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跟秋月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这才跟上林清泠的脚步。

    一路上她们都悄咪咪的打量着这个皇上。

    即使是她们，也很少能看见皇上，他平日好像除了上朝跟睡觉之外，一直都在御书房里面。

    从来不曾出来闲逛。

    跟历代的皇帝都不相同。

    “皇上今日怎么答应来我房里住了？别的姐妹们都说，您可从来没有留宿后宫的习惯。”林清泠说话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一问，倒是让姜晏殊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回答了。

    “你如果不愿，我可以回去。”姜晏殊作势就要往回走。

    说不定刚刚林清泠问他，也有些冲动了。

    她一听，连忙拽住姜晏殊的袖子。

    瞪大了眸子开口说道，“不您不能走，晚上的屋里有些黑，我很怕一个人睡觉的。”

    在山上的时候，身边都是姐妹一起，她当然不会害怕。

    到了这，身边冷冷清清的，她可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姜晏殊明知她是在找借口，但鬼使神差的，还是留下了。

    他素来不愿意与其他人亲近，自他出生以来，跟他有过关系的人都已经死了，不管是他的父皇，母后，还是太傅，亦或是跟在他身边的丫鬟。

    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善终。

    如果是林清泠的话，也不知会不会改变这个结局。

    到了小院子里，林清泠还有些紧张。

    她听族长们说，有些事情是只有跟相爱的人才能做的，那是做完了，两个人就会互相爱着吗？

    姜晏殊也看出了林清泠的紧张，他叫春华跟秋月去帮他拿个床铺过来，他就在地上睡好了。

    本来两个人之间也不应该有再多纠葛。

    眼下他可以用留宿的方式来警告摄政王不要再动他的人，已经算是极限了。

    春华跟秋月特地拿了最厚的褥子过来，生怕姜晏殊睡得不舒服，他可是皇上，是她们最不能怠慢的人。

    从内务府把东西给领回来之后，春华跟秋月两个人用手试了试，不是很硬，但总归比不上床。

    她们还挺希望他们俩能睡在一起的。

    “您看这样行嘛？”春华开口问道。

    能领到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了，如果姜晏殊不满意，那也没什么办法。

    姜晏殊对睡觉的地方要求不多，有好几晚甚至都是在书房里面凑合的。

    他没再多说，而是直接让春华跟秋月两个人出去了。

    林清泠穿着外衣躺在床上，有外人在，总不能脱了再睡吧。

    “您……摄政王是您的皇叔啊？”林清泠觉得谁也不说话还怪尴尬的。

    只能率先开口问道。

    “嗯，上一代人只剩了他一个，父亲临终前让他教导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但是时间久了，难免不对这位置觊觎，权力，人人都想要。

    他本不应该跟林清泠说太多的，但许是终于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了，不知不觉的，就聊了起来。

    “可是我看，他也没有在教导你啊？”在她的印象中，教导应当像是族长一样的，教会她们怎么生活，应当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姜晏殊躺在地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他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开始他确实像我的太傅一样，将他会的，例如如何笼络人心，都交给了我。”他继位那年年纪尚幼，不能担当如此大任。

    多亏了摄政王的教导，能够让下面的大臣都没了声息。

    才得以让姜国安宁。

    林清泠应了一声，这样听来还符合一个教导者的身份。

    又或者说是协助姜晏殊治理好整个姜国。

    “那你呢，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自己有什么家人。”姜晏殊想着，就算是精怪，也总是从哪里诞生的吧。

    爹爹娘亲，每个人自打诞生到世间就会有，缺一不可。

    林清泠听着这两个称呼，只觉得十分陌生。

    “我只有姐妹，修炼成人型的精怪都是雌性，我们是一个大家族。”林清泠一说到自己的姐妹，就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她喜欢山上的姐妹们。

    比爹爹跟娘亲还要喜欢。

    是姐妹们教会了她们该如何生存。

    “还没问你，为什么见到你的时候，你在那个地方。”应当是因为在那出了事，所以他才能撞上林清泠。

    林清泠没有答话，那场浩劫只有精怪与捉妖人能够看见。

    他一个人类，不应当被卷入这种是非当中。

    “睡吧，我有些困了。”林清泠把被子盖好，转了个身。

    纵使房间昏暗，她却还能够看见姜晏殊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同在一个空间内，让她的心里有些异样。

    那种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姜晏殊看着林清泠的背影，看着她因为呼吸而均匀起伏。

    至少她是个活着的。

    不是撞鬼了就行。

    这些天他暗中调查，除了山上偶有神迹之外，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自山林大火之后，地方来汇报说，虽然还是有人上山拜神，但再也没有见过有类似的神迹出现了。

    所以能够得知，山上的神迹因为那一场大火而出现了什么意外，而林清泠说不定就是那神迹的最后一个遗孤。

    这样找上他，倒也说得通了。

    夜色渐浓，想着两个人倒是都睡了。

    翌日早。

    春华跟秋月两个人在门口推推搡搡的，为了谁先敲门而发生了一些争执。

    “昨天就是我敲门的，所以今天轮到你了，快去吧。”春华扯了扯秋月的袖子说道。

    秋月连忙摇了摇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要是她们两个人都没有起来，那受罚的可就是我了！”

    就在这时，她们听见了屋子里传来了些许声响，这才敢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后面跟着的小太监看见她俩都进屋了，这才跟在后面。

    还好有两个小宫女帮他顶着，不然这皇上第一次留宿，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往里进啊。

    林清泠被吵醒看了一眼天色，外面一片漆黑，甚至没有微亮。

    “这么早？我还想再睡一会。”本来昨天晚上回来的就晚，现在还要起床。

    无奈之下，秋月只能哄着她，“该起床了主儿，您总得送送皇上吧。”

    虽然后宫没有留宿的先例，但先皇总是有过的。

    宫里的传统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还有之前的嬷嬷来教她们到底要怎么伺候。

    林清泠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皇上已经在洗漱了。

    “您每天就睡这么点时间，真的不困吗？”她们生活的环境完全不同，她无法想象每天天黑就起床的日子。

    更何况她现在手里握着凤佩，总不会以后每天都要这么早就起来吧。

    姜晏殊将脸擦干，“习惯就好了。”

    他是皇上，要照顾天下黎明百姓，不能只顾着自己的私欲。

    而睡觉吃饭，都属于私欲的一种，这些时间若是分出去，他能处理更多的折子。

    林清泠忽然觉得他就像是风，永远都没有自己的时间。

    风无时无刻都在吹拂，而他无时无刻都在照顾黎民百姓。

    可为什么连捉妖人都不曾了解。

    是因为她们精怪不属于黎民百姓的一种吗？

    林清泠跟着他走到门口，“您晚上如果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就算是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她想要更多的了解姜晏殊，从而知道族长为什么会选择他。

    能够救妖族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族长那日沉思的神色让她很是在意。

    到底她看见了什么。

    在送走姜晏殊之后，她想要看看未来，但看见的却只有一片白雾，没有人，也没有景，只是一片模糊。

    还是秋月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主儿，您昨天晚上连外衣都没脱啊？”

    两个人竟然生分到如此地步。

    林清泠耸了耸肩，“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还是这样比较好。”

    她不喜欢男人，那些捉妖人几乎都是男的。

    之前在外面生活过的小姐妹跟她说过，男性没有同理心，也不会怜香惜玉，所以才会有组织的来讨伐精怪。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世界上不要再出现这种能够蛊惑人心的生物。

    甚至不厌其烦的去跟别人说，精怪一族有多么可怕。

    传到平民的耳中，自然人心惶惶。

    都将精怪视如洪水猛兽。

    “您这样是不行的，您既然已经成了皇上的妃子，就要为了他而诞生子嗣，延续皇室血统。”春华在一边看着干着急。

    好不容易有了留宿的机会，两个人竟然什么都没有做。

    “那如果你们想要为他延续子嗣，你们可以自己去，为什么非要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呢？”林清泠挑了挑眉。

    进入皇宫本来她就不愿意，若不是因为族长的话，要不是姜晏殊能够救她的族人，她才不会来呢。

    她那些小手段，本以为自己几千年都不会用出去的。

    “我们这也是为了您好啊，都说皇恩浩荡却不能长盛，如果改日其他的妃子们得了宠，您没了宠爱，那可就没人会护着您了。”

    虽然林清泠想反驳，但是她想了想，自己竟然反驳不了。

    总归都是进来了，没有他下令，她便一日不得离开这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