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弦月连忙上前将她的双手死死地握住,“大夫呢?快叫大夫来,我不准你死!”
她悔恨地闭上双眼,一脸悲痛,“我真该死啊!”
“是我把你给害死了,如果你能活过来,别说是当妾了,大老婆的位置我都让给你!”
宋忆惜又有什么错呢?只不过只是想追求幸福罢了。
她悔恨万分,不应该为一件还未发生的事情牺牲无辜人的性命。
方弦月把脸埋在手掌心中,深深的自责。这时候大夫来了,比起她的痛哭流涕,他显然冷淡许多。
“小姐麻烦您让一让,再晚点病人真的要饿晕过去了。”
“饿?”方弦月惊愕地抬起头,只见跟着大夫前来的药童熟练地端来一碗小米粥喂了进去。
宋忆惜才悠悠地睁开眼。
方弦月倏地站起身子,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夫,她不是狼咬伤了快要死了吗?”
“狼?这位姑娘身上可没有被狼咬伤的痕迹,不过刚才老夫诊治的病人确实被狼所伤,在隔壁呢。”
此时,隔壁的樵夫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这位姑娘一晚上没有进食,是饿晕了,多进食就没什么事了。”
说完,大夫带着药童便离开了,留下一脸呆愣的方弦月。
宋忆惜轻咳一声,语气有些虚弱解释道:“奴婢害怕遇到狼群,于是躲了一晚上第二天才下山,没想到居然饿晕了过去,让大小姐担心了。”
说完,便是双手握住方弦月的手,眼里泛着泪光,“刚才大小姐的话奴婢都听到了,没想到您这么关心我,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方弦月:“……”
自从宋忆惜身体好起来之后,对方弦月更是尽心尽力,穿衣住行样样都伺候得很体贴。
方弦月也彻底的对她也逐渐放下戒心。
她承认了,这人不是心机绿茶,只是单纯的傻而已。
宫宴就要到了。
方弦月一大早就被丫鬟叫起来梳妆打扮,印象中原身还没参加过什么正式的宴会,最多也就是跟一些同阶级的女子们喝喝茶罢了。
衣橱里的衣服也都是十分的普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看起来比较隆重的。
月牙白的里衫包裹着纤细的腰肢,石榴红纱轻披在外,衬得肤色白如雪。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轻挽起,头上戴着一只展翅蝴蝶簪,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又灵动。
“大小姐,您真好看。”
一旁的丫鬟由衷地夸赞道。
这身衣裳是这副身子的娘亲,也是府里的女主人柳氏送的。
原身嫌弃它的颜色太过艳俗,于是一直把它放在衣橱里。穿在身上还能闻到上面散发的淡淡木香。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坐上马车朝着星月楼出发。
星月楼是京中最大的酒楼,一共有五层楼高,矗立在盛京中央最繁华的地段。
方弦月撩开帘子,看到有许多的马车跟她走前往同一个方向。
“小姐,前面进不去了。”
星月楼的前方停满了许多精致华贵的马车,像她这种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寒碜的马车只能停在最后边。
方弦月下了马车,缓缓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门前有小厮在收着请柬,将人一位一位地迎接进去。
走到最前方,她抬起头,五层楼高的星月楼仿佛直耸云霄,在外头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丝竹之声。
虽然看惯了二十一世纪的高楼大厦,但如今看到这栋依然觉得震撼。
太精致了,特别是在看过许多平民百姓的住所,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小厮将她带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厅堂以及如潮涌般的人群。
楼梯口在最左侧,可以看到某些穿着华贵,明显就是世家贵女打扮的小姐正被侍从带着往楼上走。
“切,白来了。”
“可不是嘛,公主的影子看不到也就算了,咱们连上去的机会都没有。”
方弦月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这才明白里面大有讲究。
星月楼的每一层楼代表的势力不一样。
能进第五层的人身份最高贵,包括公主,只有世代簪缨且官位三品以上的家眷才能入内。
第四层第三层则是一些在京中算得上有牌面的官家贵女。
第二层则是一些武将之女,或者一些出了名但是身份较低的才女。
而第一层嘛,能代表的势力只能说是弱势了。
简单来说就是凑数的。
而这里争议的声音也是最大的,从方弦月偷听到的内容来看,这一层的女子们都知晓自己什么身份,所以前来参宴也只不过是来结交一些阶级较高的贵女。
但是这样的设计很显然让她们的计划都落空了,当然也包括她的。
真是不谋而合。
大家都是一样的阶级,还很多都是认识的,女人嘛,聊得最多的也只能是八卦了。
虽然目的没有达成,但也不至于无趣,甚至还十分精彩。方弦月越听越入迷,直接端起一旁装着瓜子的漆盘,走到人群中一边嗑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
“你别偷懒,赶紧把这些玉露端上去。”
她正听着起劲却被人拉走,一脸懵道:“端去哪?”
“当然是五楼了,当心着点儿,这里都是上等的玉露,要是打破一坛,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眼看着那人往漆盘里装了整整六坛,她直接撒腿就跑。
“要坑坑别人去,别来坑我!”
那人把她抓起来,威胁道:“你要是敢走,我直接让侍卫把你抓起来。”
每一层楼道都站了两个侍卫,他们看起来人高马大,手里还拿着长矛,一脸严肃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方弦月瞬间认怂,“我去还不行吗?”
要她帮忙也就算了,还被威胁,这公主宴怕不是搞黑势力的。
她稳妥地端着漆盘,每走一步都极为小心。
终于到了五楼,这里的人不多,位置看起来格外的宽敞,周围都是一些古典的陈设,乍看并没有什么太让人惊叹的地方。
地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地毯,方弦月轻轻撩开,看到地毯下露出白色的玉石。
玉石做地砖,真是奢华到没人性!
她刚上来,便看到有人前来将她手中的玉露端走。方弦月这才发现,侍女身上的衣裳跟她是同一个色,并且十分相似。
“公主驾到!离王驾到!”尖锐的叫喊声从太监的嘴里传出,下人们纷纷跪下。
“恭迎公主,恭迎离王。”
方弦月跟着一起跪下去,随后小心翼翼地抬起眼。
离王沈一洺,也是书中最大的BOSS——男主!
有钱有权又有颜,头顶着主角光环的完美男人。
她低垂着脑袋,不一会儿,便看到一只黑色云纹镶金边的靴子进入视线中,仅凭余光便能感觉到此人非富即贵。
然而那双鞋路过她面前时,莫名地停了下来。
方弦月愣住,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抬步离去。
她蓦然松了口气,真是奇怪,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为什么会感到害怕?
陈平公主:“皇兄,怎么了?”
“没什么。”沈一洺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沈沁见状身子下意识地一颤,每当看到阿兄露出这样的笑,便是有人要倒霉了。
“我……我这几日都有乖乖的,皇兄你觉得呢?”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新皇上任五年,她也就当了五年的公主。
虽然时间听起来有点长,但是宫中礼仪实在是太多了,她除了喜欢偶尔光脚下河,上树掏鸟蛋,不爱读书之外,便也没什么出错的地方。
要说最近有做出什么不守规矩的事,那就是烧了夫子的胡子吧。
还没等他说话,沈沁率先认怂坦白道:“是赵夫子先打了我手心一板子,我才烧他胡子的。”
她竖起手指,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
小巧精致的五官中带了几分俏皮稚气。
沈一洺道:“哦,还有这等事?等你生辰宴过了再领罚吧。”
沈沁:“……”
众人起身,公主站在高位上,举杯说了一些寒暄的话,贵女们轮番走到公主面前祝贺送礼。
杯觥交错,一派祥和。
全场只有一个人端坐着,只见那人手里握着一只空的酒杯来回摩挲,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宛如上帝雕刻的完美艺术品。
视线往上,是棱角分明的轮廓。
黑亮的墨发由玉冠高高竖起,斜飞的挺硬剑眉,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以及那双狭长蕴含着锐利的黑眸。
不得不承认,他的每一处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这就是言情文里男主不可或缺的技能——绝世容颜!
绝不绝世她不知道,绝倒是真的。
但不知为何,方弦月总觉得自从他的出现之后,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悸动。
倒不是什么心动的感觉,而是发毛。
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
“别发愣,快去倒酒。”侍女们都开始忙活起来,端茶倒水,唯独她还站在原地。
眼看着只有离王面前的那盏酒杯是空的,于是方弦月便走了上去。
“奴婢给王爷倒酒。”
空中的酒杯停了下来落在桌子上,方弦月轻弯着身子给酒杯盛满。
“去,帮我端一盘菜过来。”他的声音很清脆,少年感十足。
方弦月这也才想起,他如今才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