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我是钟雨蕊,我找肖锦瑟,她在家吗?”
云帆惊讶,这就是和姐约好的那人?怎么这时候来了?望望天,天都快黑了!
想到姐刚才的失落,本想质问对方为什么失约,又想起姐的教诲,客气有礼地请对方进屋。
“锦瑟,我好饿。”
钟雨蕊刚进屋,就对着院子里的锦瑟撒娇。
原来是锦瑟不放心,跟出来看看,正好看到钟雨蕊,愣了一下。
“锦瑟,对不起,我来晚了!”
见锦瑟不说话,钟雨蕊也是不好意思,连忙道歉,好一番解释。
原来,昨天回去以后,她被父亲罚抄五十遍论语,不抄完不能出门。
她家规矩严,一旦被罚抄书,那就不能出院子,与外界有任何联系,下人按时把饭菜放到房门口就行,什么时候抄完检查了,什么时候出门。
她抄书前给钟鹤使了眼色,本以为钟鹤懂她的意思,会帮她来讲一声,今天来不了,明天才来。
后来她刚抄完就给父亲检查,正好看着钟鹤在,顺口问了一句。
结果钟鹤说他忘了派人通知锦瑟了。因为他也一直在陪着父亲讨论《石头记》,连书肆都没去,就忘了派人通知。
只得连忙让家里的车夫送她过来,结果马车在巷子口堵住了,只好下车跑过来,车夫都还在外面。
“锦瑟,你不知道,为了抓紧时间抄完,我连饭都没吃,肚子都瘪了!”
锦瑟温柔地笑了。
她在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钻牛角尖,没有因为一次失约而心生埋怨。
不然,她就错失一段友谊了。双向奔赴的友谊,才能长长久久。
今天这种情况,钟雨蕊完全可以派人来说,或者明天再来。
但她选择了自己亲自来,不管时间多晚,不论情况如何,都要亲自跑这一趟。
这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我们刚做好饭,你要是不嫌弃,和我们一起吃点?”
钟雨蕊高兴地点头。
王氏眉开眼笑,说是去厨房再做两个菜。
锦瑟先舀了一勺汤,让雨蕊喝点汤,暖暖胃。
钟雨蕊满足地喝着汤,看得出她家教很好,哪怕是饥肠辘辘,风卷残云,也是规矩有礼。
“伯母的手艺真好!色香味俱全!尤其是这辣椒,真是又辣又想吃!”
王氏笑得很开心。
“你这孩子,说话真好听,喜欢吃就多吃点。我这手艺也就一般,手艺最好的还是大丫头,就是锦瑟大堂姐。”
锦瑟笑着向雨蕊介绍云帆,又说哥哥乘风在府学。
雨蕊倒是很惊讶。
“我知道你哥是秀才,没想到居然十岁就中了秀才,太厉害了!我大哥,从小日夜苦读,也是十五岁才中的秀才。我二哥,就你们认识的钟鹤,我爹说他天资聪颖,也是十二岁中的秀才!”
不过雨蕊没说,他二哥讨厌科考,考秀才也只是为了见官不跪而已。
锦瑟倒是没想到,钟掌柜也是秀才。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同钟掌柜的交情也就仅限于话本买卖而已。
天色已晚,雨蕊没待多久就回去了,两人约定,下次见面,钟雨蕊派人来提前告知一声就行。
锦瑟不想因为家世影响交朋友,所以没有刻意问雨蕊的家世。
雨蕊以为他们认识二哥,知道他家的情况,也就没说。
两人完美误会,导致后来闹了个小笑话。
这天,乘风放假,顺路接了云帆回家,刚到家,乘风就急急忙忙,拉着锦瑟和云帆进书房。
这是他们三人,以前是四人,还有阿平。
这是他们的默契,说明有重要事,这时候,王氏也知道,不会来打扰他们。
锦瑟满心疑惑。
“这是怎么了?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的?”
锦瑟从来没见过乘风这样的表情,居然有他害怕的事?
难道在府学发生什么事了?
乘风深吸一口气,缓和一下,这才开口道出原委。
在河阳府,有许多传世家族,其中钟家有一出名文学大家——钟家儒。
这几年,他时常外出访友,经常不在河阳府。
但最近访友归来,还说短时间内不再外出。
一时间,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也不知道是不是嫌人来人往太烦,他前两天放话了。
说是十天后,在钟府举办一场赏春宴,邀请河阳府十五岁以下的学子参加聚会。
有传言说,钟大师打算趁这次机会,收关门弟子。
虽然他们对此不抱期待。
“那你们可以去参加了?”
锦瑟瞬间想道什么,也很开心。
“对,我和小弟都可以去,如果有幸能得到对方的指点,那就更好了。就算没有,也能与其他学子互相交流,见见世面。
还有,我打听过了,最近钟大师喜欢《石头记》,所以——”
乘风下面的话不言而喻。
锦瑟没想到,这钟大师居然也看了《石头记》?这真的让她有些惭愧。
搬运工,搬得有点心慌慌。
走到这一步,也没办法了,先解决眼下的事吧!
“你们二人都看过《石头记》,也自己写过评论。那你们这两天再把那些想法再归纳整理一下。最好写成策论,有机会可以请对方指点。”
乘风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锦瑟话题一转。
“不能只关注《石头记》,也要注意最新时政,准备自己的观点。”
趁乘风休假一天,三人窝在书房一起探讨。
等乘风去了府学,锦瑟继续研究棋谱,先白天琢磨规则,晚上拉着云帆,两人再对局训练,菜鸡互啄。
《石头记》最后四十回已经写完,也修改完。
这次乘风没时间送过去,便暂时放在一边。
她想着之前阿平寄信,说他没多久就要去参军。
这让锦瑟想起另一本书《三国演义》,战场,谋略,权势,美人。
她打算下一步就默写出这本书,里面涉及的朝代东汉末年和三国,在这历史上没有。
本朝是楚汉争霸之后,楚王胜利,建立起来的楚国。
那她就不能写汉朝,只能将故事背景重新修改,涉及的历史事件都要更改。
这是一个大的工程,耗时又耗力,只能徐徐图之,最后,为了以防万一,用了译文名《三个国度的传奇故事》。
十天后,三人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乘风和云帆前往钟府,参加赏春宴。
锦瑟也是难得地装扮起来,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这是她前段时间买的布匹,在成衣店观察时下流行的成衣,再拿回家自己做。
要说她最满意的,就是学会女红之后。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都可以自己裁制出来。
头发挽上发髻,插着碧绿簪子,戴上素雅的耳环。这簪子和耳环是乘风和云帆抄书存钱买的。
朴素却正式,她也要参加赏春宴。
不过此赏春宴非彼赏春宴,前两天,钟雨蕊亲自送来邀请函,邀请她参加赏春宴。
为了不给锦瑟拒绝的理由,特意安排马车来接她。
马车缓缓驶向目的地。
锦瑟仔细琢磨,虽然此时此刻,两人身份背景相差极大。
但一来,她与对方是真心结交,二来,她总要习惯这种社交方式。
鼓舞勇气,迈出第一步,昂首挺胸,做好准备,万事开头难。
“肖小姐,钟府到了。”
马夫打断了锦瑟的思绪,掀开车帘,下马车。
锦瑟盯着钟府大门,表面镇定自若,内里却有不好预感。
这钟府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更重要的是,钟府门口,还有一群学子,有说有笑,走进钟府。
难道?
锦瑟带着疑惑,跟着丫鬟,前往宴会,在花园的亭子,找到钟雨蕊。
“锦瑟,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要亲自去接你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
此时站在钟雨蕊一旁的三个女孩,年纪相仿,看起来或娇美,或率性,或娴静,但共同点是,家世不一般。
娇美者,王府王梓芯。
率性者,李府李婉儿。
娴静者,陈府陈玉蝶。
看得出三人与钟雨蕊关系的确不错,哪怕知道她家境一般,也是礼貌问礼,客气相待,并没有踩低捧高。
锦瑟也认真回礼。
感谢抄书,书中包罗万象,想学什么都有。
刚才四人正在喝茶吃点心,现在加上锦瑟一人。
“锦瑟,刚我们还在说外院的学子呢,你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他们没有?”
钟雨蕊是懂得调节气氛,寻找共同话题的。
锦瑟想起刚才看见的人,点点头,有些怀疑,还没想好怎么问。
李婉儿直接问道:“蕊蕊,令尊真的只收十五岁以下的?家兄今年十六岁,真没希望了?”
钟雨蕊点点头。
“今天家父举办春日宴,说了十五岁以下,就不会改,他这人可死板了!”
“那就可惜了,家母还想让我来问问,她担心让庶兄被选中,影响她的地位。”
陈玉蝶安慰道:“那么多优秀学子呢!也不一定能选上你庶兄,怕什么?”
李婉儿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家母就是担心,那赵姨娘本来就仗着家父宠她,在府里横行霸道,要是庶兄再优秀,更是难上加难。”
钟雨蕊大大咧咧。
“你放心,你那庶兄我听过,虽然有些才能,但肯定入不了家父的法眼,放心吧!比他优秀的多了去了!”
又伸手指着锦瑟,夸赞道。
“不说多的,就你那庶兄,十四岁才考上秀才,但锦瑟她兄长,可是十岁的秀才!那不比你那庶兄厉害?”
“嗯?锦瑟妹妹的兄长是?”
三人立马看向锦瑟,她们以前没听过锦瑟,刚才也没好意思问,只能从穿着气质上猜测一二。
装扮得体却朴素,看不出家境,但通身气质礼仪看得出家教好。
最主要的,是通身透露出一股书卷气,这是锦瑟自己也没发现的,正所谓当局者迷。
锦瑟刚才一直在琢磨这个钟府,听到钟雨蕊提到她,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
想起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斟酌一下,她还是直言抛出心中的疑问。
“雨蕊啊!进门我就想问了,不知钟家儒钟大师,和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