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翌日,阳光透过窗棂。

    江缨悠悠转醒,无意之中碰触到了贺重锦的伤口,那人一声闷哼,她这才陡然清醒过来。

    “抱歉啊,贺公子。”

    他笑了笑:“无妨。”

    她揉了揉眼睛,转眸望向窗外,柱形的阳光投射进来,清晰可见,窗外还能隐隐听到坊间百姓的喧嚣之声,以及每天清晨起来就在胭脂铺子门口卖豆腐的声音。

    “晨时了?”

    贺重锦点点头:“嗯,晨时了。”

    想到昨晚的一幕,江缨面颊就不由自主地烧红了起来,她也不知怎么了,就毫无理智地亲了他。

    昨晚那种感觉,即便活了两辈子也从未有过。

    等等,昨晚......

    江缨诧异地看向贺重锦,昨晚他们是准备要行房事的,结果火候刚好就差上菜之时,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概想不起来了。

    好像还有些疼,头疼?

    “贺公子,昨晚我是如何睡过去的?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贺重锦嘴角勾起一抹笑,惬意合上眼睛,开口道:“缨缨不妨先猜一猜?无论猜对猜错,我都会如实相告。”

    “肯定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对不对?”江缨的脸更红了,“上一次我都记得清楚,这一次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偏就是在这时,那残存的记忆一瞬间清晰了起来。

    “好啊!贺重锦!”江缨气得锤他,面颊涨的通红,“你打晕我?”

    “嗯。”他从榻上坐起来,一腿撑在床上,一腿放平,淡淡说道,“昨夜我们并不冷静,事后我才选择打晕你,对不起缨缨。”

    江缨并不明白贺重锦的意思:“我们......不是夫妻吗?还是说贺公子对我无意?”

    贺重锦沉默良久,继而是笑:“你昨晚的模样我实在害怕,怕缨缨生吃了我,况且......”

    说着,便指了指自己肩膀的伤:“这里还没愈合呢,来日会补给你。”

    江缨没再多说,只是道:“也罢,来日方长呢。”

    她越过贺重锦,穿好鞋子下了塌,来到铜镜前,看着自己脖颈的印记红得发紫,一个又一个,怎么都遮掩不掉。

    贺重锦的脖子当然也没少遭殃,不过他似乎无心遮掩,丝毫不惧昨晚的风月□□暴露在人前。

    他穿上衣服后便道:“缨缨,张掌柜我已经让他们留下来打理糕点铺子,他曾经经营胭脂铺那般久,定能帮到你。”

    她刚要说话,张掌柜急匆匆地上了楼,险些没与贺重锦迎面相撞。

    “不好了,贺公子。”张掌柜焦急道,“外面来了不少人,贺家和高家都来了。”

    “什么?”江缨当即起身,追问张管家,“就在铺子外面?”

    “是啊小姐!”张掌柜道,“他们肯定是怀疑了公子,如果要是验伤,那该如何瞒过去啊!”

    江缨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直到贺重锦轻轻握住她的手。

    “无妨。”贺重锦道,“既然来了,就不必惧怕。”

    若是蓄意谋杀普通的女眷倒也罢了,但高侍郎贵为一朝刑部侍郎,并非是朝中不起眼的无名小官,他家中的女眷要是出了事,贺重锦断然是免不了吃牢狱之苦。

    贺重锦的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她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或许是内心的平静,江缨的视线落到了贺重锦脖颈的红印上,忽然笑了:“夫君,我有办法了。”

    *

    江家铺子外聚满了围观的百姓,同时,贺、两家的人皆是在铺子外等待着,想是要兴师问罪一般。

    张松躲在张夫人的怀里,孩子还小,看着那些人阴云般的表情,不由得感到害怕。

    “这不是贺尚书吗?”“贺尚书一家和高侍郎一家都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啊!”“你还不知道呢?昨晚高三公子的正房夫人被贼人掳走了,那贼人蒙着面,把人家掳到了城外呢!”

    但凡一个人知晓内情,就在百姓们之中风一样的传播开来。

    大致是,昨晚贺秋儿从贺府回高府的途中,遇到了贼人,那贼人用不知名的药粉迷晕了侍女和车夫,而后将贺秋儿带到汴阳城一处

    不过,那个贼人大抵是没料到,贺秋儿的侍女碰巧得了风寒,贺秋儿被掳走没多久,侍女就醒了,她倒是机灵,一路跟着贼人来到了一个破庙,随后就急忙跑回高府找高侍郎救人。

    后来,那贼人逃走,高侍郎大肆搜捕全城也连个影子都没抓到。

    贺尚书得知贺秋儿的脸被伤,可能会留下疤痕,很是震怒,偏巧又得知江缨与贺重锦昨晚失踪,稍稍一想这事八九不离十与贺重锦有关系,而白芍则说,贺重锦与江缨去了糕点铺子。

    其实这事,他本想瞒着高侍郎,不知怎得还是透露了一点风声,定是窦三娘说的。

    想到萧景棠那尊大佛,贺尚书难免担心自己的官运。

    于是,贺尚书对高侍郎道:“高大人,他病了那么久,不像是能做出这样杀人的事。”

    窦三娘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此刻哪还顾得了别的:“老爷,你莫要再替贺重锦遮掩了,他们兄妹本就不合,昨晚秋儿出事,他就失踪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高侍郎道:“贺大人,犬子在世家公子比试上的表现,你也是知道的,陛下大为赏识,他要是真的病着,那倒是让我开了眼了。”

    贺尚书见窦三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生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多说一句不该说的,整个贺府不得被萧景棠灭得一干二净。

    于是他命身旁的家丁道:“窦姨娘伤心过度,带她去高府照看秋儿吧。”

    家丁领命,当即把窦三娘带走了。

    起初窦三娘怎么也不肯走,贺尚书不得不软下语气,承诺要抓到贼人,这才肯和家丁离开。

    *

    贺重锦与江缨走出了铺子,他们就像个没事人一般,都火烧眉头了竟还聊起了明日去酒楼玩乐,怎么看都不像是昨晚当做贼一样。

    “父亲?”江缨不禁满是疑惑看着贺尚书,又看向了高侍郎,“高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我为何而来,贺公子与贺少夫人应当知道,来人,搜。”

    家丁们搜索了整个铺子,结果搜出了一件带血的男子衣衫,交给了高侍郎。

    高侍郎看了一眼那衣衫,随后伸手剥开他右肩的衣物,他的右肩被绷带缠着,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的血。

    “昨晚我射了那贼人一箭,果然是你啊,贺大公子。”

    贺重锦沉默不言,江缨上前一步,朝高侍郎行了一礼:“高大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什么贼人?”

    于是,高侍郎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随后道:“人证物证俱在,贺少夫人难道想为贺公子开脱不成?今日他必定是要吃这牢狱之灾的,来人,把贺重锦押到大理寺......”

    江缨抬起胳膊将他护在后面,面无惧色地道:“他昨日是受伤了,可与贼人有什么关联?我夫君之所以受伤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何原因?才让一个久居府门的贺大公子深夜离家,还受了和那贼人一模一样的伤?”

    停顿良久,江缨回到铺子里,后又出来,竟是提出了一把菜刀。

    一把菜刀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令人惊奇的是,阳光之下,明晃晃的菜刀上残留着已经干涸乌黑的血迹,看样子好像已有三四个时辰了。

    “江缨。”贺尚书问,“这刀是......”

    谁知下一刻,江缨竟子对贺尚书当场跪下,当着满街百姓的面道:“江缨有罪,请公公责罚,儿媳绝无怨言。”

    责罚?

    这倒是让贺尚书有些受宠若惊了,她可是贺重锦心尖上的人,平日里挨一顿嘴上责罚也就无伤大雅了,倘若真要动手责罚了,贺府上下不都得被萧景棠的士兵戳成马蜂窝?

    只见江缨一脸自责,继续说道:“昨晚,我夫君之所以受伤,其实都是因为我。”

    此话一出,众人又联想到了方才江缨那把菜刀上的血迹,似乎猜到什么。

    “我去寻我夫君,夜里太黑,我怕有贼人便从铺子里提出一把防身的菜刀,后来走着走着就迷了路,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时心慌挥刀......结果发现竟然是我夫君。”

    江缨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

    昨晚是她用菜刀,无意间误伤贺重锦,与掳走贺秋儿的贼人并没有任何关系。

    “江缨。”高侍郎明显还有怀疑,“倘若真如你所说,那之后你和贺重锦为何一夜未归?昨晚我追捕那贼人时,他可就是消失在了这条街上。”

    “我们昨晚一夜未归......”说到这里,江缨的面颊又不自觉地烧红了,“我给他包扎好后,就一夜宿在这里,至于做什么......我......我们什么都做了。”

    其实,就算江缨没有明说,众人也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了十成十,一瞧见她这娇红模样,昨晚他们二人当然是在房间里做男女之事了。

    高侍郎皱了眉,半天才又问了一句:“即是这样,江缨,你如何证明?”

    她难得说话这样慢吞:“高大人不信,看看我夫君的脖子就是了。”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她身旁的白衣男子的身上,贺重锦正垂着眸一言不发,比起贺秋儿,他倒更像是一个黄花大闺女遭了贼般。

    “夫君。”江缨小声提醒道,“把头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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