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

    见顾沧恒仍要不服气地上前拉扯自己,魏浅禾咬着唇甩开他的手,后退好几步压低声音道:“你非要将事情闹大,搞到人尽皆知吗?”

    顾沧恒执着向前的动作顿住,魏浅禾继续指责他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择你吗?因为你的心中从来只有你自己,却还要欺骗所有人说是我最重要。”

    顾沧恒没想到她一直以来这样想自己,心急解释:“不是,我没有。”

    魏浅禾道:“没有吗,那为何方才你那样自私,只想要满足一己私欲,却完全没顾忌到我的名誉。”

    顾沧恒嘴唇翕动,想要解释,却又觉无从解释。

    他之所以没有放任她离开,非要在那一刻抢回来,是因为他算准了宋青乔会掩盖过此事。

    他以惯常的上位者的姿态揣摩人心,习惯性地做出利弊权衡,判断出何事能做,何事没有把握做,但他没想过这样的冷酷姿态会伤害她,继而影响到她对他情感的判断。

    他伸向她的手不自觉垂下,再打不起一点精神。

    “柳樟,你是王爷的护卫,对将军大不敬,乃是以下犯上,此时此刻,难道要为了自己一时的私心,坏了王府规矩吗?”

    魏浅禾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似是想要提醒顾沧恒他如今的身份。

    作为暗卫,哪有不管不顾同宋青乔抢人的道理,他太冲动了。

    这是宋青乔不与他计较,否则区区一个暗卫,胆敢冲撞将军,且与其动手,找人将他押起来或是直接砍了脑袋,也不是稀罕事。

    但她不知,此后说的这些以下犯上之类的警告之言,完全都无法激起顾沧恒的理智。

    他在意的,唯有她嫌弃他自私自利,不顾惜她的感受。

    魏浅禾见顾沧恒已完全停止了攻击的气焰,整个人陷入无法言说的平静、沉默,她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害怕他做出什么更过分、冲动的事。

    为了这场闹剧赶快结束,魏浅禾逼迫自己硬下心肠,冷着脸将他逼走。

    “柳樟,我再说一遍,你没有资格管我,更没有理由阻挠我选择任何人,万事勿要强求,我从未喜欢过你,你也不必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我只望日后各自珍重。”

    顾沧恒喃喃:“强求?你说我强求?”

    魏浅禾没有吭声,狠心到底的模样。

    顾沧恒苦笑一声,道:“好,你不就是想要我退出成全你吗?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再纠缠又有何意呢,你想要我走,我走就是了。”

    魏浅禾没有一丝挽留,道:“对,你走吧,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说完转身背对着顾沧恒,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木窗开合,击打窗框的声音,面前的宋青乔轻轻道:“他走了。”

    魏浅禾提着的那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小腿肚子一软,差点栽在地上,幸亏宋青乔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将人抱到床榻上坐下,宋青乔重新用被子裹住魏浅禾,将她捂的紧紧的。

    “柳兄…他应当是十分喜欢你的。”

    宋青乔的语气并无半分不妥,但方才仍还沉浸在与顾沧恒纠葛中的魏浅禾,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阴郁。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想起自己还有宋青乔这半面没处理好,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解释道:“我与他并无逾矩,将军应当信我,但他今日冲动行事,冲撞了将军,确非我所料,还望将军原谅。”

    宋青乔似是没听到她表达的意思,只反问一句:“将军?又是将军,浅浅总是在很多时候将我推的很远,显得与我过分的生分,难道浅浅只是迫于这纸婚书才待在我的身边,并非自身情愿吗?”

    魏浅禾慌乱,急急解释:“当然不是,我…”

    她从没见过宋青乔这般强势姿态,他向来是谦卑有礼,端方君子的模样,今日,却展露出了不同以往的霸道一面。

    宋青乔见她吓到,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安抚她道:“浅浅怕我?莫怕,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他将她揽到怀里抱紧,仿若自言自语道:“柳樟喜欢你,那是他的事,与浅浅无关,只要浅浅不喜欢他就行。”

    “况且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伤害到了浅浅,怎还需要浅浅向我道歉呢,是我要求得浅浅原谅才对。”

    宋青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舒缓,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蓬勃。

    “他是很喜欢你,但浅浅,你是我的,这辈子,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魏浅禾静静伏在他胸口,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噗通噗通”一声声入耳,恍然惊觉自己或许对于男子的妒忌心缺少了基本的认知。

    他们是生性凶残的猎杀者,骨子里生来就带着掠夺的欲望与血性。

    无论顾沧恒还是宋青乔,他们注定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支配者,对于所有物的占有欲是超乎想象的执着。

    她不该忽略这一点,轻视了宋青乔在这方面的感受的。

    后知后觉的魏浅禾心中打鼓,悔不当初。

    她不知,所有的选择在落定的那一刻都标注了明确的代价。

    她为了达到一个个目的,种下无数的因,日后,也必将承受不可逃避的果。

    一月后,谢恩的队伍终于抵达了京城。

    圣上于皇城最繁华的地带改造了一处王爵旧址,赐宋青乔将军府以示隆恩。

    宫里专门伺候在皇帝近前的王公公前来传旨,说圣上感念宋青乔军功,这一路舟车劳顿,特恩准他休憩三日再进宫谢恩。

    种种礼待,皆是对臣子天大的恩宠,无不令京中朝臣感慨这位朝中新贵的圣眷不断。

    这一切,宋青乔泰然处之,并未太放在心上。

    他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冯炳布在京中的暗线也已尽数收归手下。

    明面上,外人会看到他忙于安置魏浅禾,对她的事亲力亲为,宠爱有加。

    暗里,却是打着为魏家奔走疏通关系的幌子,联络李闻试图收买的旧部。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此时的风光是靶子,这令人眼红的圣宠并非什么好事。

    作为初入皇城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新人,他有太多的敌人隐在暗处伺机而动了。

    特别是,还有曾经从皇城追杀他到西北的神秘人,那个强大的背后人的身份,他还一无所知。

    送入将军府的拜帖一封接一封,甚至就连魏浅禾,也收到了达官贵人们后院中,闺阁小姐们的邀约。

    他们铆足了劲儿要打探宋青乔的底细,但奈何魏浅禾也早已看透这般人情冷暖,没有应付她们的心思。

    两人不理世事,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院子里养花喂鱼,等待着三日后的接风洗尘宴。

    这场宴会声势浩大,据说就连久不露面的圣上亦会出面。

    要知道,如今圣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是连朝会都不参加了,所有事物全部经由宰辅内阁送至寝宫批阅。

    如此,可见圣上对宋青乔的重视程度。

    各方势力骚动不安的三日很快便过去了,宋青乔带着魏浅禾赴宴,一路走过人群之间,面对着周遭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从容不迫,处之泰然。

    魏浅禾跟在他身后,却没有那般淡定。

    她曾是流放西北的罪奴,魏家更是满门落没,外人的指指点点带给她无形的压力,令她无法自信地走在宋青乔身边。

    无论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总疑心,他们在鄙夷自己没有资格站在宋青乔身侧。

    毕竟,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宋青乔是她用怎样卑劣的手段争取来的。

    他们本就没有缘分的。

    低着头紧跟在宋青乔身后,魏浅禾心如擂鼓,惴惴不安。

    身前的宋青乔突然顿住脚步,时刻紧张观察着他动态的魏浅禾立马也止步,安安分分地等着。

    谁知他只是转身拉住她的袖摆,将她牵到自己身侧,尔后与他并行。

    魏浅禾没想到他如此心细,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淌过,熨帖非常。

    他是西北自由爽朗的雄鹰,也是未来堪当大任的君主,但在她这里,他扮演的始终是一个合格的、体贴的未婚夫婿角色,他甚至每次都能敏感察觉到她的忧虑与恐惧,给予恰当的安抚。

    魏浅禾直到此时,仍没能发现他性格与行事间的错漏。

    世间真有如此完美的人吗?他的人生,到底是一路按天之骄子的轨迹走来的吧。

    陪他坐在整个厅室的侧边席位上,魏浅禾盯着面前碗碟食物,硬是不愿抬头一下。

    对面虎视眈眈,死死盯着她的人不是顾沧恒本尊又能是谁。

    这次席面上,除了凯旋归来立下大功的宋青乔最受瞩目,再就是称病不出,久未露面的宗穆小王爷最吸人眼球了。

    魏浅禾即使不看过去,余光里也能瞥见不断涌向他的人潮络绎不绝。

    心思上正在走神,却觉身旁宋青乔起了身。

    魏浅禾连忙打起精神,小心打量周围状况,这可不是能分神的场合。

    静下心来凝听了一番,原是圣上听闻他带伤去射杀了大王子的事迹,大悦,要再赏宋青乔,他上前去领旨谢恩。

    只见宋青乔下跪行礼,抬手间大声请旨道:“陛下,臣所求无他,但愿能迎娶自小立下婚约的女子魏浅禾为正妻,此吾之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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