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楼回了酒店房间,把身体扔在松软的大床上,缓缓深呼吸了一下,鼻端都是酒店香氛的味道。
缩地成寸确实是极为耗费心神的法术,更何况月满楼并非鼎盛之体,一整天都在动用权能,相当于用仅剩百分之十电量的水果手机开高亮手电筒。
早就该没电关机了好么。
月满楼放空大脑躺在床上数天花板的花纹,手机响了几声,大概是沈寄书那边结束后给她发消息了。
小狐狸自从离开她身边,就恨不得一天发几百条消息过来,可又怕惹她厌烦,克制着每天只发五十条,就要说再见。
月满楼有时候想说不用这么胆战心惊,放松一点就好了,却又怕他多想,只能维持现状。
月满楼能感觉到,沈寄书跟她一样,有所顾虑,以至于跟她相处时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虑,急切地想要从她身上汲取安全感。
会是什么呢,家庭,事业,还是被她遗忘的往事?
月满楼想起了沈寄书不曾回过的家,还有看似随意赠送实则故意讨好的水晶髓。
狐族最擅笼络人心,月满楼相信,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十年前看过的电视剧,恶毒婆婆将支票甩到小白花女主身上,冷声冷气道:“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月满楼搓了搓胳膊,感到一阵恶寒。
都是体面人,应该不至于吧?
手机又叮当响了两声,应该是沈寄书见她没有回复,按耐不住又发了两条信息。
月满楼拾起手机,果不其然,是沈寄书发了猫猫流泪的表情包。
顺手保存到自己的表情库里,月满楼回以一个黄豆微笑表情。
沈寄书有些迟疑:【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啊,为什么这么问?】
沈寄书弱弱地敲字:【你这个表情压迫感太强了】
月满楼想了想,从以前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一个猫猫卖萌的表情给他发过去。
沈寄书满意了,狐狸尾巴都飘了:【可爱捏~】
他如此知足,月满楼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试探道:【最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想要你每天都跟我说晚安】
【就这样?】
【就这样】
月满楼有些心酸,小狐狸也太好满足了。
【今天看到热搜,是不是有不长眼的玩意去找你麻烦了】
月满楼心中一跳,难道岑天私下找她的事情还是被人看到了?
去热搜词条上一看,还是直播时她怼岑天的事情,已经高挂热搜榜第三。
月满楼没点进去看,她只是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心里有鬼的人听了才会应激,至于观众,最多评判几句她脾气太差,不懂人情世故,不够圆滑。
月满楼不痛不痒,有些人却恨得牙痒痒。
手臂承受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后,岑天一度以为自己撞鬼了,而月满楼就是那个害他撞鬼了人!
那种被洞穿的痛苦还历历在目,节目播出后他说得那些话肯定会被大肆传播出去,万一让他几个“朋友”看见,可就糟了。
想到这儿,岑天赶紧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私人手机,看到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心中“咯噔”一声,完了。
岑天这个人,男女通吃,偏偏还立得是纯情人设,凭着一张白嫩小生的脸,将粉丝情人骗得一愣一愣的。
可偏偏今日,月满楼直接点出了他两头讨好的事情,如果不赶紧解释,很有可能会翻车。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安慰好他那两个小情人,别让他们把那些破事儿抖落出来。
岑天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却没人接起。
他的手越来越抖,一种即将被人揭开面具的恐慌笼罩在心头,岑天慌不择路地给经纪人打电话。
这次倒是通了,岑天带着哭腔说:“李姐,帮帮我!帮帮我!”
他的经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地问:“怎么了?”
岑天昨天见识了月满楼的诡异之处,联想到她之前爆料过的事情,她真有些不可言说的手段不成!?
“姐,李姐,我该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李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沉下脸:“热搜那件事儿是真的?你背着公司谈恋爱了?!”
岑天期期艾艾地说:“不,不算,只是他们一厢情愿而已,我没有承认过……”
李红恨铁不成钢:“你是第一天进娱乐圈吗?!你知不知道公司不让私自谈恋爱,你谈就算了,还纠缠不清,你还求我干什么?!有用吗?!”
电话被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岑天六神无主地倒在地上,手机被他砸了出去,碎了个彻底。
岑天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他从前滥情多交,留下的隐患太多,不少人都等着看他出丑。
月满楼休息了一晚上起来,热搜已经掉下去了,岑天的公司还是舍不得这棵摇钱树,花钱撤了热搜。
这样也好,月满楼想了想,现在综艺观察室的常驻人员如果出现变动,又会增加变数,维持现状也未尝不可。
正想着,白书婷的电话打进来了,她听起来很高兴:“李锦锋确实有个私生子,只不过想要找到他的生母,还要一段时间。”
月满楼慢条斯理道:“其实这件事不急,就算找不到这个孩子,能找到他的出生证明也行。”
白书婷想了想,又沮丧下来:“再多证据,都比不过李锦锋自己露出破绽更有说服力。”
“不难,”月满楼叹息道,“一个人再会演,也坚持不了一辈子。”
白书婷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下去:“陈喜月等不起了。”
月满楼追问道:“怎么?”
“我请人给她检查了身体和心理健康,她身体本就不好,产后抑郁更是拖垮了她的身体,今天心理医生告诉我,她被诊断出情感障碍。”
月满楼惊讶:“即使这样,她还是接了综艺。”
白书婷无奈道:“是啊,为了给自己洗白,也是为了赚钱,我出手救济她,她硬要给我打了欠条,日后挣了钱再还我。”
月满楼:“我明白了。”
通话到此结束。
月满楼揉了揉额头,前日动用缩地千里所耗损掉的心神似乎已经补回来了,今天可以去陪沈寄书玩一天。
红线懒懒地爬到地毯之上,扭曲着身子不情不愿地画着法阵。
法阵还没完成,酒店门又被敲响了,红线也听见了敲门声,立起身子左右看看,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还继续吗?”。
月满楼伸出手腕,红线欢快地缠绕上她的手腕,默默融入她的身体。
打开门,月满楼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眯了眯眼,看了看她身后。
苏问雨温声道:“就我一个人,不用担心,没有尾巴。”
月满楼挑了挑眉,侧过身子:“那进来说吧,让人拍到就不好了。”
苏问雨点点头,进了房间。
月满楼关上门,好以整暇地看着这只狐狸在她房间里打量了一圈,开口道:“我是不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月满楼懒懒地靠在桌边,到了一杯水,举到身前,苏问雨笑了笑刚准备接过来,就见她自己喝了一口。
苏问雨自顾自地笑了笑,并没有尴尬的神色,说道:“是我哪里招你讨厌了吗?”
月满楼喝了一口温水:“没有,你很漂亮。”
听她如此说,苏问雨有些意外,她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床边的藤椅:“我能坐吗?”
月满楼举了举杯子:“请坐。”
苏问雨还穿着精致的西装,腰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都累。
月满楼就没有那些讲究了,她放松地坐在床上,看着苏问雨,微笑道:“我是不是应该问一句,你是谁?”
苏问雨也笑了笑:“是我的错,应该先自报家门才对,我是苏家老二,苏问雨,您可以叫我小苏,或者苏二。”
房间里的香氛混杂了女士香水的味道,变得不再纯粹,多了一丝花香和草木香。
月满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声音听起来有些微醺:“哦,苏二,我见过你吗?”
“大概没有。”苏问雨回答道。
月满楼点点头:“知道了,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了,我不喜欢你们狐狸那一套。”
苏问雨完美无缺的表情多了一丝裂痕:“不喜欢我们狐族,却看上了苏家最小的孩子,您真是口味独特呢。”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月满楼不动声色:“你想说什么?”
苏问雨站起身,非常郑重地向她弯下腰,是一个非常标准的躬身礼:“我恳请您,放过他吧。”
月满楼来了兴致,上下看了她一眼,这位红狐狸收起了一切话术和套路,企图用最真诚的态度打动她。
“总得给个理由吧?”
苏问雨还维持着鞠躬的姿势不变,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为了补偿您,苏家的半数资产都会划到您的账户上,另有上万功德,分三个月还清。”
月满楼支起脑袋:“真是大手笔,这是,在干什么?”
苏问雨急促道:“苏白单纯不谙世事,也不懂狐族媚术,年纪尚小,难堪大用。”
“……”月满楼神色有些古怪,“嗯?”
苏问雨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愿意,代替苏白,陪伴您左右。”
月满楼瞳孔微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