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的确为难。
如果乘风不再往上考,在村里开个私塾还是不错的,多少有束修可以养家。
但乘风还要继续考,就不能待在南溪村,这里没有好的教育资源。
可是肖家的根还在这里,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几年,肖家同村里的关系也不错。
唯一闹得僵的时候,那也是前村长做的孽。
现在村长想让村里的孩子有书读,也是好意。
这事必须得处理好了,否则闹个不好的名声,也会影响乘风云帆的仕途。
爷爷暂时还没有答复村长,准备开席那天再同村长商量。
锦瑟正在河边钓鱼,太久没钓鱼,她还有些怀念。
这钓鱼的法子早就告诉了村里,但村民们一天忙着根本没时间来钓鱼。
也就一些小孩在钓鱼,也不是钓来卖,就自己吃。
锦瑟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县里卖?这样多少有点收入。
但小孩说,大人没时间钓,小孩钓不了多少。
县里又太远,不划算。
锦瑟仔细琢磨,的确如此,当初他们之所以能卖鱼,一是县里有外婆,二是家里土地少。
没办法,被逼的。
锦瑟看着宽阔的溪流,突然灵光一闪,赶回家去。
“爷爷,如果从村里修一座桥到北溪村,大概要多少钱?”
爷爷隐隐猜到锦瑟的想法,有些不乐观。
“修桥这事之前村里商量过,人力物力加起来差不多要一百多两。就算村里人可以免费出力,那也要八九十两。但公中的钱,村民捐的钱,最多不过二十两,根本不够!”
锦瑟低头掐指一算,然后放下心来。
“爷爷,后天开席,你就同村长说,大哥还要继续考试,不能在村里办私塾。”
爷爷有些不解,锦瑟继续道。
“但我们可以捐钱给村里修桥,等桥修好了,村里的小孩就可以去北溪村读书,北溪村有私塾。”
爷爷皱眉道。
“丫头啊!你想法是好的,可我们哪儿来这么多钱?怎么着至少也要六十两才够。”
锦瑟神秘一笑,表示钱的事她来想办法,她准备凑齐八十两。
“您就跟村长说,年前我们会把钱凑齐,明年开春就修桥。”
爷爷有些担忧,但又相信锦瑟,便点头应下来。
奶奶有些不高兴,直说为什么要把钱白白送人。
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不理解,只是提出想法的是锦瑟,他们才没说什么。
锦瑟不想让他们认为自己独断专行,便让乘风解释。
乘风就掰碎了揉烂了一一解释。
告诉他们名声对一个读书人的重要性,更何况乘风和云帆都想走仕途,更要注重名声。
不求成为一个大善人,至少不要在乡里闹出不好的事情,不能被乡里乡亲拖后腿。
既然已经规划好,锦瑟就要抓紧时间找钱了。
抄书的事就全交给乘风和云帆。
锦瑟决定近段时间专心写书。
之前为了锻炼文笔,她一直写的文学小说,笔名水中月。
但这类小说通篇文言文,受众小,多数是读书人。
而且她写起来耗时久,这大半年来,也就写完了《鬼狐传》,《搜神记》刚写完一半。
现在想要快速赚钱,她打算写话本了,笔名就用思华年。
之前抄书的时候,乘风就了解过,钱掌柜那儿卖得最好、最多的,还是那些话本故事。
锦瑟不再管别人,自己开始琢磨话本。
她有两个打算,先默写二十回《红楼梦》,把名字换成《石头记》,弄成连载话本。
这本书依旧用笔名水中月。
再写一些狗血点的故事,这些故事就用思华年的笔名。
先写男向性的,类似《莺莺传》之类的。
写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因为家道中落,被未婚妻退婚,被岳父上门羞辱,最后主人公发愤图强,最终成功考中进士,成为一名大官的乘龙快婿,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然后又写一些女□□看的,比如将军的小娇妻,丞相的追妻之路等等。
没办法,她现在只能想到这种前世网络的老梗了。
但她认为只要自己的文笔好点,这种逆袭流,打脸和反打脸的话本应该还是有一定市场的。
她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写出《石头记》前二十回和四本狗血话本。
自从祭祖后,他们就回到了方县。
这半个月,锦瑟足不出户,吃饭睡觉想的都是话本。
乘风和云帆想帮忙,锦瑟不许,只让他们抄书,而且只能抄科考类书籍,严禁抄话本!
至于孙乐平,自从他们回来后就没见到人。
只留了一封信,说找到了一些线索,他们查清了就回来,让他们暂时什么都不要管,以免打草惊蛇。
锦瑟知道他们不简单,也相信他们,便按下这件事,等待他们的消息。
等锦瑟把话本都誊抄好,把稿纸递给乘风时,乘风非常惊讶。
“你这半个月就写了这么多?”
乘风以为这半个月就像之前一样,能写出一本,没想到这么多!
锦瑟揉揉手腕,不确定道。
“你先看看,这次和之前的不一样,是通俗话本,笔名我也换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想一想锦瑟一直以来的成熟与能力,肖乘风决定什么都不问,开始翻看。
不到一个时辰,乘风就看完了。
“大哥,你觉得怎么样?”锦瑟满怀期待,却又满心忐忑。
“很好,男性视角的我看起来挺爽的。女性视角虽然我不大喜欢,但那些小娘子应该喜欢。”
“我最喜欢的还是《石头记》,不管是文笔还是情节,都让人忍不住深思,忍不住想知道后续。阿锦,你后面的写了吗?”
乘风神情复杂,觉得自己看这些可能不务正业。
可是锦瑟写成这样,他心里又觉得痒痒的,勾得他心欠欠的。
总之,心情很复杂就是了。
锦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石头记》是人家曹老师写的,她只是个搬运工而已。
所以凡是搬运的作品,她都用水中月的笔名。
也就那几本狗血话本是她自己结合经验琢磨出来的,所以才用思华年的笔名。
这两类书风格不一样,文采也不一样,分开比较好。
怕乘风追问,她催促乘风拿着书去找钟掌柜,看看能不能继续分成卖,又嘱咐他千万不要忘了换了笔名。
马甲多一些,掉马甲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尴尬!
等乘风回来的时候,又拿到了《鬼狐传》的十两分成。
果然如钟掌柜所说,秋闱结束,去书肆买闲书的人果然多了些。
这才短短半个月,又有十两银子进账。
“钟掌柜说,他很喜欢《石头记》,让我有了后续,立马给他送过去。还有其余几本,虽然他不喜欢这些风格的话本,但是这种话本在市场上卖得很好。”
锦瑟松了口气,这钟掌柜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有他这句话就放心了。
“还有,这四本话本一两银子一本,还是按之前的四六分成,我们四他六。《石头记》二两银子一本,他说只要一直在他那儿连载,每章都按这个标准,可以和我们六四分账!”
“真的?”
锦瑟低头算了算,那四本话本,每卖出去一本,他们进账四钱,十本就是四两。
这类话本既然有市场,只要卖出去一百本,就有四十两。
再加上《石头记》,一本二十回的《石头记》可以收入一两二钱。
《石头记》的通行本是一百二十回,也就是说她还可以连载五次。
那一本完整的《石头记》她就可以赚七两二钱!
只要能卖出十本,加上另外的话本,她不仅修桥的钱都有了,给晓梦姐存嫁妆的钱也有了!
不过这五次连载慢慢来,先让这二十回慢慢预热一下,她还是先写写其他的话本,这样才能把收益升到最大。
而乘风还是同云帆去赵先生那儿学习,现在主要向赵举人学习策论。
写策论,锦瑟不懂,她最多可以对一些政策,按前世的了解,提出一点意见。
锦瑟已经将该教的方法都教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乘风自己走。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也就是云帆还小,需要再教一教,帮他打好基础。
这次秋闱,赵先生那儿一共四人参加秋闱考试,出了四名秀才。
那汪远和方问师兄也都中了秀才,但是没有进甲科。
方问师兄还约了乘风一起去吃饭,说是考前与乘风探讨学业,收获颇多,这才有了此次的高中秀才。
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大家也不去分辨,只当结交好友而已。
至于汪远,因为碧螺春,乘风没再同他说话,又因为孙乐平说不能打草惊蛇,乘风对他就还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乘风说,最近汪远也不常来学堂,偶尔来也不会凑过来找他,只是眼神看起来更加阴沉了。
至于赵家私塾,因为出了四名秀才,来报名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不过乘风说,赵先生暂时并没有打算多收学生,他要潜心复习,准备明年的春闱,争取通过会试,高中贡士。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乘风和云帆三天里有两天都是自己在看书,或是完成赵举人布置的课业。
而且赵先生说了,他会提前放假,因为他要在年前就前往京城,准备会试。
锦瑟同乘风商量了,要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赵举人这次高中贡士,赵家私塾肯定不会再开。
那他们就要重新找老师,而且至少要是举人,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老师拜师更好。
这个拜师不是老师和学生这种简单的关系,而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辈子那种。
在方县符合条件的并没有,而且因为梁家和汪远的原因,他们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更怕的是找错了人。
如果秀才爹和碧螺春的确是他们下的手,就算找到证据,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报仇。
更何况南溪村还在仇人的管辖之下,不能轻易撕破脸。
但要是背后有靠山,再加上证据,那就万无一失了,所以现在只能隐忍。
趁那些当官的还瞧不起肖家,不把肖家当回事,必须抓紧时间。
他们最好去河阳府碰运气找老师,或者直接去河阳府求学。
等有实力了才能报仇雪恨,而且一击必胜,避免牵连亲人。
不管怎样,都要先去河阳府,而去河阳府的基础,就是要有钱!
嫁妆,修桥,求学,样样都需要钱,锦瑟瞬间觉得压力山大,只得埋头苦写话本。
正当锦瑟沉浸在写话本中时,消失一个月的孙叔叔和孙乐平,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