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上次落水一事后,凌珂安分了不少,许是知道自己武功比不上月沁容,没再挑事找麻烦。
出门的这一路上二师兄纪朗很是照顾凌珂,对她任何要求都有求必应。
纪朗是个好性子,月沁容对他印象很好,这人不争不抢,性子温和,总是一脸笑容,做事却有条不紊,该他拿主意的时候决不犹豫。
月沁容一眼就看出了纪朗对凌珂的心思,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庄主都默认顾天漠的地位了,想来是没有他什么事了。
幸好顾天漠带他们提前出发,原本一日的路程,一行四人,硬生生多花了一日时间才到。
随意找了家客栈休整,再过两日便是太微门寿宴了,月沁容想着,也许待寿宴过了,自己便能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她不禁舒了口气,真是不想这样小心翼翼的与他们过活,还是自由自在的更适合她。
用过晚膳,凌珂便闹着要去街上逛逛。
“大师兄,你就陪我出去玩玩吧,好不容易从山里出来,刚刚过来的路上我看到好些新奇玩意儿。”
凌云山庄位于云霄山,难得来到繁华的城里,凌珂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我还有事要处理,让纪朗陪你去吧。”顾天漠借口自己有事处理,便让纪朗跟着一起去了。
“纪朗,看好她,记着早点回来。”
月沁容是绝不会与凌珂一起逛街的,况且这两日骑马赶路疲惫不堪,她只想早点回到房里休息。
刚刚沐浴完的月沁容,纯白纱裙轻贴身上,勾勒出完美曲线。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散发着一阵阵淡淡香气,秀发打湿了身上的薄衫,如出水芙蓉般美丽。
月沁容坐在榻上,轻轻晃动茶杯,又将茶杯放到唇边轻轻吹着,小啜一口,享受着茶香的芬芳与浓郁。
就在这时,桌上的蜡烛突然熄灭,紧接着客栈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外面传来喧闹声。
“小二,怎么回事,蜡烛怎么燃不起来了。”
有人在外面叫喊着。
月沁容慌忙站起,混乱中打翻茶杯,热烫的茶水溅到她的手上,皮肤瞬间泛起一片红。
“嘶。”月沁容顾不上疼痛。
此刻房内是伸手不见五指,受伤的手牢牢抓住桌边,指尖发白,好似要将桌子抓出一个个洞一般。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脑袋一阵阵发晕。黑暗中她的脸色煞白,浑身抖个不停,右手紧紧地抓住胸前衣裳,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好像有什么画面从眼前闪过,看不清,又觉得痛苦万分,耳边又传来一声声女子的叫喊与哭声。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月沁容,月沁容。”
她听出这是顾天漠的声音,纵使平时自己再讨厌这个人,此刻他也好像救命稻草一般出现。
月沁容用尽全身力气,努力从喉间发出声音,“顾天漠。”
就在月沁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门打开了。
平日里被她当做恶魔的顾天漠,现在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眼前。
她终是松了一口气,倒下的瞬间,顾天漠接住了她的身子。
顾天漠瞧着这平日冷淡倔强的美人儿此刻正倒在自己怀里,软软的身子散发着阵阵馨香,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优美的锁骨,一张小脸眉头紧蹙,让人心生怜惜。
顾天漠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刚刚来人汇报六月初七祁泽山之事,果真被魔教知晓,本打算过来质问月沁容,哪晓得遇上这种事。
顾天漠抱起月沁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后正欲离开。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床上的女子呢喃了一句,“别走,我怕。”
低头看向抓着他衣袖的月沁容,身子卷曲的像只小猫,还有点微微颤抖,她究竟在怕什么?怕黑吗?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竟然会怕黑?可看她样子也不像装的,这女人身上装满了谜题。
顾天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留了下来,也许是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无依无靠,渴望有人帮助陪伴。
心底涌出一股暖流,顾天漠竟伸手抚向月沁容眉间,柔声道,“我不走,我在。”
睡梦中的月沁容好似听到了,眉头舒展,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月沁容醒来,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
自己牢牢抓着顾天漠的衣袖,而顾天漠靠着她的床边睡着了。
月沁容错愕不已,努力回想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顾天漠走进房的瞬间自己已经晕倒了。
这顾天漠犯什么病,平时不是很厌恶她吗,怎么会守着她一夜?
月沁容抬头想从顾天漠熟睡的脸中找出一丝线索。
没想到睡着的他看上去还挺顺眼的,睫毛微微颤动,眉眼舒展,呼吸轻柔,比平日少了许多冰冷狠厉的气息。
正看的入神,顾天漠忽然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想看到什么时候。”
月沁容一阵窘迫,迅速起身整理好自己,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形象。
“你怎么在我房里,被人看见叫我如何解释。”
“你还会怕?昨晚是谁拉着我衣角不让我走的?”
月沁容瞪大双眼,这是顾天漠说出的话?他怕不是傻了吧?
“昨晚的事谢谢你了,我没想到蜡烛会突然熄灭,我......我怕黑。”月沁容咬着唇忿忿地撇过脸,“不过你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只是为了根蜡烛吧。”
“你也称得上是高手了,竟怕黑,最好别让别人知道,不然这可是你的死穴。”
他垂眸看向月沁容,神色平静,“六月初七祁泽山围剿魔教,你还记得吗?消息泄露了,而这封信,除了我和师父,就只有你看过了。”
“你怀疑我?你以为我不知你派人监视我吗?请问我该如何传递消息出去?”月沁容目光坚定,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这点我自有考量,如果我认定是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吗?”顾天漠转身推开房门离开。
“我也不会守着敌人的床边坐一夜。”
月沁容心头一跳,看着昨晚燃了一半的蜡烛愣愣出神。
“姑娘。”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月沁容起身开门,“什么事?”
“呵呵,不好意思,昨日那批蜡烛出了问题,今天我给姑娘送新的来,保准不会再熄灭了。”
“哦,对了,这是与您一起的公子让我送来的药膏,治烫伤一流,绝不会留疤。”
“你放着吧。”
月沁容两指捏起小巧的白玉瓷瓶,在眼前慢慢得晃动着,嘴里低低言语,“顾天漠?”
这两日月沁容都在自己房内用膳,她突然有点害怕见到顾天漠,那天的气氛多少带着点奇妙。
终于到了太微门掌门寿宴这日,门头络绎不绝,前来贺寿的人还真不少。
月沁容跟着顾天漠几人身后好一阵寒暄。
每每问到她的身份时,顾天漠只介绍说是庄主夫人的远方侄女。
众人少不了又是一阵夸赞。
月沁容实是不想与这群人拉扯,她不喜欢那些盯着她的目光,好像要把她剥开。
她趁着顾天漠几人不在意便从前厅溜了,寻了个安静处闲逛。
走着走着脚下软软的,好像踩到了什么。
月沁容弯腰捡起,是一个已经泛白的红色荷包,上面绣着一朵花,因针脚粗糙,实在看不出是什么花,想来绣这个荷包的女子并不擅长女红。
“姑娘,这是在下的荷包,可否还给我。”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男子还未靠近,月沁容就闻到了阵阵青莲香,她的心霎时漏了一拍。
是他?
慌忙转身,眼前的男子眉眼修长疏朗,眼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俊美绝伦。身着烟青色外袍,广袖如云,玉带生风,头戴白玉发冠,甚是高挑俊雅。
这是一张无暇的面容,对方礼貌的微笑着,显然并不认识她。
月沁容不禁有些失落,不是他,他不认识自己。
“姑娘。”
恍惚间男子已走近,月沁容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中的荷包,急忙递给对方。
“对不起,刚刚没在意踩了一脚,被我弄脏了。”
“没事,我回去清理一下就行。”男子仿佛找回失去多年的珍宝一般,接过香囊看了许久,最后才珍惜的把它收入怀中。
“多谢姑娘,它对我很重要。”
“敢问公子姓名?”
月沁容脱口而出,才觉得有些冒昧。
叶祈舜笑得亲和,并未因月沁容的失礼而不悦,双手抱拳向月沁容行了一礼,“在下叶祈舜,姑娘也是来参加掌门寿宴的吗?”
“叶祁舜。”这三个字瞬间已在月沁容心中过了数次。
没有一点印象,甚至很陌生。
“姑娘。”
月沁容缓过来,稳住心神,她对叶祁舜莫名有种好感,再且他面容与谈吐也是一等一的优秀。
她不禁唇角上扬,正准备介绍自己。
“月沁容!”
月沁容闻声抬眼望去,今日顾天漠一身墨色衣袍,领口袖口镶绣着金色暗纹,乌发束起,眼神凌厉,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洁又盛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