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

    王洲之打量着几人,内心的疑惑更重了,看几人穿着的衣物,样式奇怪,材质像棉麻。男人说话的口闻,奇怪的表达,无一不透入着蹊跷。

    白桃领着几人往芭蕉小屋走去,给他们一人递过去一个椰子和芭蕉。

    “大叔你怎么称呼啊?”白桃正好奇,他一把年纪怎么也拖家带口的去南极旅游啊。呃,也不是说不行,但是大多数去那里的是年轻人和中年人,很少会老老少少都出动。

    “恩人姑娘,我叫张二柱,这是我老娘和婆娘儿子。”张叔皱巴巴的脸上都是愁容,“哎,我们一家本是坐船去都城讨口生计,听说郡王要给王爷敬献寿礼,广贴布告,招揽各县工匠。我祖上流下来的木匠手艺,想去碰碰运气。可结果……”

    白桃和王洲之顿时沉默不语,原本热络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白桃像是被打击了一下,小心地问:“嗯,你们现在是哪一年?嗯,就是你们的皇帝叫什么啊?”

    王洲之拍拍她的肩膀,插话补充,“她是想问你们,现在的年号是什么?当今天子名讳是什么?”

    王洲之解释,“我们在岛上生活太久,对外面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张二柱没有怀疑,一五一十地说:“现在是惠明十三年,国姓郑,我们是中元节后的正月二十出的船,想着一月初就能到都城了,结果遇到这个事情,哎。”

    张娘子诺诺地补充说,“我们坐的商船在第三日夜里,遇到了贼寇,好在当家的机敏,才全须全尾地逃了出来。”张娘子半靠在树干上,低头给怀里的孩子喂椰汁。“对对对,我们在海上飘了好几天,还好遇到了恩人。”

    张二柱像是意识到什么,焦虑地攥紧双手,神情显得有点无助。

    此时,他再细看两位恩人,虽然他们生活在岛上,可是皮肤竟然像城里的公子小姐一样白,他们还把长长的头发都剪了。恩人的头发更是少,就像……张二柱想了想,哦,也就比寺庙里的和尚长一点。

    他地开口:“恩人,怎么了。”

    王洲之和白桃对视了一眼,王洲之开口道:“你们休息一下,我们再去摘一点椰子。”

    “哎,恩人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吃饱了。”张二柱连忙站起来阻止。

    王洲之按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活明天再干。”说完示意他看看家里的老小。

    张二柱看着娘子怀里又饿又累的孩子,转头看到躺在地上发热的老娘,没有反驳。

    王洲之说完,暗示白桃和他一起出去。白桃的脑子一片混乱,恍恍惚惚地起身,被王洲之牵走了。

    一离开芭蕉小屋,白桃就越想越难受。想到自己这几年孤生在外打拼,想到自己不幸遇上海难,想到自己可能回不去现代社会…不安和绝望一涌而上,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突然就断了。强压下的泪意像泄洪的闸奔涌而出。“呜呜”白桃低头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十分钟后,白桃还沉静在悲伤中,哭声越来越重。王洲之惊呆了,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无可奈何。站在一边,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勉强算是安慰的话,“……你别哭了,能活下来就很幸运了。”

    白桃呜咽地说:“我们回不去了,呜呜。”

    王洲之安慰:“不一定是我们穿越,也能可能是张二柱一家穿过来了。”

    白桃怔在原地。

    许久之后,她才颤着苍白的嘴唇,问:“我们能……能回家吗?”

    他们都沉默了。

    下一瞬,眼泪从白桃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她忙用手背抹去眼泪,每擦一下,又有新的眼泪流出来,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泪水。

    她哭得很乖,像只小奶猫鸣咽。

    王洲之心中压抑的悲伤顿时被她的哭声勾了出来,上前抱住了她。“没事,我陪着你。我就是你的家人。”

    他们都知道,他们可能回不去了。

    两人调整好心态,统一好口径,打算对张二柱隐瞒一些事实。

    看到恩人又摘了一些椰子和芭蕉回来,张二柱马上接过来。“恩人,别动,我来我来弄。”说着学着王洲之的样子砸椰子。

    白桃指了指狗蛋,“张叔,孩子好点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他就是几天没吃饭,饿得慌,吃上东西就好多了。只是我的老娘,哎,发热得越来越厉害。”下一瞬,笑容又耷了下去,他抿嘴叹了口气。

    “这里还有干衣服,让张婶把阿婆的湿衣服换下来。”白桃安慰他。

    张二柱咧嘴笑起来,露出微黄的大牙。

    “对了,别恩人恩人的喊了,你喊我小桃就行。”说完指着王洲之介绍,“张叔,你可以喊他小王。”

    “唉唉。”张叔和张婶忙不迭地答应。

    “我们也是遇到贼人不慎流落到这里,还好桃子救了我。”王洲之简单交代了一下原因。

    几人痛骂完贼寇,张叔张婶对白桃的好感更深了。

    太阳升到了半空,树林里开始热了起来。

    张婆婆开始发热胡说起来,浑身冒着虚汗。

    张婶期期艾艾地走到张叔旁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发现张叔几次往这边看,白桃主动问,“张叔张婶怎么了?”

    张叔张张未干的嘴唇,踌躇着。一旁的张婶小声的开口:“恩人你们能陪我去树林采点退烧的草药吗?”说完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不用恩人干活,我就是没来过这里的树林,怕迷路。”

    “不是让你们喊小王小桃就行。”白桃别扭极了。

    张叔红着眼眶说,马上改口。“恩人,啊不,这小王少爷小桃姑娘,我娘的身体快熬不下去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白桃拉拉王洲之的袖子,凑头在他耳边低语,“我们的药箱里有退烧药,要不要给她一颗。”

    王洲之深深看了白桃一眼,朝张叔张婶思忖了片刻,说,“我陪你们去,桃子你留在这里吧。”

    白桃没有反驳王洲之,她不忍心看着这个和外婆长相相似的人在她的眼前再次消失。“行,我来看火吧,你们顺便采点野菜和芭蕉叶回来。”

    王洲之背上背包,拿着木棍,在张叔张婶身后。三人手拿着木棍子,沿着前几天走过的小路前进。

    “这里的土湿湿的,退烧草就喜欢这样的地方。”张婶解释自己往这边走的原因。

    张叔像一只不知疲惫的马达,他撑着树枝,不顾小腿传来的痉挛感,跛着腿往密林深处走着。每到一处新地方,眼睛立即开始四处搜索,没有退烧草,离开。还是没有,离开。

    耳侧除了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大家什么都听不见。

    “好像有水声!”

    他们寻着水声靠近,果然有一道细细的溪水从半山腰流淌下来。溪水虽算不上甘冽清甜,但水温微涼。

    听着潺潺的流水声,王洲之忍不佳舔了舔发干的唇。虽然知道流动的水里也含有细菌,但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几人掬起一捧水喝了起来。

    王洲之拿出一直放在背包里的塑料瓶,把所有的水装满了。

    张叔张婶在小溪边找到了退烧草。摘了一大把草药,几人快步往回赶。

    顺利找到退烧草,回去路上,张叔终于有了说笑的兴致。看到这些奇怪的瓶子问:“这个罐子装水还怪好的。”

    王洲之糊弄着他:“沙滩上时常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从大海上飘过来的。”

    说完递给他一个装满水的塑料瓶,张叔又看了看,摸了摸,很是喜欢。“这个瓶子真好。”

    张叔看王洲之背了很多瓶,提议帮他拿点。王洲之确实有点累,十几瓶大大小小的装满水的塑料瓶,真的太重了。

    “这个包是舶来品吧,这是他们洋人的文字。”

    张叔骄傲地指着背包上的几个英文字母,然后对着王洲之憨笑,“我们都城有专门的商队出海买洋人国家的东西,我还给他们打过家具哩。”

    等几人回去,发现白桃已经煮好了海鲜椰汁汤。张婆婆的脸烧得通红,躺在芭蕉叶上。狗蛋也睡了过去。

    “怎么样,找到草药了吗?”白桃已经想好,要是没找到退烧草或者草药不管用,她就偷偷把自己的退烧药给张婆婆喂一颗。

    张叔连忙回复:“找到了,找到了,我们还发现了一条小溪。”他们把装满水的塑料瓶都拿了出来。

    白桃接过递过来的水,忍不住喝了一口水。好几天没喝上水,如今乍一入口,竟觉得比椰汁还好喝一些。

    张叔手里活不停,准备熬药。张婶把怀里的野果递给了他们。“小王少爷桃子小姐,这是野葡萄,很有营养的,你们尝尝。”

    白桃拿着一串小小的葡萄,咬了一口,果味很浓,但是不甜,带点酸。白桃边吃边和张婶闲聊,“你们别少爷小姐的喊了,我们和你们都是一样的。”

    说完她又冲王洲之打趣道:“不过,喏,那一位还真是少爷,哈哈哈哈,但他现在也变成野人了。”

    “别胡说。”王洲之笑着反驳。

    张婶给张婆婆喂完药,几人围着火堆,喝着海鲜椰汁汤,吃着野菜野果,有说有笑。

    张叔回头和王洲之笑笑:“我们庄稼人请不起大夫,平时有个小病小痛都是自己抓把药草对付吃吃。你别看这些土方子,都是村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好用的很……”

    趁着夜色,他们又把芭蕉小屋的屋顶盖了起来。这一群老老少少的,实在经不起一点寒风了。

    一轮明月慢慢升起,映照着深邃的夜空。天边陆续有星星出现,四周山野传来夜乌的啼鸣。

    白桃靠坐在山洞前面的石头上,看着天上的星月和夜空发呆,心里却在盘算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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