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舒爸爸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放下舒琪琪的换洗衣服后,一只手轻戳了一下舒琪琪吊着的腿。

    “爸爸,你烦人!”舒琪琪生气,两只手扶住晃动的腿。

    “你也真是的……”

    舒妈妈附和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舒爸爸打断:“怎么跳个舞还把腿给跳折了,看这小石膏打的。”说着,舒爸爸又戳了戳她的腿,打趣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跳的?”

    “没有,爸爸骗人,呜呜啊——”一句话给舒琪琪气得直哭,“我……我看见……姐姐,姐姐了……姐姐叫我过去……我就,我就掉下去了。”

    舒爸爸不以为然,因为他根本就没听明白。

    舒妈妈也只是提醒道:“小孩子不可以撒谎。”

    “舒琢琢”依旧沉溺于自己的世界无法逃离。

    唐誉秋也只是露出一丝怔愣,便恢复自然。

    舒琢琢慌了,“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出现,都不在一个地方。”

    唐誉秋的错愕说明这件事是存在的,可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肯定是bug,这世界的bug那么多,又不少这一件。”

    话是这样说,可断了线的眼泪骗不了人。

    她一点一点挪到前边,压低声音。

    她委屈,很委屈,明明自己没有,舒琪琪却这样说。

    可事实就是她,爸爸妈妈一定恨死了自己。

    “你们明明可以永远不要我的,为什么又要把我接过去,明明我也可以很幸福的,为什么非要让我做姐姐……”

    当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决了堤,便如洪水猛兽般无力掌控。

    黑暗袭来,舒琢琢只当没看见,在绝望面前所有的危险变得不值一提。

    哭到无力发声后舒琢琢闭上双眼,学着电影里的动作,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打不过就加入,或许就是这样吧。”舒琢琢想。

    一簇灯光闪过,晃得她将眼睛闭得更紧。

    舒琢琢慢慢适应着睁开双眼。

    乌黑的头发下一对浓眉紧蹙,唐誉秋盘腿坐在对面,一双手笨拙地绣着荷包。

    舒琢琢往下缩了缩,避开距离自己脸一拳的笨手,“怎么突然绣起荷包了,绣的什么玩意,送人人要吗?”

    舒琢琢捧着脸,盘坐在对面看着。

    唐誉秋每被狙一下手,舒琢琢跟着“嗞”一声,仿佛被狙的不是唐誉秋而是她。

    冰封的心渐渐融化。

    “我还是太善良了,做不到水泥封心。”

    一次次失望,一次次治愈,一次次和解。

    舒琢琢绕到唐誉秋身后,俯身找准时机一把握住他两只笨拙的手,教他针的走位和手的姿势。

    “琢琢呀,你这样是会戳到手的,你看外婆是怎么做的。”耳边不觉回荡起外婆的声音,真实地就像外婆正坐在旁边一样。

    舒琢琢松开握着的手,回到床边,倚着床沿望着唐誉秋出神。

    打她记事起便是跟着外婆生活,舒爸舒妈每每过年才回来一次,有时连过年都不回来,舒琢琢见他们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她也曾问过外婆,为什么她不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外婆总说他们在申沪市做生意很难,没有时间管她。

    直到十岁那年暑假,外婆带她去申沪市,那还是她第一次去申沪市,她以为外婆带她是去接妹妹的,没想到去是两个人回来还是两个人,原来她注定是被遗弃的。

    可为什么偏偏要给她希望呢?

    难道就是为了亲手掐灭那仅存的一点星火?

    小升初后,她被舒妈妈接到申沪市,就这样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像个外人一样熬过一年又一年。

    装了五年的好姐姐,八年的乖孩子,舒琢琢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可笑,实在是可笑。

    舒琢琢不自觉笑出声来,笑得心口一阵一阵地疼。

    余光里唐誉秋举起绣好的荷包仔细端详,刚翘起的嘴角不多时又塌了下去。

    舒琢琢平静地看着,几经挣扎,一开口还带着哭腔:“不好吗?我看看。”抓住他的手,细看后才想起这不就是她年年给舒琪琪的生日礼物吗。

    “你绣这玩意儿干什么?”反正也是当垃圾丢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幸好没说。

    舒琢琢想起小丫头片子曾在她坟头说:姐姐,你每次都送我荷包,我都带不过来,下次可不可以送我汉堡包,你还是放在小袋子里,别放在秋秋哥哥那了……

    后面说了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舒琢琢低下头,嘴唇张了又张还是说不出那句“谢谢”。

    唐誉秋关了灯,月光破窗而入。

    舒琢琢端坐在阳台,两手捏得窗帘发皱。

    两人面对着面,目光却怎么也没交汇过。

    “谢谢你,晚安。”

    “prodaction生产,制造,制作;delighted高兴的,愉悦的;substitute代替代替……”

    “importance重……重要的……重。”

    “重要的!”舒琢琢在心里怒吼道。

    舒琢琢支起沉重的身子,入眼的全是灰白色桌腿,耳边的声音忽大忽小。

    淡定接受这突变的转场,舒琢琢瞥了那人一眼,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窗外,金黄色太阳劈开云层照得高楼泛金光,暖意顺着窗子爬进来,驱散了昨夜的寒意。

    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与朝阳相印,唐誉秋低着头,手里的笔不停擦着白纸,嘴里念念有词。

    “还是作为旁观者的青春更有韵味。”舒琢琢一手托着另一只手的胳膊肘,一手抵着下巴,“人也变好看了。”

    “好,停下来!”数学老师李茗踩着她的“恨天高”来了,一袭碎花长裙,臂弯挎着白棕色真皮包包,衬得她更明丽动人了。

    “大家把数学书拿出来,今天我们讲新课……”

    数学老师的声音渐渐从耳边散去。

    舒琢琢俯身前行来到讲台边,一一扫过同学们的脸,好些人都和记忆里的人脸对不上。

    目标锁定。

    她又悄悄压低身子,埋着个脑袋冲到虞然身边蹲下。

    “虞然,你来说,接下来的步骤。”

    闻声,舒琢琢惊得一动不敢动,虞然慢吞吞站起来,“接下来……接下来……”

    “我也没听,你,你加油!”舒琢琢压低声音,不敢看她,整个人缩成一团紧贴着虞然的小腿,将她往里挤了挤,却挤不动,反倒是自己被穿透了,“快快快,她要过来了!!!”

    数学老师两三步走过来,立在虞然桌前:“大点声儿,再说一遍。”

    大家都屏住呼吸,神色紧张地盯着她们,仿佛被点的是自己。

    “分情况讨论,分情况……”“舒琢琢”用气音喊道。

    “好,你来说。”数学老师立马看向“舒琢琢”,眼神都变犀利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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