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
暮色映在餐厅里,融合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格外闪烁。
餐厅内墙壁暖白,桌椅是清一色茶褐色,餐厅一角立着铜褐色的钢琴,摆着一束粉色百合,晕在光里,娇嫩欲滴。
牧西词坐在黎初对面,正垂眸认真看着菜单,时而羽睫轻颤,脸隐没在阴影里。
他倏然抬头,“你想吃什么,怎么不看菜单?”
黎初一直窥视着他,他忽而抬头,让她又一瞬间无措,“我随便。”
牧西词凝眸望她,“那醉西蟹和石山乳鸽你喜欢吗?”
“喜欢。”
牧西词盯她片刻,随即朝服务员说,“除了这两个,其他店里好吃的菜都上来吧。”
服务员点头便走了。
牧西词温和地问,“怎么了,还是肚子痛?从电影院出来就一直状态不对。”
黎初低头,看着桌上的粉色玫瑰,“没有啊,你想多了。”
牧西词嘴唇紧抿,不动声色地倒了杯热茶,轻放在她面前,“暖暖胃。”
“好。”滚烫的茶触碰到她的舌尖时,立马瑟缩,“好烫。”
牧西词递给她一张纸,“慢点。”
黎初接了过来,纸巾带着玉龙茶的香气,窜进鼻尖。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她皱眉片刻。
和牧西词身上的气味一样。格外好闻。
黎初随即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黎初的心突然漏了一拍。
只一秒,她别开了眼,止住莫名的想法。今天的事情太多,就连思绪混乱了。
菜上的很快,牧西词贴心的让服务员把乳鸽和蟹放到她面前。
乳鸽是金黄的颜色,外焦里嫩,香味扑鼻。
黎初在天上的时候最喜欢的是乳鸽和蟹了。
“还喜欢吗?”牧西词问。
黎初眼角带着笑,“喜欢。”
黎初点头,拿起银筷子夹起一块,小口的嚼。这人间的乳鸽和天上做的不一样,味道更好。
“西词?”
一道清丽身影隔着一个桌子朝这边望过来,面上带着惊喜。
闻言,牧西词抬头,面上带着疑惑。
岳敏静莞尔一笑,小跑过来,亲昵开口,“西词,我刚刚问你什么出来玩,你还说没时间过半月会叫我,怎么这儿了?”
岳敏静说罢,目光落在黎初身上,带着疑惑问,“她是谁?”
牧西词沉下了脸,“你是……”
“牧西词,我先走了,你们吃吧。”黎初目光定在他手上,那无数条姻缘线此时闪动着旖旎的粉色光芒,标示主人风流倜傥的行事作风。
黎初心里暗暗哂笑,和她吃饭的间隙还有时间和别人聊天,可真是体贴入微。
要不是着姻缘剪没用,她会把他手上那些姻缘线全部剪烂,顺便再给他做根挂房梁的麻绳。
她起身,迈着大步,穿过桌椅,直径出了门。
“黎初!”牧西词起身想追,被岳敏静拦住。
岳敏静脸上带着薄怒,“她是谁?”
牧西词不想与她说话,直接追了上去,可街上她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天色已暗,街上路灯明晃晃的。
他立马打了电话,对方立马拒接。只能发了消息过去:你去哪了,路上不安全。
对方立马回:我回家了,就不打扰你和她吃烛光晚餐了。
牧西词上了车,立马连了蓝牙拨打喻回轩的电话,然后再往家里开去。
几秒后,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喂,牧西词,你有什么事?本少爷现在很忙,没空!”
耳机那边声音嘈杂,似乎还有女生的歌声慢悠悠的回荡。
牧西词蹙眉,“你拿我那手机干什么了,不是让你给我断干净?”
“是啊,我是给你断干净了,选了几个最好的,你聊一聊肯定有喜欢的。”
“你……”牧西词气结,刚想说什么,那边电话挂了,只留下几声嘟嘟音。
回了家,屋内漆黑一片,不像是有人回来的迹象。
牧西词刚想上楼,一个身影就从空中飘来,直直的站在他面前。
烁金差差点和他相撞,失措片刻才正色,“天帝。”
牧西词不是很想理他,“有事?”
他刚攀上楼梯,身后的烁金开了口。
“天帝,属下已经找到倾山骨的线索了。”
闻言,牧西词一滞,才转头,“有什么线索?”
烁金道,“我在天书阁查了很久,才找到这本书。”说罢,他抬手便变出一本破旧的书来。
牧西词翻开书,目光骤然亮了几分。
“这书上写着,上古时期倾山骨不小心掉落凡间,应该是被掉在某座山上,但具体位置不知。”
“好,那你马上去找。”牧西词说完,把书递给他,就往楼上走去。
“天帝。”烁金欲言又止,片刻才道,“黎初上神要是知道了……她说会把云霄殿掀翻了。”
牧西词眸子漆黑如夜,泛着冷气让烁金顿时背脊一寒,他瞬间噤声。
“天帝,那我就退下了。”说罢,烁金化作一道光从窗间缝隙消失。
牧西词收回目光,正想往楼上走,只听得玄关处滴的一声。
一道秀丽身影开门进来,在空中与牧西词的目光相撞。
片刻,那桃花眼垂了下去,仿佛乏了,往沙发上一窝,便打开了电视机。
牧西词走到她身侧,“饿吗,你刚刚都没吃几口。”
黎初没抬头,“不饿。”
“真的?”牧西词不相信。
黎初不打算理他,眼皮都没抬。
牧西词不知道什么走的,屋子里的空调温度开的低,气氛很冷。
不久,玄关处的门开了,牧西词手提着外卖袋子,朝她走来。
他放在玻璃桌,一一打开,朝她说,“吃点吧,病还没好,怎么能不吃东西。”
桌上的食物溢出香气,黎初不自觉的摸了摸瘪瘪的肚子。
牧西词看着她温声开口,“这里有热牛奶,还有你喜欢的乳鸽,但味道没那家那么好。”
黎初眸色微动,随即说,“谢谢。”
对面食物的诱惑,谁能拒绝呢。黎初把之前的思绪抛在脑后,要是牧西词没有和她绑定姻缘线的话,她有可能会和现在的牧西词成为朋友。
牧西词坐在她右边沙发,像是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才开口,“刚刚在餐厅那个人,我不认识她,是喻回轩、他认识的朋友。”
黎初手上的筷子一滞,片刻才道,“哦哦。”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热牛奶,觉得胃里暖暖的。
“刚才,可不是我吃你的醋,你别多想。”黎初低头,往餐盒选了几块肉质肥嫩的乳鸽。
牧西词眸子里带着清澈的光,手指不自觉的微蜷,“当然。”他站直起来,“那,我洗澡去了,你吃完早点睡,明天还有课。”
黎初吃完已经九点了,她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在想明天该以怎样的理由和牧西祠一起去找韩逸斯和叶冉。
她发了会呆,终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感觉脑袋慢慢变沉,意识就模糊下去。
第二天的她,是被一阵清脆又缓慢的敲门唤醒的。
“黎初,醒了吗,你今天早上有课。”牧西词的嗓音清润中带着一些试探。
黎初睁开眼眶后伸了个懒腰,踏着沉重的脚步开了门,靠在墙边,“醒了,你……”她一直觉得牧西词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感觉头痛,便摆摆手,“我换个衣服。你自己去学校吧,不用等我。”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关了门。
要是和牧西词一起去学校,八卦立马传遍学校,不必要的时候,还是单独走比较安全。
黎初下楼时。屋子果然已经没了人,只有餐桌放着三明治和牛奶,玻璃杯上还贴着一张醒目的粉色便利贴。
黎初眉毛微拧,捏了下来,一字一句读,“刚买的。”
便利贴上还有一串被涂黑的墨圈,已看不清痕迹。
今日天气晴朗,天空澄澈,学院林荫路上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吹的人神清气爽。
但早上的课让黎初昏昏欲睡,她独自坐在靠后的位置,盯着显示屏上的字发呆。
她上大学以来就住进牧西词新买的房子里了,和基本都在学校住宿的女生也熟,这一年下来,自然也没交到朋友。
交际圈十分狭窄,认识的人也只有钟承。
这样,她去哪里找韩逸斯和叶冉,又以什么借口让他们两个相聚,然后修复姻缘线呢。
她手肘搭在课桌上,整个人懒懒地,失去任何斗志。要是她的力量和没有丢失就好了,虽然这一魄找到了,但她并不知道怎么恢复力量。仅仅会的一点法术也是只能依靠缘心石才能发挥。
思绪游荡着,下课铃声不知何时响起。
教室里同样懒懒的学生立马恢复斗志,收起东西就纷纷离开了教室,瞬间,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刚站起身,教室外一道颀长的身影靠在门边,与她视线交融。
“黎初。”牧西词声音清冽。
“你来干嘛?”黎初问。
有些经过他的同学身旁好奇侧头往教室里投进目光。
牧西词实在太过耀眼,从军训那会起,几乎天天有人发拍他的照片发表白墙,捞人。他仿佛天生就是站在人群里都会发光的那种人。
牧西词没有避讳,朝她款款而来,目光锁着她,“一起吃饭吗?”
黎初心上一阵鼓噪,她目光落在他手腕,那无数条红线此刻只剩下连着她手中的一条。
正闪着粉红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