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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江安分局刑侦支队。

    漆黑的会议室里,荧亮的大屏幕放着两个男人的信息。

    其中一个男人名叫白永征,53岁,云城市建征集团董事长。

    建征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涉猎基建、金融、能源与旅游多个产业,几乎包揽云城数千万居民的住行需求。

    而白永征一年前刚刚当选云城市政协委员。

    另一个男人名叫夏春,48岁。

    夏春混混起家,垄断了云城的所有娱乐赌博场所,近年来投资建造多家高档商场,初涉房地产业。

    吴书达握着激光笔,红点在两个男人的头像上来回跳跃。

    “如果说夏春管的是云城人的吃喝玩乐,白永征管的就是云城人的房子和钱袋子。这几年来,夏春开始布局房产业,云城的地皮就改了姓,一半姓白,一半姓夏。”

    他说完触了下鼠标,PPT翻到下一页。

    图片是一块占地面积50万平方米的地皮。

    吴书达继续介绍,“最近的情况是,白夏两人开始争北岗新村这块地皮,一个要建亚洲超大型社区,一个要建一体式的购物商场,互不相让。夏春的人已经开始去白永征工地寻衅滋事。就在昨天——”

    他又翻了一页。

    血肉模糊的图片令林琅眉头一皱。

    这是个从工地没封盖的阳台摔下的工人。

    他的头部插入砖石瓦块堆,身体与头部呈90度,颈部折断,身体躺在砖堆上,鲜血被红砖吸收了大部分,脑组织零碎地撒在砖块上。

    “白永征的工地上死了一个叫李钢的质检员,那晚夏春底下的打手去工地闹事,半小时后,李钢的尸体被发现。”

    案发现场照片在众人手中传阅。

    吴书达分析,“尸体脖子有成片出血点,很典型的掐脖子窒息死亡。”

    情况再明晰不过。

    恶龙斗起地头蛇,搅乱了云城的天。

    所有人都知道质检员为何而死,但都保持集体的心照不宣。

    “鉴于此次案件牵涉人员较多,背景复杂,我市分局特成立‘9·12’专案组开展全面侦查,不仅要查清一个普通质检员人为何意外死亡,告慰家属,更要预见两股黑恶势力纠缠所滋生的严重后果,杜绝此类恶性事件再次发生!”

    一番话正气凛然,吴书达喊得胀红了脸。

    正式行动开始前,作为行动总负责人,他总要给大家涨涨士气。

    “好!”

    “一切听吴队指挥!”

    封闭的会议室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平息后,所有人等着他做进一步部署分工。

    此时,林琅扣在桌面的手机发出一声蜂鸣般的震动。

    他几乎预感到是谁发来的消息。

    趁吴书达讲话时,林琅飞快将手机藏进外套袖口,垂下手臂,搁在腿上看起来。

    徐楚问他。

    【什么时候送来的?】

    林琅舔了舔嘴角,笑意在脸上漫开。

    他知道她问的是云南白药。

    他将手机屏幕调到最暗,就着微弱的亮光打字。

    【擦药没?】

    她会发现,他是个喜欢答非所问的人。

    徐楚秒回。

    【谢谢,膝盖好很多了。】

    林琅正想和她聊下去,吴书达忽然扬高音调。

    不怒自威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老子在上面讲正事,某些人倒好,脑袋都他妈扎进裤.裆了!”

    林琅宛如惊弓之鸟,立即扳直身子,手机倒扣在桌面,再也没碰过。

    旁边的李师庭轻嘘,“嚯,忙着谈恋爱呢。”

    林琅一边盯着大屏幕,一边用唇语吐出四个字。

    “关你屁事。”

    她压低声音回击,“我们在一起办案,你这样分心,就是关我的事。”

    林琅忽然凑近李师庭,一脸谑笑地盯着她。

    “你信不信,我边谈恋爱边办案,速度也比你快。”

    李师庭毫不示弱,扭头对上林琅的脸。

    她也笑起来,眉毛一挑。

    “呸。”

    吴书达虚指着长桌边缘的三人,“质检员李钢的案子,你们仨先去跟。”众人便明白他说的是林琅、杨小江和李师庭。

    他又指了指坐在对面的男人,“这次让余唯带着你们,都给我老实点。”

    林琅对面,坐着一中队的副中队长余唯。

    余唯三十出头就坐到副中队长这个位置,在刑侦队并不多见。

    他此前经常负责扫黑案件,林琅在他手下干活的机会不多,也不大了解这人,只觉得他有股阴鸷的邪气,总是独来独往,一幅瞧不起任何人的样子。

    和每天骂骂咧咧,实则爽朗直言的吴书达完全不同。

    林琅看向桌对面男人隐匿在黑暗里的脸。

    看不太清。

    但还是点了个头,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毕竟是他未来的上级。

    转眼间,徐楚就到了去学校面谈的日子。

    停课一周的处罚已经结束,该让校方对她做出处置了。

    说是处置不太准确,应该这么说:处决。

    望不到边的长条会议桌,徐楚独坐一边。

    另一边,是校长冯元和数十位校董会成员。

    经过商议,校方一致认为这起强.奸案让尚丽小学形象严重受损,而之所以会闹出不可收拾的负面舆情,责任全在徐楚。

    冯元与徐楚面对面而坐,宣告校董会对她的处决。

    “五年三班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徐楚,记过一次,取消本学年评奖评优、职务晋升资格,并在下周的教职工大会上做深刻检讨,若再犯影响学校荣誉的错误,立即开除。”

    冯元推着眼镜,不急不缓地念着处罚书。

    校董会的秃顶男人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楚。

    她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淡淡说,“不用罚了,我现在就辞职。”

    冯元一愣。眼镜滑下鼻梁,他翻起白眼瞪着徐楚。

    校方只是想用这招杀鸡儆猴,正好灭一灭学校里这帮年轻老师的威风。

    现在各大媒体仍盯着他们,如果报案老师因此被辞,学校又要被推上风口浪尖。

    到那时,民众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他冯元。

    徐楚根本就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蔑视所有人。

    冯元和校董会成员们对了个眼神,他示意助理拿来锦旗。

    “徐老师,共事一场,话别说那么绝。你看看,苏樱子家长今天特意给你送了锦旗,苏妈妈感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坚持报案,我们怎么会知道教师队伍里出了李明华那样的败类!”

    冯元起身,举着锦旗绕到徐楚身边,屈下身,赧然一笑。

    “你在我们心中,那可是女英雄一般的存在,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是全体教职工的榜样,做什么自我检讨,我们要给你开表彰大会!”

    徐楚看了眼身侧的冯元,感到恶心的同时又有一丝庆幸。

    激将法果然有用。

    她按住脾气,又想起林琅说的话。

    【无论身在何处,我们永远有机会做出高尚的选择,不必像野兽一样屈服于本能,被恐惧或愤怒所左右。】

    所以她才要继续留在这里,继续保护那些孩子。

    徐楚深深吐出一口气。

    “好,我留下来,但我不要什么表彰大会,我只有一个要求。”

    冯元干笑着,抹了把秃头上的汗珠,“你说,你尽管说。”

    “我要给全校的孩子上一堂性教育课。”

    她说得很平静。

    冯元嘴巴又打结了。

    “要不……我跟家长委员会商量一下,有的家长可能比较保守,不见得能接受……”

    徐楚打断他,“家长们在这件事上永远都是缺席的,校长还看不出来么?”

    冯元的汗越渗越多。

    他拼命向校董会的领导们打着眼色,得到默许后,才敢应下此事。

    “好,好,下周一的升旗演讲,我们把时间抽出来给徐老师尽情地讲,好不好!”

    徐楚努力克制着笑意。

    胜利已然在望。

    “还有一件事。”

    徐楚说完,从包里抽出厚厚一沓纸,打印的全是聊天记录。

    宋勉文帮她查到的,郭莉四处向记者爆料的聊天记录。

    她把纸推给冯元,“郭老师的行为,我不便点评,就交给您自行处置吧。”

    冯元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徐楚手推桌面,站起身,对着满室男人扬起微笑:“我先回去准备演讲稿了。”

    说罢,洒脱出门。

    林琅这边,这一周却不太好过。

    他和同事们看遍白永征工地的监控录像,问遍工地上的工人,都没能套出一丝信息。

    余唯眼看着案期快到,却并不急,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等着吧,看看夏春下一个要害的是谁。”

    杨小江私底下对余唯很不满,经常拉着林琅吐槽。

    “什么人啊,从不和我们出去调监控查案情,天天只知道装出高深莫测的一副逼样,说些故弄玄虚的话。”

    林琅心头也有些烦闷。

    他每天不是在开车前往工地的路上,就是蹲在工地,灰头土脸地和工人们呆在一起。一无所获。

    而且,自那天发完短信后,他就再也找不到理由联系徐楚。

    她也默契地没来打扰他。

    似乎办完那桩案子,他们的关系也一笔勾销。

    不过,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因此当电话响起时,林琅几乎毫不犹豫地摁下了通话键。

    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来电人。

    他压制着冲出喉咙的快乐,飞快问道。

    “徐小姐这几天……?”

    他被不留情地打断。

    电话那头的嗓音很苍老,带着浓浊的痰音。

    “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子?”

    电话是父亲林伟打来的。

    林琅一怔,声音瞬间沉下来。

    “马上中秋节了,准备那天给你打电话。”

    林伟不悦,“合着你只能在逢年过节联系我?”

    林琅语气平淡。

    “你为什么每句话都要反问我?”

    他听见父亲暗骂着。

    “他妈的,披了层警服就不认老子了。”

    林琅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本就不多的耐心此时已经见底。

    林伟这才说,“最近云城的工地不太平,你小心点。”

    林琅的母亲多年前去世后,林伟独自经营起一家“小林五金店”。

    店就开在北岗新村的建材市场附近。

    听到父亲原是为了关心自己,林琅的语气缓和了些。

    他问,“五金店生意最近怎么样?”

    林伟叹了口气,“就是不怎么样,才觉得不对劲嘛。建材市场附近那个工地,最近老有人□□,听说前几天有个工人死了。”

    林琅警觉起来,“你还知道些什么?”

    “怎么,你要办这案子啊?”林伟在电话那头叫起来,“不能碰的,那是白……白老板的地,不要命的才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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