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沈寄书进组，还有不足二十天。
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一定要解决月满楼被造谣的事情。
“今天还不能发吗？”沈寄书眼巴巴地看她。
月满楼正在看私信，闻言抬起头，小狐狸穿正装的样子格外养眼，嗓音不由得软下来：“不行。”
沈寄书有些泄气，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试图劝说：“谢聪那人是个死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在没有吃到亏之前，可能不会采纳你的建议。”
月满楼不惊讶他已经知道谢聪同她碰过面的消息，反而抿唇笑了笑：“他会妥协的。”
下一秒，沈寄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着急接，反而看向月满楼。
月满楼抬抬下巴：“接吧。”
沈寄书点开免提，谢聪的声音立刻传出来：“小沈总，你这是招了个何方神圣？”
沈寄书才不上他的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月满楼，这不是你新签下的艺人？”
“你说是就是？”
“说来我也奇怪，一个毫无背景的新生主播，怎么能招得你那么青睐，现在看来，她本事不小。”
“谢总有空跑我这里倒苦水，不如管好手下人，别让他们乱咬一通，得不偿失。”
谢聪嗤笑两声：“小沈总，这次真是受教了，希望有生之年，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啪——”电话毫无预兆地挂断了。
谢聪不知道查出了什么，语气没有了以往的沉稳，听起来还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
沈寄书见月满楼没说什么，耸了耸肩放下了手机。
月满楼揉了揉眉心：“你拍电影是在A城吗？”
提起这个，沈寄书不可避免地有些不舍：“不是，要去H城那边的影棚，距离A城一千多公里。”
月满楼微笑道：“我可以去看你，几分钟的事情。”
沈寄书眼睛亮起来：“真的吗？那你保证，至少一周去看我三次。”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小声纠正道：“或者一次也可以。”
月满楼发觉他又开始忐忑，直接许诺：“一周五次，你有时间就可以给我发消息。”
沈寄书抿了抿唇，极力不要表现出兴奋的神色，免得月满楼嘲笑他没出息。
不过，沈寄书就高兴了一小会儿，突然想起来：“这次的剧本要先闭关一个月，不能带手机。”
眼看着小狐狸又开始低落，月满楼摊开手掌，一缕红线顺着手腕蜿蜒而出，欢快地爬到沈寄书身上，围着他绕了几圈，隐没不见。
沈寄书眨眨眼，不可置信：“刚刚那是……什么？”
月满楼放下手机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次没有发热。”
沈寄书奇怪道：“什么发热？”
月满楼愣了一下，看看手掌上还未隐去的红线，又对上沈寄书茫然的眼睛，也有些疑惑。
她为什么下意识会觉得这件事会伤害小狐狸的身体？
“没事，”月满楼压下心中的疑惑，安慰小狐狸，“这样你想我的时候，我就能感知到。”
沈寄书乖乖点头：“好。”
当天下午，蓝羊娱乐裁员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大批旗下主播因为触犯签约条约而被迫解约，具体触犯了什么条约却没写出来。
此时此刻的谢聪正在办公室开□□大会。
一本又一本的文件被扔到地上，纸页如同受惊的蝴蝶，哗啦啦的乱响。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你们倒好啊，连吃带拿，一个个都等着蓝羊倒了跳槽呢是不是？！”
偌大的会议室寂静无声，只有谢聪冷凝的斥责在回荡。
“是不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蓝羊？！”谢聪拿起一沓照片甩出去，坚硬的相纸划破了俞星月的眼下皮肤，惹得她一声哀吟。
“谢总……您消消气。”一旁的王植连忙开始赔笑，本就不明显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谢聪随手又把桌上的摆件扔出去：“没说你是吗？！我看你也别想干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王植连忙闭嘴，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过被谢聪如此臭骂。
别看谢总平时和和气气平易近人，真到了骂你的时候，能不能保住祖宗八辈都是个问题。
“你们干了什么好事我就不说了，马上该撤撤该道歉道歉，漏掉的税都给我补上！赶紧给我卷铺盖走人！”谢聪冷声喝道。
王植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里还打着小算盘，谢聪一眼看出来，又是一枚摆件砸到他脚下：“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别忘了当初你死皮赖脸求着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又是怎么干的？！老子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跑业务，都让你这种蛀虫吃了？！”
俞星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小声啜泣，眼见谢聪是真的发了火儿，才忍不住抽抽噎噎地说：“谢总，都是我的错，别骂王哥了……”
“说他没说你是吧？！我他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们，线上再怎么样都无所谓，线下的转账礼物一个都不许收！”谢聪恨恨地说，“你又是怎么做的？！都爱搞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是吧？！”
俞星月已经不会说话了，只会呜呜呜呜哭个不停。
“你现在，马上去给我公开道歉，把自己买了多少营销号干了多少腌臜事儿都给我说干净别让我发现你还有隐瞒！”
蓝羊娱乐是直播界的龙头企业，谢聪这些年靠着铁血手腕兢兢业业把公司做到上市，现在却出了旗下主播私自□□的事情。
□□就算了，还肆意抹黑其他网红就因为金主夸了句人家的脸。
这是什么猪脑子？！
“真当自己赚了两个钱就能踩到司法头上了？！”谢聪怒其不争。
他还想再骂，门却被敲了两声，谢聪半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哪个不长眼……”看到敲门的人，后半句话自动缩了回去。
顾弘和看着满地狼藉的会议室，生出了几分无从下脚的窘迫。
顾弘和看着额角青筋直暴的谢聪，温和地问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屋内的人好像见到救星一般，用眼神向顾弘和求救。
谢聪冷哼一声：“你问问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儿，都说家丑不能外扬，今天我就给他们钉在耻辱柱上，让他们看看自己干的事儿能不能见人。”
虽然他还是很暴躁，但是火气已经降下去了。
顾弘和看了眼装成鹌鹑的一众人，淡声道：“都先出去吧，我跟谢总谈点事情。”
谢聪没说话，就是默许的意思，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他们也不敢奢求谢总施以援手，只能灰溜溜地作鸟兽四散。
谢聪语气不好，对着顾弘和也不想收敛，态度很坏道：“你来干什么？”
顾弘和没计较他吃了火药一样的态度，任谁公司里出了“内鬼”心情都不会美妙。
“消消气，看看这个。”顾弘和将手上一个密封袋递给他。
谢聪叹了一口气，搓了两把脸，接过文件翻看起来。
他的脸色变化无穷，从惊讶到错愕再到平淡，顾弘和觉得有些不对，试探地问：“怎么了？”
谢聪深吸了一口气：“哥，你找了本家的人帮你？”
顾弘和理所应当地点头：“沈寄书不是拒绝了吗，尚缈和他的咖位差不多，话题度也更高，她更适合给你做宣发。”
谢聪好不容易消下去的一些火气突然又冒了起来，之前月满楼问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看着眼前毫无所觉的人，心头无名火暴起。
“啪——”塑料纸皮报着的纸页摔到桌子上的时候动静格外吓人，顾弘和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谢聪如此问。
顾弘和想当然道：“正好家里有这方面的人脉我就顺手……你觉得我越俎代庖了是吗？抱歉，我就是担心你……”
“不，”谢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事态的发展有些奇怪，作为从小看着谢聪长大的大哥，顾弘和当然是能帮就帮，但是看谢聪现在这态度，似乎有些不对。
顾弘和还想辩解：“你冷静一点，这份合同能促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问你这个了吗？！”谢聪终于忍不住了，声声嘶哑地低吼，“为什么总是把我当成废物！事事替我着想！事事冲在前面！你是我的谁？！”
一直好声好气的顾弘和也被激起了脾气，见他如此激动，不想跟他争吵，冷声说：“你冷静一点，我觉得你今天不清醒，我们明天再说这件事吧。”
说完，他不等谢聪说话，兀自捡起桌上的合同推门而去。
在门口张望的人纷纷吓了一跳，不是吧，跟谢总关系最好的顾总都挨了批，今天的谢总怕是个炮仗一点就炸，他们还是不要触这个霉头了。
事实证明，谢聪的敲打还是有用的，当天下午蓝羊娱乐旗下签约主播的道歉通告就登上了热搜，关于月满楼私生粉的传言也终于得到了澄清。
与此同时，俞星月偷税漏税、私自做□□的事情也被王植披漏了出来，他这是想把自己摘干净，以后在蓝羊还能混。
只是不知道谢聪还能不能念旧情收留他了。
广场上还是有些质疑之声，毕竟虽然有些图片是P出来的，可月满楼出入苏氏影视那张照片却是真的，也有人亲身现场给俞星月洗白说她是被资本舍弃掉的棋子，只是为了捧新人云云。
就在这时，沈寄书工作室发出了月满楼成为工作室顾问的通告，并再三声明直播只是月满楼的爱好，并没有签署商业合同，也永远不会踩着直播平台出道。
这下是真真把俞星月锤死了，连带着蓝羊娱乐的很多主播也受了影响，流量下滑了一个大档。
沈寄书神清气爽地阖上手机，如果他现在是狐狸恐怕尾巴已经摇上天了。
月满楼忍俊不禁：“这么高兴啊。”
沈寄书枕在她的腿上，闻言一下子坐起来，回头叭叭：“当然了，你不知道这些营销号有多讨厌，整天盯着我不放，这次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连累。”
月满楼想了想：“就算没有你，如果我挡了别人的道，也会引火烧身的。”
沈寄书听罢，觉得分外有理，正想说什么，就听月满楼接着说：“搬来跟我住吧？”
沈寄书下意识接道：“什么？”
月满楼笑眯眯地说：“碧湖景苑，贰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