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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得景母

    隋冬停住了脚步,只在后方望着玉成一人上前。

    “公子!我们一行五人不辱使命,将夫人安然无恙带回!”那几人跪地汇报道。

    “很好,”玉成扬声道,“都下去休息吧,藏锋,回去论功行赏。”

    “是!”

    那几人很快便退到一边,和其余几人汇合。

    玉成低头望向景荣的母亲,面含笑意,郑重弯腰行礼道:“玉成见过岳母大人。”

    景荣母亲快吓坏了,赶忙扶着玉成起身:“快,快起来。是我该谢公子救命之恩。”

    自从北固沦陷后,旧皇便被从宗王府提溜了出去,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她也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抓到了狱中,可能是因为她身怀有孕,并未受到什么严苛对待。昨夜刚睡下时,却突然被一黑衣人叫醒,然后便被带出了那间牢房,地上横躺着一个又一个草原的士兵。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阿库尔收了北固,严刑拷打知府一家后,意外套出了她与景荣的情报,拿尔齐收到密信后惊喜过望,为了手中多一个控制玉成的筹码,连忙命手下将人从死牢里捞出来。

    幸好玉成早在水洲时候便猜到了这点,毕竟景荣的真实出身实在算不上什么严格防守的秘密。他在水洲时便派遣一批千机影精英先行出发,下了死命令要救出景荣母亲。

    阿库尔的密信一来一往也需要时间,那几个人千机影恰好抓住了这个空隙,赶在人被转移走之前将人劫出了牢狱。

    否则,就是在再多千机影,恐怕也无法从草原里的内监里将人带出来。

    “夫人无需客气。若不是这场战事忽起,景景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您便是我的岳母。她肯定高兴死了,”玉成想象着那个小丫头笑起来的模样,话语里更添了几分柔和,“等天亮之后我会安排马车,北方战时不断,夫人还是尽快回水洲得好,也早一点和景景团圆。”

    他这样细致有礼,倒消去了景荣母亲的几分不自然,但是若云还是有几分支吾:“回,回水洲吗?”

    “对。景景在等夫人。”

    “可是……”若云又垂下了眼眸,眉头紧缩着。

    玉成瞧了一眼那已经遮挡不住隆起的孕肚,心下了然她在犹豫什么:“旧皇身份特殊,他绝不会轻易死。”

    “可是公子,他一定会饱受折磨,对吗?”若云一想到这个,眉眼中忍不住含上了点泪水。

    景荣平日里也经常在他面前装哭,但是如何伪装,也装不出眼前人的这份低入尘埃的可怜。

    玉成温和劝慰道:“成皇之路千般磨练。旧皇心思远大、忍辱负重多年,如今眼前的这点苦头,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能保住命,一切留待未来。”

    “是,是,公子说得对,”若云点去了眉中泪花,略抬起了头有些试探性问,“我能否留在这里?”

    玉成摇摇头:“这里很快就要遍地都是阿库尔的铁骑,太危险了。为肚中的骨肉计,夫人还是速回水洲吧。”

    “好,好。”

    若云向来是个没主意的,而且她也不愿给玉成添上麻烦。他愿意千里送她回去,她若还不听从安排,实在太不懂得惜恩了。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恳求公子,以后若有机缘,保住,保住旧皇的一条命,可好?即使是再次被终生□□,我也愿意一直陪着他!”

    “好。”玉成直视着那双雾眼,点头诺道。

    “我女儿不知怎么样了?”若云又问。

    “景景一切都好,不过这些天很是担心夫人,”玉成又笑着抱拳行了一礼,“还望夫人和景景团聚后,多多替我美言几句。”

    这次动手锁住了她,不知道以后要多长时间那小丫头才能消气。

    “自然,自然。”若云只懦懦点头,不敢问这两人是生了如何龃龉,才让他说这样的话。

    玉成笑看着这岳母胆小怯懦神色,心想这母女俩性格差异还真是大。

    也不知自己那小丫头,到底如何长得如此性情。

    “夫人,来这边烤烤火吧,等天亮,我们就得启程了。”

    “好,好,多,多谢公子。”

    那天天色微亮后,这一群人很快就朝着太寿城的方向出发。等终于过了漫漫边野,见到稍有人气的村庄镇子后,一行人的马匹都被急急勒停。

    肉眼可及几乎家家户户都大开着门,有些人推着板车在雪地中艰难走着,全家人的所有家当都被裹在那小小的板车之上;女人抱着哇哇乱哭的小孩,老人弓着背艰难地扶着包裹,路人形色匆忙,昨夜刚落下的雪被踩得一片泥泞不堪。

    “走吧,公子。”藏锋在身后轻轻提醒一声。

    “嗯。”玉成收起了目光,继续朝着城里的方向而去。

    太寿城,一向是北方重镇,比北固、阳城这种边疆贫瘠之地,不仅占地大得多、也富裕不少。

    太启在与草原交好时,这里一直是两地来往交流的中心,多的是富裕商人。后来战事起,商人们不敢再去草原做些买卖,城中官府也没了油水,太寿便逐渐破落,但是从前的底子仍在。

    连城墙这些防御工事,也比其余两城好上不少。

    战事起,民生则乱,为了防止草原敌作浑水摸鱼,城中直接禁止了北固二地的一切流民进入,也不准太寿城的百姓任何出入。

    守军并不多,而两边都是惧怕阿库尔到骨子里的平民百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这些要逃命的穷苦人,即使守卫刀剑威严,也总有一阵阵的人赶着冲击。没得吃的要进去,收拾好家底要去南方,原本秩序井然的城口已经乱了好几日了。

    最后城中的知府怕出事情,直接关上了那千斤之重的铁门,无论两边百姓如何惨厉呼喊都不闻不问。

    玉成一行人到的时候,城口已经堆了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趴着仰着,下半身插在雪地中,睫毛上都冻着厚厚的冰块。

    有几个男子看样子还有些气,也是趴在地上。其中有一瘦弱的少年,见到有人来,使劲爬了几步,然后颤巍巍伸出那乌黑的手,嘴唇干裂着,求道:“老,老爷们,给,给点吃的……”

    玉成低着头,立刻道:“把吃的分给这些人。”

    “是!”

    几个千机影立刻行动起来,解下身后包裹,下马放了一些干粮和水,那几个流民眼睛都亮了些,接过去后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那个少年动作最快,第一个抢过吃的,但是自己并没有吃,而是向着后面奋力爬去,“妹妹,醒醒,醒醒,有吃的了……”

    玉成收回了目光,转头望向那威严赫赫的城楼,冷声吩咐道:“藏锋,拿着玉佩,让里面开门。”

    “是!”

    两日之后,太寿城军营内,守卫尤其严备,尤其是主帅营帐周围,来往人虽不断,但除那群黑衣人外,凡进入者,必得多次搜身、并且不得携带任何兵器。

    这还是李胜龙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千机影。

    他虽是粗人出生,但心思多变,拼尽半生才终于成了这太寿城的一城营长,从前相安无事时,他也偶尔能和玉成书信沟通,但从未见过玉成本人,故自然也没有机会见识这些传说中的千机影。

    城中知府姓盛,与他结了儿女亲家。一早,盛知府便到了军营,向玉成汇报出帐后,便赶忙拉住他到一无人之处。

    盛知府颜色惴惴:“营长啊,这玉成公子,哦不玉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玉成此行,是挂全国兵马大将军印统帅全军,虽然从前他也是玉家军实际掌权人,但那毕竟只是暗处指挥,如今挂将军印后,便是真切有了辖区内一切官员生杀、罢免大权。

    盛知府这是怕了。那日关下城门,冻死了门外几百流民,在他看来算不上什么大过,然而当日玉成的脸色却实在冷漠,虽然明面上并未罚他,但却命人查了他暗处的一条油水线,他当晚便跪在玉成面前,那人始终神色不变,他咬牙交出了这数年之积蓄,几万两银子才换到对方不痛不痒的一句:起来吧。

    “我哪能知道……”李胜龙皱眉道。

    “到底是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盛知府一把搭上了他,“那船税这几日又有一番大的,我是收不收啊?”

    “你还收?!”李胜龙斥道,“你不要命了吗?!可安分点吧,可到时候别害了我女儿!那位不是让你开仓放粮,赈济野外流民吗,就老老实实做这个去吧!”

    知府退了两步:“唉行吧行吧,里面那位,府里还用准备些什么吗?”

    李胜龙遥看着那守卫森严的营帐,摇摇头:“什么都别多做……再说,你不已经交了几万两了吗……”

    .

    乌云兰在阳城莫名失踪后,阳城内部局势确实已经乱作一团。然而阿库尔在那仍驻扎着大批兵马,太寿兵力太少,目前他们这方只能先守不攻。

    藏锋忽地抬起了帐子,带着一身寒意进来,脸上却有些笑意:“公子,姑娘的信。”

    玉成抬起头来,他都不敢写信回去,这小丫头竟然这么快消了气,会给他写信?

    “给我。”玉成接了过去,有些迫不及待打开。

    信中只有寥寥数字:问恶霸。小空子之事,朱白令能否告知我?

    这小丫头……恶霸笑出了声,不必她的简单直接,而是提起笔来,回了一封异常缱绻书信:

    爱妻景景收。

    北风雪日趋急,夫舆马之际,念爱妻频系。不知爱妻之气否,不知爱妻之卧不就,亦不知饮食均安。玄铁锁之,实乃无奈之举,盼妻山中缓行漫步,少忧思之。不知爱妻幼如何,风雪间晏然长大,婷婷如立。夜风烈,思爱妻安卧。北世已乱,望水洲安宁。思汝甚之。

    夫成留。

    又另起一张给朱白令:

    一切事务,均如实告之景荣,不得有瞒。

    装好那封信后,玉成又问:“景荣母亲的马车,到哪里了?”

    “快过北境了,估摸着比这封信稍晚两天到水洲。”

    玉成轻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一朝见到母亲,那小丫头估计就不会再气他了。

    下一封信,估摸着他也能看到一些甜蜜之语了。

    藏锋本在帐外安排千机影,正巧送信进来了便问:“公子,少将军到现在还没有回信,是否需要再派一批人马过去?”

    玉成摇摇头:“他性子太躁、功力也不行,尚需进一步磨练,千机影屡次助他反而坏事。乌云兰吐真话了吗?”

    “没有,”藏锋感叹一声,“虽未受皮肉之苦,但都三个昼夜没让这人合眼了,到现在还死守着牙关,这女狼王果然名不虚传。”

    见玉成若有所思,藏锋又问:“公子,不如上点肉刑?”

    毕竟那种剖皮绽骨的皮肉之痛才是一般人都无法抗住的利器。

    “不可,她大有用途。”玉成揉了揉眉心,“继续熬着她,不要让人睡着。”

    “是。”

    藏锋走后,玉成也起身走了走。

    这帐子是原先太寿驻军用的。外表看实在平平无奇,土灰色,不过略大些而已。但是一入其中,方知其奢华之处,羊毛厚毯扑满全地,帐篷顶上坠着个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几个案台座椅都泛着顶级紫檀木的光泽,连那台上看似平平无奇的笔墨都都是来自于歙县的御供之物,民间即使千金也难以买到。

    玉成抬眼一一扫过,那夜明珠已经落上了灰,器物也都有着用旧的痕迹,可见并不是因为他来才特意准备。

    山高皇帝远,看来都是这些地头蛇的惯用之物罢了。

    帐内还烧着炭火保暖,玉成随意将桌上刚收到的几封密信扔了进去,火苗便蹭得冒了出来,他喃喃道:

    “羊养肥了,也是时候该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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