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江柳玥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既没有笑着接话炫耀,也没有转脸顺势踩姜抚和顾心蕊一脚,她只是早就释怀了。

    她淡然地端起茶水呷了一口,而姜抚和顾心蕊的脸色却如同一辙的一会青一会紫,和戏剧变脸一般精彩万分。

    姜抚忍下尴尬道:“啊....是这样啊,那挺好的”她舔了舔苦涩的嘴角,强扯着笑容,一副自以为是由衷替江柳玥感到开心的模样。

    顾心蕊转身悄然离去,神情黯然,脸上也布满了肉眼可见的阴沉。

    江柳玥见此,也不想继续停留,她起身离开,走时对赵勇等人说道:“这碗面算是我请的,如果你们不要,就给店家的那个小女孩吧。”

    她瞧着那女孩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咋地啦?你怎么哭了”一进厨房四下无外人后,顾心蕊委屈地泣不成声。

    “没事,就是故人许久未见,有些伤感而已”她手擦拭了眼泪,强撑道。

    章大海心思既不细腻,也不柔情。

    他向来只在乎自家的面馆和晚上喝酒吃什么配菜。

    哦了一声后,他便继续埋头煮面,不再多问。

    这时,顾心蕊突然道:“当家的,我们前天买的那巴豆在哪,我这几天便秘。”

    章大海没多想,毕竟这巴豆也就只有顾心蕊会吃,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在你左下脚的柜子里。”

    瞧见江柳玥离开后,一人嘀咕道:“都说江处长人淡如菊,果真如此啊。”

    赵勇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你管那么多干嘛,坐下吃你的面。”

    顾心蕊此时已经把面端来,散发着香气,热气腾腾的面条,许是他们一路上也奔波劳碌许久,这几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早就饿地不行,就等着狼吞虎咽一番了。

    她左顾右看半点都没有见到江柳玥的影子,连忙问道:“柳玥去哪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姜抚撇嘴道:“她早走了,估计是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一听江柳玥已走,端着面的顾心蕊怔了怔,眉目间全是茫然,见此,姜抚以为她是对江柳玥不告而别的忧伤,想到这儿,于是她起身想要伸手断过顾心蕊手中的面。

    “她不吃,我来吃,心蕊,我相信你们的手艺,闻着就香,这么好吃的面她吃不到,也不可惜。”

    眼见姜抚想要伸手拿走这碗她特意“关照”的面条,她神情躲闪,想要婉拒:“还是别了吧,柳玥她不吃,我可以端回去给我孩子吃”

    姜抚可不答应,她硬是伸手躲过顾心蕊手中的面,全然不顾顾心蕊的抗拒,一把夺过后道:“没事,我可是不会半点嫌弃你的。”

    她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踩江柳玥一脚,可在顾心蕊敏感自卑的心中,无疑又是一刀,曾经从来没有被朋友说过嫌弃二字的她,居然有一天会从曾经最好的朋友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她失神片刻,因此也就对姜抚小口索面的举动没有注意到,等她反应过来时......姜抚已经吃到一半了。

    “好...好吃吗”顾心蕊失神恍然问道。

    为了给好友捧场,姜抚自然是不会拒绝,她就差比起大拇指:“当然好吃!色香味俱全,而且还和我以前吃过的面不太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哦!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们家的独家秘方对吧。”她双眼闪耀着说道。

    “啊.....对,哈哈,独家秘方。”

    等饭后,姜抚费尽苦心把赵勇等人推脱开,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离开面馆半步,只是单独想和顾心蕊聊一聊。

    于是狭小闷热的面馆中便只有她们二人,就连顾心蕊的女儿和丈夫章大海也被赶出门外。

    姜抚杏眼含泪,豆大的泪珠在她眼眶中来回翻滚,她小手柔和地覆盖在顾心蕊那双粗糙的手背上,带着悲哀和失意哭诉:“你说如今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两个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当年,我们在金川学堂的时光是多么惬意美好,不仅都有各自的梦想,也不至于如今的黯淡失色,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还沉溺在好友错吃了自己特制面当中,愧疚和茫然交织的复杂情绪,她没有多大听进姜抚的肺腑之言,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姜抚心以为心蕊是依旧沉溺在昔日的感情当中不可自拔,她拉起顾心蕊的手,道:“别这么垂头丧气了,你曾经可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顾心蕊是多么骄傲的人啊,那颗向来居高临下的头颅从来没有低下过。

    听到姜抚谈起曾经,顾心蕊的脑神情仿佛被人弹了一下,她双手一颤抖,哑声说道:“可惜,世事难料,谁知当年张家事变了呢”

    她说道这里,苦笑一番:“张家事变后,偌大的汴京城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百姓命不保夕,你争我抢地仓促逃亡。”

    她眼含着泪水:“我爹娘兄长也全部死在了那场浩劫之中,尸骨不存,要么被炮火炸裂,要么....死无完尸,谁叫当年,凡是和张家人搭上半点关系的,都被打入灭国欺祖的旋涡中,不可自拔,就连当年对我们很好的陈老师,他也没落得好下场”

    姜抚咽了咽口水,问道:“陈...陈老师,他怎么了。”

    顾心蕊叹了口气,“他死了,因为站队张家,被其他人塞进粪坑,在如此恶心奇臭的环境下闭气而死。”

    姜抚闻言大惊,瞪大双眼:“怎么会如此?!当时不是还一切太平吗!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天下黎民百姓各得其所,为何会发生这么浩劫。”

    顾心蕊见她震惊,心道毕竟姜抚出意外前,张家还在,汴京没有出事,可她这五年又怎么会仿佛还停留在五年前的感觉,仿佛这五年像是与世隔绝般。

    顾心蕊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她只是转头看向窗外落日余晖的斜阳,良久,才撑开唇瓣道:“当年,据说是一名学生冒死举报张家叛变,囚禁幼帝,玩弄文武百官于朝堂之上,表面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将军,身后却是穿龙袍头戴帽旒。”

    她向一无所知的姜抚,讲述起那段改变了不少人的人生的变故,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的人生,她说,当年一名学生手握一根断了的辫子,上汴京皇城外跪哭,大晋已亡,新帝被张家玩弄于手掌间,天下看似姓晋实则已改姓为张!

    这就像是一道口子,给了其他军阀们名正言顺的旗号,纷纷倒戈相向,而打响了第一枪的不是早就对张家霸权看不惯的其他家族,竟是张家部下最受重用的陆鹤川!

    自此,伐张扶晋成为了当下最响亮顺耳的口号,若你是读书人,不能说几句讨伐张家的名言警句装模作样,都会被过路的叫花子看不起,呸!连张家都不会骂,还是肚子里有墨的读书人?怕是让人笑掉大牙。

    于是在社会各界铺天盖地的声讨下,伐张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大势!

    自此,汴京□□,炮火硝烟三月不绝,民不聊生。

    听顾心蕊讲完这一切后,姜抚怔住了半天,久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顾心蕊以为她是不会开口时,姜抚突然道:“那....沈屹之呢,他怎么样了”

    沈屹之?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时,顾心蕊迟钝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却下意识浮现出一抹清冷孤傲的背影,她细细想到,当年姜抚出事后,听闻沈家少爷沈屹之崩溃至极,不仅亲手挖掘炽热发烫火焰未尽的现场,更是不吃不喝也要去找他那明日就可以过门的未婚妻-----姜抚。

    顾心蕊心中藏着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告诉姜抚的秘密,那就是她曾经听到姜抚噩耗传来时,悲伤之余还带有几分窃喜,几分妄想要取而代之的窃喜,于是她便故作光明磊落地借着姜抚最好朋友的身份去探望照顾沈屹之,而结局却并非如愿,她竟被憔悴不堪的沈屹之派人送出去,闭门不见。

    顾心蕊想到这儿,心梗万分,她到底是哪比不上姜抚,她学习比她好,家世也比她好,当初若不是她怜悯于姜抚,怕是根本就不屑和她交友,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想落在她身上。

    她顿时带着些许恶意说道:“这么多年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知道,只不过,他好像结婚了。”

    姜抚大惊:“结婚了?和谁,不可能,他怎么会背叛我啊。”

    她容颜失色,那双紧握住顾心蕊的手顿时慌张收回,像失灵般颤抖不已,听到沈屹之结婚,她的心情比灌了十斤铅还要沉重,恰如晴天霹雳般,难受地泪水垂流。

    “我...我不信,他怎能背叛我啊”明明他那么的爱她,说结婚后,要把最好的东西全部捧给她,说要亲自陪她去看日升日落,大海潮汐,丛林蜜语。

    顾心蕊见她如此难受,心中的嫉妒才得到了纾解:“毕竟那时,都说你走了,沈家就强迫给他塞了一位旁系姑娘,不过沈屹之硬是不娶她,说他妻子只有你,可这么下去沈家也不能忍受,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于是强行逼迫他和那位小姐拜头成亲,这才圆了沈家长辈们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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