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对林暮来说，并不是轻松，而是找工作赚钱的好时机。
上学的时候，只能在晚上去烧烤店帮忙。如今放假了，他需要再找一份白天的工作。马上就要升入高中，需要的花销可能会更多。
之前就已经找了一段时间，但是店家要么是不招暑假工，要么是嫌他年纪太小，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所以现在刚放假，他就开始在街上溜达，寻找工作机会。
气温逐渐升高，已经接近中午。林暮几乎找了一上午，还是没有收获。
走到一处，有个店铺前有卖烧饼的，他过去买了一个饼，就着自己从家里带的水，作为自己的午饭。
这附近也没什么歇脚的地方，林暮往旁边走了走，就蹲在路边吃了起来。
大概是他这幅模样太过凄惨，穿的衣服也是既不合身又发旧，那个卖给他烧饼的大叔看不下去了，过来问他情况。
“孩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林暮一愣，站起身，说:“我没事。”
“你中午怎么不回家，一个人在这里？”
看着这人担忧的神色，林暮实话实说:“我在找兼职，还没找到，中午就先不回去了。”
大叔一惊:“怎么？找不到工作你家人还不让你回家啊？这也太过分了吧，你还这么小，就这样对待你！你父母太过分了吧！”
大叔越说越气愤，也是个急性子的热心肠。
林暮连忙解释:“没有。是我自己不想回去，觉得太麻烦了。”
示意一下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烧饼，说:“等吃完我就继续去找工作。”
闻言，大叔也平复下来:“现在暑假工也难找啊。”他感叹。
“是啊。”林暮应道。
大叔转身回到自己的店铺，林暮以为他就回去了，没想到又拿了两个饼和一瓶冰红茶递给他。“我也帮不上什么帮，你拿着这些，饿了就吃点。”
“不用了吧。”林暮有些意外，怔怔地说。
“拿着吧。”大叔强硬塞到林暮手里，“你就吃这么点东西怎么够。小孩子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好多人都说他太瘦了，叶莛霜也这样说。
有那么瘦吗？
他腾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
好像确实没什么肉。
林暮接过这些东西，说:“那我把钱给你吧。”说着便要从口袋里拿钱。
“不用不用，这是我免费给你的！”大叔摆摆手，“我好不容易做个好事，给自己积点福气。你可别坏我气运。”大叔笑呵呵地说。
林暮只好作罢。
他把自己买的那个烧饼吃完后，将剩下两个和饮料一并装进自己的背包里。
林暮又开始了找工作的路程。
尽管已经走了一上午，四处碰壁，但他并不灰心，也不觉得累。这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而已。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苍白瘦弱的，但常年的磨炼让他体力和耐力很好。
在又找了几个小时，林暮以为今天没希望的时候，他看到前面有个饭店门口有招服务员的工作。
他心里一喜，连忙走过去。
幸运的是，这家店也没太多要求，大致了解了一下林暮的情况，便同意了，让他明天就可以可以开始工作了。
而且工作时间从上午八点开始，应该也不会耽误他和叶莛霜早上跑步的计划。
找到了工作，林暮整个人放松下来。也不着急，他在附近转着，观察环境。
他之前没怎么来过这边，需要熟悉一下周边的状况。
之前怎么都找不到工作，这会他竟然又看到了一个招工广告。
是一个健身房，在招保洁员。
这个广告就贴在健身房旁边的墙上，林暮停下步子。
按理说他已经找到了工作，不需要关注这个。
但是……看着健身房的牌子，他又想起考试前叶莛霜对他说的要锻炼的话。
林暮低头扫视一眼自己全身，她是不是更喜欢强壮些的男生？
可能是他驻留的时间太久，很难不被察觉。健身房一个穿着背心短裤，一身肌肉的男人出来冲他喊:“你是找工作的吗？要不要进来看看？”
看着他胳膊和腿上的肌肉，林暮又看看自己。
“……”
反正也就是看看，林暮想了想便迈步走过去。
这个健身房规模不小，设施齐全，室内装修的很有档次。这会里面正有一些人做着运动。
“怎么样？还不错吧。”肌肉男一脸自豪，“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吧。”
“这里是动区，又分为器械健身区、动感单车区、搏击练习区、跑步区和瑜伽房等；那边是静区，主要有休憩区、更衣室和桑拿洗浴。”肌肉男领着林暮边走边介绍，“其他的就是接待处、员工休息区、卫生间等地方。”
林暮看的目瞪口呆，这一排排器械放在那里，有种压迫感。
特别是在这里面的人，不论男女，个个看起来都身强体健，和他完全不一样，这些人都有种扑面而来的健康气息。
看着林暮一脸看呆的模样，肌肉男笑的嘴咧起来:“我们这里的配置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吧。”
林暮点点头:“确实很好。”
“我们这里，从室内设计、器材采购到服务态度，都致力于给顾客最佳的享受，包括卫生方面。”说着，肌肉男摊手，“这不，地方太大，保洁员不够，我们需要再招一些人。我看你挺小的，应该是学生趁着暑假做兼职的吧？按理说我是不招暑假工的，不过这年头保洁员难找啊，我们现在又缺人，而且我看你长的还挺不错，养眼！所以可以破个例，怎么样，要不要来？”
林暮在一旁默默听着，他其实很心动，在这里工作说不定还能趁机锻炼锻炼自己。
但是他刚刚已经答应了那个饭店。
林暮一时陷入纠结。
“怎么了？你担心工资问题吗？你放心，我虽然长得不是很靠谱，但我从来不拖欠员工工资！也绝对不会坑骗你们学生。”肌肉男拍着胸脯说。
看着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的这么诚恳的保证，画面还有些搞笑。
林暮不禁轻笑出声:“我不是担心这个。”思索一下，他问:“你们这里工作时间是什么时候？”
肌肉男说:“一般需要在早上健身房开门前打扫一次，中午和晚上各再需要打扫一次。早上的清洁比较重要，规定和要求比较多，中午和晚上则轻松一些。”
“不能只早上打扫吗？”林暮问。
“那当然不行，你这想的也太美了。”
林暮看着这些健身器材，问:“我要是在这里工作，可以免费健身吗？”
肌肉男双手环胸，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林暮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以为是自己的要求有些冒犯，刚想开口说算了，肌肉男已经率先开口:“行啊。你这小身板确实应该好好锻炼！不过，可没有教练教你，得靠你自己。”
林暮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应了，对这个职位更加心动。至于教练，想必他也不习惯有个陌生人指导自己。
他想着，要不就回去把刚刚那个工作辞了吧，虽说有点不地道，但毕竟还没有正式工作，尚有反悔的余地。
不过他还有烧烤店的工作，林暮问:“我晚上七点还要去别的地方工作，时间上会有冲突吗？”
这个肌肉男一脸意外:“你还打两份工啊？这么拼？没必要吧，你们学生赚钱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点零花钱嘛。”
说着，他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林暮。嗯……他看起来好像确实需要这么拼。
猜到了这个男生大概是家庭窘迫，这么小就如此懂事努力，他还有些感慨。自己小时候就知道伸手向父母要钱，一到放暑假就和朋友跑出去四处游玩。
这样想着，不禁觉得林暮挺不容易。
“那这样吧，每天晚上的清洁工作你不用做，你早上多做一些事情，弥补一下就行。”
林暮啊一声，“这可以吗？对别的员工会不会不公平？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肌肉男笑起来:“你小子还挺正派，有心思想这些。那这样好了，原本的工资是一个月三千块钱。你晚上没法在这工作，加上平时要在我这里免费健身，我扣掉你五百块钱可以吗？每个月就发两千五，会不会嫌少？”
“可以了，我觉得挺好的。”林暮点点头。
他真的觉得挺好。而且这个老板很和善，在这里工作应该会很愉快，也没有太复杂的人际交往关系。
他喜欢在这种氛围中工作。
他之所以选择了在石记烧烤店做兼职并且长期做下去，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和老板能处得来。
像是又想起什么，林暮又问:“我能不能让一个朋友也来这里健身？钱可以从我的工资里扣。”
“就这么点钱，再扣下去你能赚多少啊？”肌肉男说，“我这里的价格可不是那么便宜的。”
“很贵吗？”林暮小声问，“那工资大概会剩多少？只要没全扣完就可以。”
肌肉男简直被他的有爱精神震惊到:“我觉得你看起来还挺需要钱的吧？你朋友要来健身就让他自己付钱，你出钱算什么回事？”
“反正就是顺便的事。我之前答应了要陪她一起锻炼，监督她。刚好我现在来这里工作，挺方便的。”林暮说。
“一个大男人还要人陪着？你让他一边待着去，自己要是真想锻炼，不用人监督都能发愤图强。”
林暮一愣，他竟然把叶莛霜想成男生了。林暮急忙开口解释:“她不是男生。”
“……女生？！”肌肉男愣了下，随即反应很大，然后耐人寻味地看着林暮，“女生啊？你们关系很好？”
林暮轻声道:“嗯。”至少他单方面觉得他们关系很好。
肌肉男感叹:“想不到啊，你还挺深藏不露。长的好看吗？”
“当然。”林暮立马回答。
又好看又可爱。
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小酒窝。
“啧啧，看你这副不值钱的模样。”肌肉男笑呵呵的，“算了，看在小美女的份上，这钱我就免了。”
“真的吗？”林暮眼睛一亮，刚喜上眉梢，又微皱起眉，“我们都是学生，你不要在她身上打歪主意。”
林暮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荷尔蒙爆棚，自己完全比不了。心里忽然有点后悔让叶莛霜过来。
她喜欢强壮的男生，万一喜欢上了这个男的怎么办？
“想什么呢你！”肌肉男弹了下林暮的脑袋，“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有歪心思的人指不定是谁呢——”
听到这话，林暮心里一紧，像被戳到什么心事般:“你别瞎说。”
肌肉男笑笑，也不拆穿他。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这么定了。你和我一起去签个书面合同。”
“还要签合同？”林暮有些意外，刚刚找的那份服务员的工作就没有签合同。石记烧烤店的老板好像也没提过这种事情。
“当然了。”肌肉男说，“签个合同保险些，防止你反悔，好不容易招个人。再说了，有了这个合同，你也不用害怕我拖欠你工资。不是有很多新闻说学生打暑假工结果却被拒绝支付工资吗，我可不屑于做这种人。”
肌肉男看着林暮这幅不懂人心险恶的模样，好言相劝:“你以后去别的地方工作，不管是长期工作还是做暑假工，还是签个合同为好。小心被骗，社会上坏人可多了，专门骗你这种单纯小孩。”
林暮脸有些发燥，他都没想过这些问题。
还好这些年他没遇到这种人。
他打工的店家都比较和善，知道他家庭不容易后，对他也很关照。
对这些社会恶事，他还没接触过。
这样想来，他的人生也不算那么糟糕，也是遇到了许多好人的。
肌肉男带着他去一个房间拟定了一个简单却又不失全面的合同。上面说明了工作时间、地方，劳务范围，和支付报酬的方式等内容。
三天后正式工作。
肌肉男把合同递给林暮检查，林暮也不懂，大致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两人在上面签名。
两人各持一份合同。
——高攀。
林暮看着肌肉男签名的那一栏，好有个性的名字。
高攀不起。
“怎么，被我的名字震撼到了？”肌肉男，也就是高攀，一脸无奈，“每次别人看到我这个名字都笑话我。”
林暮笑笑:“挺好的这个名字，很有气势。”
“哈哈哈，是吧，我也觉得。”
从健身房出来后，林暮回到刚刚的那家饭店，告知自己可能没法在这工作了。然后如他所料般被骂了一顿。
林暮也没反驳，自己确实做的不对。谈好的事情，前脚刚答应没多久就食言，换谁都可能有怨气。
不过，他也不后悔自己选择健身房的工作。
正好叶莛霜想要锻炼身体，他让叶莛霜来这里，既能工作又能陪她，也能让她好好锻炼一下。
她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林暮开心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