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关于他的描写,城府极深,杀伐果决,残暴不仁,以至于让人忽略掉他的年龄。
“王爷想吃什么菜?”
“拿一盘油最多的。”
她应了一声转过身,面色却是有几分一言难尽。
不亚于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站在面前说:我要吃辣条。将她心中的那些旖旎幻想全都打碎。
宴会中多都是酒水和一些小食,正儿八经的菜倒是少有。
方弦月去后厨好不容易才从厨师嘴下抢来一盘辣子鸡。
将盘子端到他面前,方弦月便识趣的准备离开,然而却被他叫住。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话刚说完,她感觉胸前一热,低头只见白色的里衬染上了一片发亮的红油。
“王爷?”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眼前的人一手撑着下颚,目光饶有兴趣地欣赏她的狼狈姿态。
“手滑了。”
语气平淡甚至还带了几分戏谑,毫无歉意。
方弦月攥紧双手,要忍住,要忍住,她不断地告诫自己。
书中的男主离王是皇帝的亲哥哥,身份高贵,权利滔天,无人敢惹。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啪!”地一声,那张无瑕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沾满油渍的五指状的印记。
无视他呆愣的神情,方弦月恶狠狠道:“当了王爷你是心高气傲,遇到我你是生死难料!”
偌大的厅堂中,大家都聚集在公主附近,无人注意到这一处。
做完这一切的方弦月脚下抹油,跑得飞快。
“快快,回去!”
刚上马车,便是催促车夫立马赶路。
星月楼的贵客三到五层都要等公主庆祝完之后才能离开,而剩下的两层大家都只是吃吃喝喝就散了。
恰好这时也有不少人离宴,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平静。
然而就在片刻,星月楼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叫声,紧接着便是混乱一片。
楼内,大家都聚集在一楼的厅堂之中,下人跪了一地,贵女们也被遣散了。
望着一片身着红衣的侍女,可里面却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沈一洺不由得沉声道:“人呢?”
“人都在这里呢。”主管颤颤巍巍的说道。
虽然他的脸颊已经擦拭干净,但是还能看出有几分狼狈。
沈沁在一旁偷笑,阿兄再怎么生气也是沉着一张脸,极少见他发火。
察觉到警告的视线,她连忙气鼓鼓地吩咐道:“快点把欺负我皇兄的女人找出来,要不然他真的要生气了!”
主管心里苦涩,老脸皱成一团,“可是这人真的都在这里了,侍女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敢问王爷您要找的女子长什么样的?”
沈一洺想了想,“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张嘴巴。”
“……”
“还能不能再具体一些?”
“个子不算高,皮肤挺白的,头上还戴着个蝴蝶簪子,跟她们穿的是一样颜色的衣服。”
得了,说了跟没说一样。
主管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道:“您说的恐怕是来参加宴会的小姐吧。”
连续被同一个女人捉弄两次,很好。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出来!”
公主宴就这么提心吊胆的结束了,回到府中沈一洺连忙唤人前来沐浴。
直到换了三遍水他才肯停下来。刚换上一身衣裳,侍卫墨竹便走了进来。
“王爷,查出来了。”
“散播童谣之人,是兵部右侍郎严高。”
兵部右侍郎在朝中与离王结仇,满朝皆知。
男人缓慢背过身子,“证据呢?”
“属下已经找到带头散播谣言的人,但是此人因为当街斗殴如今被关在衙役里头,属下这就派人将他带来。”
“不必了。”沈一洺抬手,狭长的双眸浓黑如墨,“本王亲自去一趟。”
回到府中,方弦月才开始后怕起来。
在这个生杀夺予的朝代,她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
对方可是王爷,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州之女。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想要当做若无其事便是不可能。于是方弦月一直待在屋中门都不出,每日过得可谓是提心吊胆。
时间过去五日,仍是没见外头有什么动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傍晚吃完晚膳,方弦月正在后院走着消食,宋忆惜便来找她,哭着说道:“赵大哥被抓到衙役里了,还请小姐帮帮忙,把这个带给他。”
秀丽的绢帕包裹得严严实实,里面放着的是几块山药糕。
方弦月记起来了,今天早上看到方忠山急急出门说要去赵家,原来是这事儿。
“赵承明做了什么坏事被衙门抓起来?”
宋忆惜的满脸忧愁,方弦月显然淡定许多,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她抹着眼泪说道,“听衙门里的人说是分赃不匀和人打起来了,但奴婢相信赵大哥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前几日赵承明找上她,说自己谋了一门好活来干,能赚一大笔钱,事成还能得到上头的提拔。
她还替他高兴许久,但没想到的是他一眨眼就进牢里了。
“牢里的饭菜肯定都是剩下的,还请大小姐去探望赵大哥的时候把这山药糕捎过去。”
探望他做什么?
方弦月心里不屑,但却是把手帕收下了。
去到衙门,老规矩掏了点碎银,看门的十分上道地把门打开。
赵承明看到她,一脸兴奋地迎了上去。
牢房不大,但是却充斥着一股难以入鼻的臭味。
方弦月皱了皱眉头。
“弦月你来了,快让方大人把我从这鬼地方弄出去!”赵承明一脸迫切。
“急什么,先吃吧。”方弦月慢悠悠地将绢帕递给他。
这赵家家主虽然为人忠厚,但是他老婆那边并不是个善茬,娘家那边隔三差五有人出事,所以经常会找上方家。
而方忠山念在之前的旧情,能帮则帮。以至于这赵家人脸皮逐渐变厚,都当成了理所当然,丝毫不感到羞耻。
赵承明将绢帕打开,瞬间认出了绢帕上的绣花,那是宋忆惜的。更可况里面还是他最爱吃的山药糕。
赵承明心里感动,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已经被关了两日,牢房里的伙食不好,早就饿昏了头。
等他吃完,方弦月便开始套话。
“你这是犯了什么事?说出来也好让我爹知道该怎么做。”
“哼,就是那帮人黑吃黑,我拿钱替他们办事,事办成了反而不给钱了!
刚开始说好的找来五个孩子教会他们童谣便能拿到十两银子,如今那些孩子被抓了,工钱直接被减去一半。”
谁不知道那童谣指的是什么?
他铤而走险结果到手只有五两银子,当即气不过就跟人打了起来。
“办的什么事,说得具体点儿。”
赵承明想了想,轻声说道:“你把耳朵凑过来点。”
方弦月一脸疑惑,但仍是照做。
“你知道当今皇帝以前只是种地的吧?”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赵承明很是诧异。
方弦月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他赵承明祖上是挑粪的呢。
“就……听说的。”
“也是。”
赵承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有人给钱让我把消息传出去,结果事成了后跟我说传消息的孩子被抓了,银钱减半,气得我当场跟那人打起来。”
他一脸愤然,“人被抓关我什么事?横竖我把事情都办好了,凭什么要扣我钱?”
他激动地抓着牢门,音量陡然变大,方弦月被她吓了一跳。赵承明见状,凶狠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温和。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弦月,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老实不爱惹事,你回去跟方大人好好说说,这个地方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让他早点把我弄出去。”
旋即他又想到什么,拍了拍大腿:“我之前把这事儿办成了,上头有人欣赏我,说下次有活还要找我干,若是我错过了机会那就晚了!”
方弦月道:“这个不好说,虽然我爹是知州,但也不能一手遮天,若是清白的自然会把你放出去,若不是该罚的还是得罚。”
“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要你有什么用!?”听到她这般话,赵承明当即就怒了起来。
他面目狰狞,语气带了几分威胁,“这事儿我不跟你开玩笑,看上我的那人可是兵部右侍郎,要是不把我弄出去,别怪我悔婚!”
每次想找她爹帮点什么忙,方弦月总是犹犹豫豫,在他看来都是一些小事,根本不需要去思考,但她总是顾左言他或者不肯爽快帮忙。
赵承明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兵部右侍郎,是他让你办事的?”
“对,那可是大官呢!”他的语气有些许的得意。
“好,我会让爹想办法把你尽快弄出去,你等着吧。”
方弦月离开牢房,走之前不忘跟外头的衙役说一声,“里面那位赵公子说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他能一打十个。”
衙役都知道赵承明家是开武馆的,有点功夫在身上,但是都入狱了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我看他是皮痒了!”带头的衙役脸上出现愤怒的表情,旋即叫了几个兄弟一起进去。
听到牢房里头传来惨叫声,方弦月才慢悠悠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