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猫

    盐二往篝火里又添了几根柴,余幸也跟了下去,顺手还拿了把剔骨的长刀,面对篝火,背对马车的坐下来。

    莹绿色的眼睛在周遭林子里晃动,数目也在不断增加,终于,其中一匹灰色的狼从林地中缓步迈出。

    它的眼睛绿莹莹的,脊背的毛是杂色,大概寒冬腊月没有多少猎物,身上并不肥胖,毛蓬蓬的炸着,身量只比养在鸭脚港的看家犬大不了太多。

    狼走到离着火堆不远的地方,卧了下来,眼睛半闭着。

    狼是非常狡猾的生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匹必然只是前来探路的。

    而事实上,周遭的林子里也的确是有许多星星点点的绿色眼眸。

    “他妈的,这么多杂毛狼。”

    镖头低低的骂了一声:“运气怎么这么背!”

    其中一个车把式擦擦脑门上的汗:“老大,这个狼群估计有几十头狼,都是山上饿着肚子下来的,凶的很,此地不宜久留啊。”

    镖头的小眼睛凶狠的扫过余幸和中年男人的货车,磨牙道:“先看看,不行就把他们舍了,四个人两匹马,怎么也能撑一会儿,狼群吃饱了,就不会追了。”

    而余幸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她时刻关注着镖队的动向——发现他们也正窃窃私语的回首打量的时候,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坏了,他们可能要下黑手。’

    噼啪一声爆竹炸开,那匹假寐的狼耳朵动了动,慢慢站起来。

    云朵将月亮遮住,林中影影绰绰走出来许多的狼,这些狼显然是狼群的主力,它们的身形更大一些,毛色也是杂乱,几乎能跟环境融为一体。

    余幸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狼,而且这些狼跟动物园的一点也不一样,那种凶性和压迫的气势,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镖队成员几乎都是青壮年男子,他们手持棍棒和长刀,或是挥舞燃烧的火把木棍,口中大声呼喝,将群狼驱赶不许它们靠近。

    如果这样能坚持到天亮倒也好说。

    毕竟群狼数量虽多,但他们人数也不少,只要团结起来,未必就落得下风。

    但理想还是太理想,一匹狼突然跳到车顶,马受到惊吓,撂蹄甩尾挣脱缰绳,跑入黑暗的林子里,立刻便有几匹狼尾随而上。

    盐二手持剔骨刀,将一匹扑上来的大狼砍退,余云辉也拿着火把胡乱挥舞,他虽然体弱,但求生欲上来了,不自救就得死。

    余幸用棍子戳到一头狼的鼻子上,那头狼滚地发出哀嚎,刚想松口气,眼角余光却见镖头正趁乱,欲解开缰绳往马上爬。

    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几步跑过去后面,一棍子将人打下马来。

    她这一下用足了力气,没有丝毫留情。

    若是让他跑了,镖队必然也要溃散,剩下他们零星几个,岂不是成了群狼的盘中餐?

    围上来的狼群数量越来越多,盐二有些招架不住,几次都差点被咬伤。

    那个中年汉子此时却爬上了车顶,扒拉自己的一车货物,他朝着余幸大喊:“来帮忙!这一车都是火腿!给狼吃了,就别来吃人了!”

    余幸闻言也跳上车顶,跟着解开绳子掀开油布,里面赫然是排列整齐的一整车的火腿。

    她拿起一条大猪腿远远扔出去,群狼闻到香气,攻势果然见缓。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眼见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余幸心一横,从车里提起一桶蔬菜油。

    冬季天干物燥,火烧林子当然是下下策,可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林中突然窜出了一匹黑色的野兽。

    它的行动迅疾如同闪电,先是呲牙呵退众狼攻势,紧接着抓住树干跳上岩石,将藏在后面指挥战局的狼王一口咬死,甩落在篝火旁边。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群狼在看到狼王身死后,不多会儿便溃不成军毫无战意。

    只片刻间,又被黑色野兽又咬死了两头。

    其余人也趁机刀砍斧劈,将其余狼驱散。

    群狼逐渐溃散,夜风习习,月亮的云彩被吹散,那匹黑色野兽也露出了真容。

    眼眸是绿色的,浑身上下缎子一样的黑色毛发,从头到尾线条流畅,形容十分矫健。

    但在场的众人却丝毫不敢放下心来。

    面对群狼时,他们合心合力可能还能博得一丝生机,但面对这头野兽,简直是毫无胜算可谈。

    好在这头野兽也似乎并没有要攻击人的意图,它甩甩尾巴,叼起地上的火腿,只嘎嘣几下,便整个吞食下肚。

    然后又跳到车上,用前爪将绳索堆刨开,又陆续吃掉一些。

    不知怎么,余幸总觉得这头野兽有点眼熟——凌朝的兽形,大约也有这么大。

    而且这一行一动上,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低头嗅闻的样子,真的都太像了。

    但让她大着胆子问一问也是不可能的。

    万一认错了呢?

    万一它吃完火腿,还想再尝尝人肉的味道呢?

    好在黑色野兽并没有发凶性,它吃了些火腿后,甩甩尾巴走了,篝火旁只留下几具血刺呼啦的狼的尸体。

    凉风吹过,林子的树叶唰唰作响,镖队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检查人员的受伤程度以及货物的损伤程度——至于跑丢的那匹马,大概率是寻不回来了。

    中年汉子把车重新捆好。

    他的货物里少了大约一半的火腿,有的被狼叼走,有的被黑色的野兽吃掉了,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余幸宽慰道:“你要是对货主不好交代,我可以把这一车火腿买下。我是开饭店的,用的完。”

    中年汉子摇摇头,依旧是满面愁容:“如果只是钱倒是好说了,我好歹还有些积蓄,一车火腿还是能垫的起来。”

    “只是这批火腿是要送往王城,给贵族春猎祭祀用的,我足足凑了两个多月,才收齐了这一车的上好货色,要是耽误了贵人们的事情,他们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啊?”

    余幸:“...如果是贵族的话,兴许我可以帮你去说说情。”

    听斯柳那意思,贵族好像就只有凌氏一支,凌朝应该可以说的上话的...再不济,她跟凌寻也算有点交情?

    那中年汉子听了,千恩万谢的,又拿出银币来,说让余幸去打通关系,当辛苦费。

    “这个就不用了,你也是情急之下,为了救大家的命,才把货搞坏了。”

    余幸笑道:“也没什么关系好打通的,只是其中一个人正好是我的朋友罢了。”

    而另一边,镖头正在对着手下大发雷霆。

    他被人偷袭从马上摔了下来,摔得脑袋上鼓起好大一个包,但是却没看清那人的面孔,现在问起来,也没有人肯承认。

    镖头自然是窝火,但又找不到人,也只得将许多气发在手下身上。

    但事已至此,这个地方是不能久留了——谁知道那头野兽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杀个回马枪,再多吃一份早餐。

    镖队继续赶路,余幸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但也没睡安稳,时睡时醒的。

    她爬到外面,打算替一下盐二,却后知后觉的看到他手臂上有血渗出。

    “你受伤了?”

    盐二摇摇头:“只是被抓了一下。不碍事。”

    狼爪子虽然尖锐,但好在穿的厚实,所以伤口不深,他便只用布条绑起来。

    余幸却道:“不行,必须得去医馆,让大夫给消毒包扎。”

    这地方又没什么狂犬病和破伤风疫苗,狼爪子上的病菌那么多,等真要染上病的时候就晚了。

    “前面镇子还有多远?我去问问镖队的人。”

    但还没等她开口,镖队的人却突然受到惊吓一样,驱马疾跑起来,甚至不惜连装载着货物的车都扔下了。

    余幸也吓了一跳:“怎么?又有狼追上来了?”

    余云辉也大叫起来:“有东西!有东西在林子里!”

    盐二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向前狂奔,余幸也一把摸起剔骨刀,心弦绷紧,四处张望。

    余云辉趴在窗子上,绝望道:“它还在!一直跟着车跑!”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借着隐隐绰绰的光亮,可以清晰看到一头兽类正快速穿梭在林中。

    余幸眯眼仔细辨认,那似乎是个白色的......

    白的底色,身上有交错的黑灰色狸花条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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