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

    林粟颤颤巍巍地挪到慕云生身边,谄媚地笑道:“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慕云生抬抬下巴:“站这儿,等后面有人进来,有什么不对劲,你告知我便是。”

    林粟心如死灰地点点头。

    慕云生见她应了,便又不说话,伸手去端那杯喝了半晌还没喝完的茶,林粟没敢看他,耳朵却意外捕捉到瓷器轻碰的声音,像是手抖拿不稳茶杯。

    林粟斜眼看过去,却见慕云生已连忙把茶杯给放了,若无其事地看向场地中间。

    手抖?

    大魔王手抖?

    打架的时候人五人六的原来你也害怕啊哈哈哈哈!

    林粟心里狂笑,腰杆都忍不住直了点,谁知一抬头,却见慕云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笑什么?”

    “我……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加入我们结海楼我就很高兴……老板我给您添点茶吧?”

    慕云生眼睛转了转,确认她没有什么旁的心思,这才转了头接着看场中人:“添吧。”

    新一组面试者已经又领了进来,林粟看了眼,同样是长得奇形怪状的五个人。她没太在意,走到一边去端茶壶,头顶却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破楼在深山老林,莫不是楼上有老鼠?林粟这么想着,抬起头看了一眼。

    然后和一个吐着鲜红信子的三角脑袋对上了眼。

    “啊!!!!!!!”

    林粟放声尖叫起来,下意识就拿手上的茶壶向着那条蛇砸去。而听到她尖叫的瞬间,慕云生手中折扇已经出鞘,刀片飞出,刚好切断蛇的七寸。

    场中人见事情败露,恶向胆边生,想直接冲上来杀了慕云生,黑衣人腰间刀却比他更快,他还不及踏上台阶,就已经被黑衣人抹了脖子。

    血溅了一屋子,也溅到林粟脸上,她抹了一把,满手鲜血,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

    这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甚至来得及赶来接住被林粟丢出去的茶壶。

    他也让那人的血喷了一身,眼神却熠熠发亮,他走到林粟身边,高兴地一拍林粟的肩:“你这能力厉害啊,怎么发现的?”

    林粟让他拍得浑身一抖,虚弱地道:“……没什么。”

    “以后要是你在,能省多少事。”黑衣人双手抱胸,越想越高兴:“我叫卫风,门外那个是我哥,叫卫凌,他功夫比我好些,不过脑子没我聪明。哎,我以后叫你小栗子好不好?”

    “那个字念粟。”她三天就吃了一个多馒头,胃里只有点酸水,干呕了半天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都到结海楼了,你能力好,跟着楼主,以后这种事多着呢,习惯就好。”卫风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小栗子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去和楼主说说,休息一会儿,要不要弄点吃的?”

    “我叫林粟。”林粟再次纠正卫风:“我倒是真的饿,但也是真的没有胃口。”

    “那便站回来,既然还不习惯,那便习惯习惯。”慕云生慢条斯理地道:“我的茶呢?”

    林粟:……

    您听听您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粟从卫风手里接过茶壶,老老实实回去给慕云生添茶,又老老实实垂手站在慕云生身边。

    没过一会儿,卫凌又领进来一批。有人使鞭子,展现时不知是有意无意甩在了林粟脚边,林粟一时不察尖叫一声,那人果然青筋暴起,慕云生一动不动,卫风直接把他拖了下去。

    林粟:……

    下一个企图放冷箭,同样被卫风打了下去。

    下一个……

    一个下午过去,林粟已经被杀麻了。后面来的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菜鸟,千面夫人好歹还和慕云生过了两招,可后面这一个下午,慕云生连位置都不曾挪一挪。

    不知道慕云生在江湖中到底有多少仇家,总之看起来脑子都不太好使的样子。不懂韬光养晦,一激就凶相毕露。

    林粟也不知道,到底是慕云生树敌太多,导致她正巧碰上这样的好运,还是她真有这个能耐,真能准确抓出屋里有问题的敌人。

    最后一批可算领了进来,林粟瞧着,先前那位锦衣公子正在其中。他见林粟站在慕云生身边,有些诧异,笑着对她悄悄招了招手。

    慕云生见了,问林粟:“你们认识?”

    “算不上,前面在外头聊了几句。”

    “楚山孤。”锦衣公子拱了拱手,前面在手中把玩的折扇挂在腰间,林粟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何看慕云生的折扇眼熟。

    他俩的折扇长得还挺像的。

    “我早听过慕楼主赫赫威名,对结海楼心向往之,想有朝一日同慕楼主一样,成为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林粟瞪大了眼看向楚山孤,她原先以为那群面试者里千奇百怪,只有楚山孤一个正常人,原来楚山孤最不正常!

    他要向大魔头学习,成为小魔头吗!

    林粟汗涔涔的,越发觉得自己的未来举步维艰,楼主是个大魔头,同僚全是神经病。

    等她找到下家,就赶紧溜吧,这个结海楼,太危险了!

    这一组终于没出问题,只是慕云生像是都不满意,只留下了楚山孤。站了一下午,遭受了长达几个小时的精神攻击,林粟已经像慕云生说的,看习惯了,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她头晕眼花地走下台阶,楚山孤见状走了过来,和她轻轻碰了碰:“你也过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林粟,碰巧过了。”林粟扶着脑袋答道。

    “你……最后是什么?跑堂?”楚山孤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

    “不是,”林粟面无表情道,“我能在有叛徒的时候发出尖锐爆鸣声。”

    楚山孤:?

    “难怪我前面见尸体一具又一具往外拖,原来是你揪出来的?难怪能让你留下。”楚山孤拿折扇撑着下巴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从没听说过有人能有这样的本领。”

    “直觉罢了,我也说不上来。”林粟也不敢说是自己胡扯的,那位“智慧超群”的卫风大哥就这么相信了,谁知道下午慕云生的仇家简直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林粟都没有守着株,兔子自己在她手底下撞晕了。

    “是吗?”楚山孤笑了笑。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也没仔细看路,不知不觉人越走越少,面前倒有一间小屋。

    “这是哪儿?”林粟好奇地探了探头,屋子的门关着,窗户纸上倒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灯火。

    林粟嗅了嗅,空气中满满的香火味儿。

    “这是楼主的佛堂吧。”楚山孤瞧着,摸着下巴道。

    林粟应了一声,想起来千面夫人临死前的诅咒。她还以为那是千面夫人对慕云生的诋毁罢了,没想到结海楼竟然真的有这样一处地方。

    慕云生那样的魔头,杀人不过头点地,难道真的会在午夜梦回感到害怕,所以建一间佛堂,妄图用佛主慈悲掩盖手染鲜血的事实吗?

    这间屋子其实挺朴素的,要不是今日走到这,寻常路过时,林粟大抵都不会多看它一眼。别人家的佛堂,不都装饰得金碧辉煌,以显诚心吗?

    还是说慕云生根本没有诚心,此般种种,不过是建给世人看,企图在杀人魔头之外留一清名罢了。

    楚山孤像是瞧出林粟在想什么:“你别看佛堂简陋,这却恰好显慕楼主心性高洁。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佛法,是真正的大智慧!”

    楚山孤显然是彻头彻尾的慕云生死忠粉,三句话不离慕云生,张口必定歌功颂德,佛法大智慧都来了,林粟压根儿懒得搭理。

    “先前就听说慕楼主是一位心肠慈悲的好人,虽然接委托,但是会为每一位逝者点长明灯祈祷超度。江湖上关于慕楼主的传言太多,我还以为这也是谣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林粟撇了撇嘴,杀完人点长明灯,这算哪门子心肠慈悲?人死如灯灭,点了长明灯难道还真能活过来不成?

    “不愧是慕楼主啊!”楚山孤眼中闪着熠熠星辉,说话语气也愈发激动:“他虽然是杀手楼楼主,但为人行事却颇具江湖儿女之风,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你看我的扇子,就是照着慕楼主的扇子打造的!”

    楚山孤手里拿着扇子,语气越发藏不住激动,将扇子紧紧贴在心口,充满崇拜地道:

    “我楚某人一生的梦想,就是能成为慕楼主那样的盖世大侠!我知此刻我如蝼蚁之微,而慕楼主是皓皓明月,遇高山而仰止,进了结海楼,我便已经成功一半了!便是我穷尽一生也只能碰到慕楼主一片衣角,我也已经知足了!”

    好煽情的粉丝告白,林粟上次听到这种话还是在微博的明星广场上。她摸摸浑身的鸡皮疙瘩,皮笑肉不笑地道:“嗯嗯嗯,好好好,知道你喜欢慕楼主了。”

    “你们在这做什么?”

    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林粟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卫风走了过来。

    “这是结海楼禁地,不许楼内人出入的。你们第一日不懂规矩,不同你们计较,等楼主来了,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说罢,他向林粟强调:“小栗子,和你一组的彪形壮汉可能吃了,你再不过去,可就没饭吃了。”

    楚山孤眨了眨眼,凑到林粟耳边问:“他为什么叫你小栗子?”

    林粟:“……因为他是文盲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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