻离开后早就藏在暗中的夏侯管事现了身,表面上是着急地查看杨学子的情况,实际是趁乱赶紧把刀插得更深,彻底杀死杨学子。

    之后夏侯管事找到魂消胆丧的褚寻时,褚寻还询问夏侯管事大夫来了没?杨学子的情况怎么样了?其实褚寻心里是觉得那一刀杀不死人的。

    然而夏侯管事当然是告诉褚寻杨学子死了,让褚寻赶紧逃,他可以帮褚寻逃。

    褚寻一听死人了,没了主意,只能全听夏侯管事的安排。

    -

    真相大白,但褚寻再是被人怂恿,被人设计陷害,可他始终拿刀刺了杨学子,杨学子也因此丧命,他就该承担责任,不过他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赵氏当然不满这个结果,她闹了许久,还想用褚家的名义去帮儿子打点,可褚意和墨台璟早就交代好了,赵氏无法再改变。

    -

    处理完褚寻的事,就该去探探湖畔茶坊的情况。

    自从发现赵姨母对湖畔茶坊有反应,墨台璟就派了暗卫去时刻盯着湖畔茶坊,观察进出的人和里面发生的事,至今没有发现异常,所以褚意决定亲自去看看。

    褚意以前就会去湖畔茶坊,现在再去很正常。墨台璟就不一样了,从前他只偶然去过一次,现在不管是单独去还是跟褚意一块儿去都容易引人注目,所以他不能去。

    褚意去的话当然是跟秦书程一起去,要和往日一样,越平常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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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台璟这些日特别喜欢和褚意待在一块,特别享受两人一起分析探讨各种事的过程,这日要让褚意单独出去,他还有些不舍。

    而褚意同样也越发习惯喜欢跟墨台璟一起解决各种事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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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一定注意安全。”墨台璟含情脉脉地看着褚意,那双向来冷漠的凤眸透出点点柔光。

    “知道了。”褚意甜蜜地笑了笑,“你都说了暗卫发现跟踪我们的人都撤了,不会有事的。”

    前些日应当是秋猎刺客的事有了重要发现,刺客背后的人需要好好隐藏自己,所以那些不怀好意,暗中跟着褚意和墨台璟的人都消失了。正常情况下两人能安心一段时日。

    “霜降已过,天凉,早些回来。”

    “好。”褚意没敢看墨台璟的眼睛,盯着对方的衣领处,伸手为对方整理,“你也好好处理手上的事。”

    “嗯。”墨台璟说着亲了褚意的额头一下。

    褚意愣了愣,收回手羞羞答答地转身离去:“我先走了。”

    待在原地的墨台璟开心了许久。

    -

    青兰昨日身子有些不舒服,褚意让她必须好好休息几日,所以今日带了知月和照晴去湖畔茶坊。

    褚意特意提前了些到湖畔茶坊,可没想到秦书程竟然到得更早。

    “意姐姐!”秦书程笑呵呵地站起身跟褚意打招呼。

    “书妹妹今日怎地这么早?”褚意有些惊讶,“这段时日你不是跟着秦姑母一起做生意很忙吗?我特意约你午后出来,就怕耽误你做生意。”

    听完褚意的话,秦书程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了,看起来有点惆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褚意拉着秦书程坐下。

    秦书程眉头一皱,生气地“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下一大口,然后委屈巴巴地对褚意说道:“还不是因为我爹!他看不惯我生意越做越好,又骂我了。他说我日日早出晚归,到处抛头露面,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他又要不准我做生意了!”

    “你姑母怎么说?”

    “我姑母愿意帮我,她跟我爹说过好几次,可我爹完全听不进。”说起此事秦书程又气又伤心,“我爹还跟我姑母吵了一架,他摆出哥哥的架子,说我姑母从商就不对,他绝对不允许我也像姑母那样。姑母被气得差点离开安京城,要不是因为我,姑母早就一走了之了。”

    “那你娘和你哥哥呢?他们可有劝劝你爹?”

    “我娘是会护着我,可一旦我爹的态度强硬起来,她就软了。她说小事上可以由着我任性,但在大事上一定要听我爹的,听我爹的错不了。”秦书程眼眶发红,“我哥哥……他想护着我也护不住,他哪里敢跟我爹反着来?”

    “此事急不得,你爹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千万别跟他对着来。”褚意拍拍秦书程的肩膀,“你们都先缓一缓,等冷静下来再好好聊聊。”

    “缓不了也冷静不了。”秦书程眼中泛起泪光,“今早我又跟我爹吵了一架,他说要给我找个夫家,把我嫁出去,让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不要!我才不想过那种日子!意姐姐,你说,我直接逃走好不好?”

    “你先别急,秦伯父可能只是说的气话。”

    “不是气话!他就是要把我嫁出去,他很早以前就在物色合适的人选,一旦找到合适的,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我嫁出去。他觉得女子到了年龄就该早些嫁人。”

    “你若不愿意,我一定帮你!”褚意抓住秦书程的手,“如果最后真的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走,我也帮你。”

    “谢谢你,意姐姐。”秦书程说着就想去抱褚意,却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她赶忙让自己恢复冷静的神情。

    “意姐姐,书姐姐!”来人是白桃,还带了热水来。

    “意姐姐,你有什么别的茶想喝吗?或者有什么想吃的?正好让白桃去拿。”秦书程来得早,所以先点了壶茶。

    “就这白茶挺好的。”褚意端起茶杯,“可以再来点枣泥山药糕。”

    “好的!马上来!”白桃跑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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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书程不想再谈论她和她爹的事,她收起不开心,拿起茶壶给褚意和自己倒热茶。

    “枣泥山药糕来啦!”白桃小心地将一盘枣泥山药糕放到了桌上,放好点心后她没急着走,乐呵呵地看着褚意。

    “今日的枣泥山药糕看起来真不错。”秦书程拿起一块尝了一口,“这味道……有点新鲜。”

    “书姐姐真厉害!今日的枣泥山药糕是新来的厨娘做的,她的厨艺可好了。”白桃说罢又望向褚意,捏了捏手中的托盘后问道,“意姐姐,听莫娘说你的记忆恢复了?”

    “嗯。”褚意点点头,“对了,今日怎么没见到莫娘?”

    “今日客少,莫娘带人出去采买了。”

    “我来的时候莫娘刚走。”秦书程道,“采买费时,怕是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呢!”

    “莫娘能干也辛苦,要经营这么大一家茶坊,协调这么多人,是需要绝对的实力。”褚意看了看白桃,“白桃是不是长高了?”

    “嗯!”白桃使劲儿点头,双眼弯弯如月牙,“莫娘昨日还在说我长高也长胖了!大家都夸我变好看了。”白桃说着害羞地低下头。

    “小白桃确实变漂亮了。”秦书程用手托起下巴,“记得一年前见到白桃时真的特别瘦瘦小小。嗐,当初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大家都变了好多。”

    “以前我真的好怕那些找茬的坏人,光是看着就怕,但现在我不怕了!”白桃挺起胸膛,“有莫娘在,有茶坊的大家在,谁有理谁就是对的!”

    白桃瞧了瞧周围,低头低声道:“金四娘跟我说过,来我们茶坊的有不少达官贵人,即使真的出了事,只要我们有理,肯定没事!”

    金四娘是茶坊的账房,为人很随和。

    “要早知道茶坊卧虎藏龙,当年我们就不该那么冲动。”褚意掩嘴一笑,“当时真是差点把茶坊给拆了。”

    “谁叫那两个找茬的壮汉看不起女子呢?他们觉得要是被女子给打败脸上没光,所以发了狂,弄得一塌糊涂。”秦书程又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狠狠咬了一口,“和他们打一架我们倒没什么,就怕那一架弄坏了茶坊还吓跑了客人。”秦书程说着笑了起来。

    “当时好像真的有贵客在。”白桃特别小声地回忆道,“我是听金四娘说的,那贵客后来似乎还问过打架的女子是谁呢?金四娘在茶坊七八年了,她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褚意听到这话,突然脑子里一些东西连了起来,她很震惊自己的想法,可又觉得这些离奇的想法极有可能是真的。

    她表面上波澜不惊地继续跟秦书程和白桃说着话,心里却已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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