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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中了举的未婚夫

    窒息。

    沉入湖中的越倾,呛了不少水,口鼻间吸进了不少泥沙。感受不到早春湖水的刺骨,只有肺腑中因缺氧而灼烧的痛苦。

    意识涣散时,越倾最后的念头,是还好把装着“牲畜优种优育”资料的光盘扔上了岸。

    昏昏沉沉间不知过了多久,越倾猛然吸入一大口气。整个胸腔因氧气的注入,停滞的心脏又跳跃了起来。

    “儿啊……我的儿……”

    悲戚的哭喊萦绕耳畔,越倾有几分疑惑:这,是在哭我?

    可是,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越倾的眼皮费力撕开,一豆昏黄灯光暖暖包裹住她。

    听见她如推拉风箱的呼吸声,妇人的哭泣声一停,急急忙忙撑起身来看。就这样,一张布满泪痕的慈爱的脸,出现在越倾面前。

    这是……

    “倾儿!”见越倾眼珠子微微转动,胸腔逐渐平静,呼吸开始正常,越母有些不敢相信,又落下几大滴滚烫的热泪。

    “倾儿,你醒醒。”

    越倾被越母温暖粗糙的大掌握着的手,渐渐有了温度。

    原来,这就是母亲吗?

    家门口的院子里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报应!”

    “人嘛,就是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攀了那不该高攀的人,就会摔下来的。”

    “这不,掉河里了吧?”

    “滚!”伴随着一道粗糙的男声,有什么东西被砸坏了。

    “哟,越倾她爹,你砸什么砸啊?”

    “就是。如果不是你家姑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辱没了文曲星,你家又怎么会接二连三出事?”

    “我劝你啊,还是赶紧去找李老爷解除婚约吧!”

    “不然,谁知道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越倾她娘哦。”

    越父一只手撑着拐杖,大半个身体靠在门上,却因那断掉的腿,整个人摇摇欲坠。

    “滚!老子就没见过你们这种没良心的!”

    “怎么?舍不得?”

    “哼。我看啊,不仅是你家姑娘,你全家都想攀龙附凤,靠着卖女儿高升呢!”

    刺耳的吵闹犹如鞭炮在耳边炸响,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越倾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她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叫天永的朝代,这具肉身的原主也叫越倾,年十八。八年前,一家三口跟着乡人逃荒到这个叫洪家村的地方。为谋生,越父做了走街串巷的担货郎。而越母元气大伤,只能帮忙操持家务。原身文静柔弱,有一个心上人。

    那人名叫李涵文,原本是四年前跟着他濒死的寡母逃荒来的。越家人看这孤儿寡母的,起了恻隐之心,帮衬不少。李母得助,才得以脱险。

    李母说越倾生得喜人,想定下个儿女婚约。越父、越母见原身和李涵文玩得好,女儿也喜欢,便答应了。

    去年秋闱,李涵文中了举,一时间便成了红彤县的香饽饽。知县、乡绅、乡民纷纷来访,霎时间,母子二人风头无两。李涵文还差人送了不少东西来越家。原身见状,小女儿般想着,不久之后就能与之成亲了。谁知过了半年,李家仍旧没提不说,李涵文也越难见到了。

    村人都以为越家靠着李家,日后就要飞黄腾达了,眼红得不得了。若是早知李涵文是个有本事的,这四年哪里还轮得到越家去献殷勤献女儿呢?

    后来知县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李涵文,方知他与越倾早有婚约,只得遗憾离去。于是,村里的风向就变了。

    村人赞李涵文深情厚谊的有,为他扼腕叹息的有,更有甚者,还有为他打抱不平的。

    那可是知县大老爷的千金,云泥之别,岂能是越倾这种货郎贩夫之女能比的。那起子嘴碎的闲人姑婆爷们,都说越家一早就想卖女儿图前程。

    这不,果然跟着鸡犬升天了。

    越父听说后,气得拧起扁担就与人干了一架。

    但是对方人多,又比他年轻,越父虽狠狠揍了几人,自己也被打断了腿。因此,之前只在家伺候一小块菜园子的原身,才不得不担上货担,出门讨生活去。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原身路过河边时,掉入水中。

    越家接二连三出事,村里那些红眼的人,纷纷巴不得都来踩一脚。一时之间,越家成了整个洪家村最大的笑话。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只不过,现在越倾穿来了。

    越母见她当真活过来了,转悲为喜。“倾儿!倾儿你还好吗?”

    越倾渐渐睁开了了眼,越母使劲搓她的手,发现她的体温已经开始恢复体温,高兴得大喊:“她爹,她爹!倾儿醒了!”

    越父胀红了脸,正欲大骂回去,却听到屋里说越倾醒了。

    越父心中一喜,但又因关着门声音模糊,不敢确定。急匆匆想进去,却因那仅存的一条腿站得太久而关节疼痛,一下子栽了下去。

    引得外面看热闹的众人放肆大笑。

    “哎哟,造孽哎……”隔壁的张老汉拨开人群,就看到越父摔倒在地。

    “老鬼,你来装什么好人?”人群中有人啐道。

    “你们这些人,合伙欺负人不是?”张老汉气闷,进去将越父扶了起来。

    越父没搭理外面的人,拉着张老汉,“倾儿,帮我看下倾儿醒了吗?”

    “哎,你别急,我去看看。”

    张老汉毕竟年老无力,只能将他扶着在地上坐好,自己往屋里走。

    这时,屋门打开,越倾扶着门框,站了出来。

    “大半夜不在家吹稀饭,出来找死啊?”

    围观的村民抬循声望去,见越倾虽然虚弱着,却是好端端站在了人前。

    越父见到她,喊了一句:“倾儿。”

    跟着越倾过来的越母,看到越父坐在地上,赶紧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一个瘦削妇人将嘴里的瓜子皮呸在地上,嗤笑一声,“哟呵,还真活过来了?命够硬啊。”

    之前听说越倾背进家时,脉搏都快没了,脸和那纸人一样惨白。

    “怎么,你巴不得我死吗?现在我还活着,你还怪遗憾的?”越倾慢慢走出来,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们。

    “你个小贱蹄子,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越倾听了,长长的“哦”了一声。

    “我就说我今天怎么好端端掉水里了,原来就是你推的!”

    那瘦削妇人听得一愣,大骂道:“你他妈血口喷人!”

    “就是,空口无凭,没大没小的。”和妇人交好的几个妇人挤眉弄眼道。

    越倾伸出手指往几人那边一指,“还护着她?你们是帮凶?”

    没等几人回过神来,越倾又道:“爹!娘!害女儿的凶手找到了,我明天要上衙门告去!”

    那几个妇女显然不是凶手,于是梗着脖子,骂回去:“告衙门谁不会啊,到时候官老爷先判你个诬告!”

    越倾拿起越父的拐杖,像平时吓唬圈里乱窜的猪一样,将拐杖狠狠捶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砰!”

    霎时钻进了黑夜里所有人的耳里。

    众人被吓得微微一震。

    “是吗?你们不是凶手,为何大半夜不睡觉,就来看我死没死?这不就是怕我活着,当了人证吗?或者看我没死,趁机补一刀?你们说,到时候官老爷会不会先打你们一顿板子,搞清楚你们今夜来我家欲意何为?”

    几人一听,气焰一下子就消下去了。

    确实,虽然她们没做,但今晚这行为解释不清啊。

    于是几人放了几句狠话,怒气冲冲地走了。

    越倾又用视线冷冷扫视了一遍剩下看热闹的人,这些人怕惹麻烦,也灰溜溜离开了。

    越父、越母在一旁都看呆了。

    他们一向文静内向的女儿,怎么掉了河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越倾感受着身后夫妻两视线的变化,暗道一声不好。

    都说知子莫若父。若是知道自己占了原身的身子,会不会把她当妖怪烧死。

    于是越倾狠狠掐了一手大腿肉,眼眶红红地转过身来。

    “爹,娘……我好害怕……”

    然后扑到两人面前,眼泪要掉不掉。

    “爹,娘。我们一直老老实实做人,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欺负我们?”

    “丫头,你说的对,做的也对。”张老汉闻言点头。“你们就是太善良了,他们才敢这样得寸进尺。”

    越父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没错。是他们欺人太甚!”

    越母轻轻抹去泪水,“好了,好了。你醒来,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再来,我们再把他们骂回去!”

    说完,越母想将越父扶起身。

    刚刚情况紧急还没感觉,结果现在,越父却疼得动都动不了。

    张老汉见状,道了一声“糟了。”

    “别是刚刚摔那一跤,断腿又错位了吧!”

    越倾听了此话,也焦急了起来。越父、越母的关爱,尝了一口,就舍不得了。此时的她,全然将自己当成了两人的孩子。

    “越家嫂子,你快去请大夫。”

    越母“哎”了一声,对越倾说:“把钱袋给我。”

    越倾在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坏了,难不成是掉在河里,被冲走了?”越家剩余那点钱可都在里面了。

    张老汉听了很着急,“先去请大夫!钱我先给你付!”

    越母听了,一边道谢,一边往外跑。

    谁知刚到门口,一个着锦缎儒袍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个挎着褡裢的老者来了。

    “涵文?你这……”越母见到李涵文,有些吃惊。

    “伯母,阿倾怎么样了?我带大夫来给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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