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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惊刺

    景荣这话一出口,西南王脸色如常,但实际心中,早已如鼓捶般诧异。

    她怎么会知道他与草原勾结一事?……其实他更害怕的是,她能够知道,玉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其实景荣先前并不知道,直到西南王刚才发问,她才隐隐觉得不对。西南王知道那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提及拿尔齐的语气,他话中若有若无的调侃,似乎并不像对待敌国之首应有之意。

    有点像,高严之提到拿尔齐时。

    于是兵行险招、出言刺探一番,她一向长于察言观色,西南王眼中的那点猛然的诧异骗不住她,之后刻意伪装的神情也瞒不了她。

    这恰恰证明了确实有鬼。

    这么一想,这两方联合也确实是绝配。一方要土地,一方要做皇帝,两方合力正好能够逼死他们共同的大敌——玉成。

    他为何不接话?是在想玉成是否知晓吗?

    景荣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玉成搅合进来;而西南王同样也在犹豫着,是干脆挑破天窗说亮话,直接逼问玉成是否知情,还是佯装不知、直到最后?

    于是这两人虽直视对方,虽脸上均是一派从容淡定的微笑,但实际上内心都有几分慌乱。

    马车内因此安静良久,直到西南王打破沉默,他提起另一件事:“你和雨烟,是什么关

    系?”

    景荣不答,西南王又淡淡道:“雨烟是你亲姐姐?雨烟又去找水洲找李丛文了吗?”

    看来大皇子住的地方,不仅有西南王的眼线,而且在廊前遇到大皇子的那一段对话,被人分毫不差报给了这位王爷。

    景荣笑着,“雨烟确是我亲姐姐,不过她不会去找李公子的,那只是我为了绊住她胡说的。不过我猜,李公子会去找她。”

    马车已然到了市集,外面小贩叫唤和马匹奔跑声络绎不绝,这些都顺着那厚厚的窗帘闯入景荣那灵敏的耳中。

    然而西南王又变得沉默起来,景荣盯着他的眉眼,试探着开口,“不如这样,王爷,放我一条生路,我知道雨烟会去哪里,我会替您解决了她。从此以后,李公子与她,桥归桥,路归路。”

    西南王摇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无知童言般地笑:“花魁不重要,丛文也不要紧。至于你,是死是活,更加无关轻重了。”

    这话并没有说完,景荣也知道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是什么:“但是玉成重要,是吗?”

    西南王赞同地点点头:“和你说话确实不累。不过你既然想做交易,换个交易,做不做?”

    “我猜,王爷是要说,你保住我的命,我告诉您,玉成究竟知道些什么,对吗?”

    “哈哈哈,”西南王彻底笑出了声,这笑声不同于之前温和,却多了丝真实,“不错!”

    景荣同样笑了出来,笑得甚至有几分前仰后合,一直持剑控住她命门的侍卫都随之移动着剑,生怕真刺到了她。

    她笑得眼角都快沁出眼泪了,在越发沉静的马车里都显得有几分诡异。

    西南王皱起眉头:“看来景姑娘这是不同意了?”

    景荣这才稍稍止住狂笑,一边擦着眼角余泪,一边道:“王爷跟这个联盟,跟那个交易,想来也真是不容易啊。这边骗着大皇子,那边还勾搭着拿尔齐,之前还试图拉拢镇远侯一派,如今又要来跟我这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来交易了。真是好笑哈哈哈哈。”

    西南王面无表情。

    景荣继续道:“不过也不知道这些厉害人物,有没有人会像我这样会怀疑,王爷是否诚心呢。哦不对,”景荣轻敲敲自己脑袋,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拿尔齐必定不会多想了。毕竟我今日在您这卖了玉成,明日拿尔齐攻来,您正好借花献佛,将我送给拿尔齐。到时候拿尔齐高兴还来不及,既得国土,又有我这样的小女子玩弄,只会叹一句王爷真君子!”

    “你倒也不必这样连嘲带讽,”西南王道,“本王是真心与你交换,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资格……”

    这话尚未说完,景荣立刻高声反问道:“真心?敢问我脖上这利剑是何物?!敢问这第三人又是谁?!王爷啊王爷,我一手无缚鸡之力女子,不过和您同乘一座马车,您都要如何防备,又在此谈何真心?”

    马车内又安静了片刻,西南王定定瞅着她:“原来,原来你是想要我这心腹离开马车……激将法,是吗?”

    景荣确实是这么想的,既然被戳破,她干脆不再继续伪装:“王爷果然慧眼,可惜王爷道高一丈,我这激将法,果然还是败了。”

    两个人谈话直到这时,西南王才真正对这面前之人产生点兴趣。

    他道:“本王倒是好奇,你既手无缚鸡之力,怀中那把匕首,又早早被搜了去。即使我这心腹离开,你又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本王?”

    景荣眨着眼眸,轻启红唇:“王爷既然好奇,不如便试试?”

    怎么从前都没有发现,这小姑娘原来不仅仅是长得好看?

    西南王轻挥挥手。

    心腹立刻低头道:“王爷,怕是不妥……”

    这话刚一开口,他就收到了自家主子那凌厉异常的眼神,于是赶紧收剑退了出去——推开门,退到了马夫的位置。

    初初脖子上没了束缚,景荣还有几分不适应,只慢慢轻揉着那快要僵硬的颈部。西南王倒也不急,只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她下一步动作。

    “既然王爷仁厚,我可否站起来动会?”景荣有些不自觉抱怨,“您那心腹那剑压得我腰都疼死了!”

    她这埋怨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娇气,西南王倒没想到她会跟自己如此不见外,愣了一瞬后点了点头。

    反正站起来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景荣于是捶着自己腰当真左右晃动了几步。

    身子离开侧边窗户的那一瞬间,她直视着西南王、有些讨好地笑着,西南王正欲张口说话,却听见那张笑颜大喊道:“师太!”

    下一秒,那盖着厚厚布帘的窗户,突然就从外刺进了一把尖刀,那刀极其锋利,瞬间割得窗户大破,棉絮四飞!

    一只手,一只无比苍老的手,顺着那破开的窗檐,混着北方的寒风和冷雪,将那把刀递了进来。

    几乎同时,门口那个心腹也惊慌地撞开门,闯了进来。

    景荣手疾眼快接过那刀,猛地扑上前将那刀按在西南王脖上!那心腹惊呼一声,随后赶忙上前扯住景荣头发将之往后拉去,景荣又拽着西南王,正巧马夫高喊一声“遇刺”后狠狠一勒马,一时间,几个人脚下不稳,前后相撞直接滚在了一起。

    景荣倒下时虽始终紧紧握着手中的刀,也强行压着西南王命脉,但她运气不佳,倒下时后脑勺正好砸到了铁制的椅尖上,一时间眼前一黑,直接失了神智。

    车外一片乱斗之声,应当是师太同随行的守卫缠斗在一起。

    等到景荣耳中的声音逐渐清晰——师太喘息声音越来越重,兵器围剿之势愈发强烈,像是落了极下风。

    而与此同时,她眼前也清明起来——她趴在地上,守卫踩着自己后背,将剑架在自己脖上,西南王高居其前,脸上有一道鲜明的血痕,正把玩着手中的那把刀——师太用尽全力才送进来的那把刀。

    原来早在马车进入闹市区时,景荣便听出了跟在附近的一匹马上有师太的动静。于是之后刻意高声发笑、大声对话,均是为了让师太找到她。

    只可惜,两个人终究是棋差一招,便满盘皆输。

    景荣咬咬牙,对外大喊道:“师太!别管我了,快跑!去找一个叫玄启的和尚!”

    不过师太有没有跑成,她就不知道了,因为下一秒,她便被拎起后脖,狠狠被甩了两巴掌——

    西南王眼神从未如此暴戾过,大约是脸上那血痕确实让他很是不快,“你倒是会为别人操心!”

    随后像是不解气般,又是同样强劲的几巴掌,打得景荣眼冒金花、嘴角也不可抑制地留下两股血来。

    她头脑瓮瓮的,终究是彻底晕了过去。

    南山关城郊,香火衰败的老庙内。

    玄启坐在一旧椅上,面前摆着个案台,上面有一些简单的草药。庙前,已然排满了长队,全是些被冻得瑟瑟发抖或者饿得头晕眼花的老百姓。

    玄启在一个一个诊脉中。

    自打清晨和景荣分道扬镳后,他就独自一人来到了城中。南山关内有大量驻军、纪律严明,但也正因为军队人马过多、后方粮草跟不上,他们只能吃南山关的存量,吃老百姓的供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城中城外饿死的老百姓就数不胜数。

    如今城中开着的商铺不多,药铺更是十分难寻。

    他懂一点医术,几声叹息后就去找了些山上常见的草药,找了间破庙开始赈灾。

    天色渐黑时,那排着的长队总算排到了尽头,一部分人也是自己走的,因为太阳落山后他们待在外面容易冻死。玄启忙了一天同样有几分体力不支,送走最后一人后撑着案台缓缓支了起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这怎么有一个兵快死了?!”

    玄启闻声,赶忙去了庙外。

    那人趴在雪里,背部的盔甲上有几道鲜红的血痕。玄启蹲上前,有几分小心翼翼地将人翻转过来。

    “哟,看着有点年纪了呀!”

    “这是个女的吧?这是怎么弄的,逃兵呀?”

    周围两个人窃窃私语道。

    “来,小伙子,帮我搭把手,”玄启摸到了那一丝微弱的脉搏,“她还活着!”

    景荣醒来时,恍惚间还以为仍在碧绿轩——有温暖的被窝,有小侍女笑意盈盈的声音,有玉成哄着她、说想睡多久就可以睡多久。

    “好……我要再睡一会……”她嘟囔着。

    “醒醒!醒醒!景荣!”

    成哥哥什么时候叫她景荣了?

    她心中困惑,强撑着自己睁开眼皮,下一刻,她就如看见了鬼魅般惊起——

    “高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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