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

    门口传来响动,像是有人的手或是什么东西拍打着门板。

    珍儿木木地转头看去,天光微亮,门口无人。

    只是风作弄出的动静。

    她艰难起身,隐隐约约觉得腹痛。

    珍儿一步一顿,慢慢走到门口,“有人吗?”

    她的气息微弱,偌大的院子中没有一个伺候的人,自然不会有回应。

    “啊!”珍儿崩溃大叫,靠着房门倒在地上,她不停地摇晃着锁住的门,脆弱地指甲抓挠着木头,留下一道道凌乱的抓痕和血迹。

    长时间的囚禁已经让她的精神极其敏感,一丝丝的波动都会令她发起疯来。

    呼啸着的秋风渐渐带来了尖锐的鸟叫和刺眼的光明,珍儿筋疲力竭,扭曲地躺在地上。

    珍儿唯一能见到的人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嬷嬷,她负责珍儿的一日三餐和生活杂事,每天都会守着刻板的时间,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哪怕老嬷嬷从来不跟自己说话,珍儿也分外欢喜她的到来。

    天亮了,她应该快到了,珍儿虚弱地想。

    嬷嬷提着食盒赶到时,珍儿的血已经从门底的缝隙中逸出。那抹不起眼的血色落在嬷嬷的眼底,激起了她内心的怜悯。

    “穆姑娘!”嬷嬷大喊起来。

    珍儿四肢无力,昏倒在地上。床上、衣服上、地上……各处都有点点红色。

    情况远比她想象得严重。

    老嬷嬷急急跑出去,引来太医和几个宫女。

    看着忙碌的人群,嬷嬷冷汗直流,一时不知道该担忧珍儿还是自己。

    她在宫中见多了各式各样的贵人,自然也瞧过数不清的可怜人。里头的这位穆珍儿姑娘身怀龙裔,却被孤零零地抛在这个连冷宫都算不上的小院子里,只有她一人被点去伺候这位姑娘。

    现如今珍儿肚子里的孩子有恙,老嬷嬷实在不知道是珍儿可怜些,还是自己更倒霉一点。

    正当一群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面色阴郁的赵续从朝堂上匆匆赶来。

    “保住珍儿的性命,其他的一概不计。”赵续语气淡漠,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已让众人瑟瑟发抖。

    躺在床上的珍儿对一这切浑然不知,毫无知觉地任人摆弄。

    当她再度醒来时,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一片,珍儿恍惚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你可算醒了。”

    赵续的声音令她一震,她看着走到近前的男人,无言地偏过头去。

    “是朕疏忽了你。”赵续主动示好,可压迫感依旧笼罩着她。

    在数百个日日夜夜中,珍儿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能有人同她说话。

    然而此刻,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降低身姿垂问她的近况,她却觉得一阵阵反胃。

    “你有孕辛苦了,平时要多注意身子。”

    “我要出去。”珍儿骤然打断他,许久不曾说话,如今的嗓音都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珍儿掀开被子,赤脚站在地上,“我要出去。”

    她直勾勾地盯着窗外,脚下却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珍儿,你现在不能出去,就算你为朕着想好吗?”赵续仍旧保持着好脾气。

    珍儿死死盯着他,眼神中满是怨毒,“我是穆珍儿,我不是赵姮!你找错人了!”

    赵续皱着眉头去拉她,“你身子太虚了,听话些。”

    他的动作仿佛触到了珍儿的开关,她拼了命一般往外冲去,嘴里大喊着:“别碰我,让我走,放我走!”

    只可惜力量悬殊,珍儿的爆发根本不足为据,赵续几步就追上她,将她箍在身前。

    “穆珍儿,你发什么疯!”

    赵续的话语立时就应了验。

    珍儿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声音不似常人,更像是深山猛兽死前挣扎中留下的凄厉遗言。

    赵续将她按住,在众内侍的协助下将珍儿绑在床上。他气愤地查看着被她抓伤的皮肤,气急攻心,如泄洪一般将心中的魔鬼放出来。

    “跟赵姮相像是你的福气!你若是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朕还能留你一条命,你要是敢让别人看见你这张脸,朕命人扒了你的脸皮!”

    珍儿不住地扭动挣扎着,衣衫散开,头发凌乱,“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个窝囊废,你心里有鬼做不得好人!”

    赵续渐渐平复下来,露出邪妄的笑,“我的姮儿就是这样的,很美,很诱人,你一辈子也别想出这个院子。”

    他拂袖而去,将珍儿疯癫的咒骂甩在身后。

    这个院子在深宫中毫不起眼,随着皇帝的离去,它也重新恢复了如古井般的平静。其中囚禁的鲜活生命每日都在用心血呐喊着,只是宫苑幽深,不能为权势之巅的人所听到。

    ……

    “又是那个女人?”白经峤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不禁皱起眉头。

    身边的小厮站在床边张望一番,回应道:“的确是英参姑姑。”

    话还未落,英参的声音就响起来,“公子,白大人今日有应酬,要晚些时候回府。我做了些你爱吃的,公子快用膳吧。”

    白经峤不发一言,示意小厮去打发她。

    英参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并不把他的怠慢放在心上。她朝着屋里问:“公子今日可是不舒服?去请郎中来瞧瞧吧。”

    见他仍旧不出声,英参径直上前,查看他的脉象。

    白经峤仿佛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愤然甩开她的手,“你看着白襄不在,今天就要等不及登堂入室了吗?”

    “公子说的什么话,我是受你父亲嘱托来照顾你的。”英参不紧不慢地端起饭菜,细致地摆放在桌上。

    白经峤注视着她的举动,冷笑一声,“英参姑姑好不要脸,就算你伺候过太后娘娘,你到底也是个奴婢,你想做白襄的继室简直是痴人说梦!”

    英参看着他嘲讽的嘴脸,心中感叹,他竟完全不像他父亲的脾性。任性跋扈,痴蠢得如同无知小儿。

    她故意刺激白经峤,“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白大人的正室之位,只求做个妾,让公子称我一声‘姨娘’便心满意足了。”

    白经峤果然怒发冲冠,猛地揭开被子就想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你果然早就跟他有了首尾,难怪太后娘娘被软禁,你却还能安然脱身!”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小厮险些扶不住他,“看来许家获罪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了?”

    英参陡然笑起来,推着他的轮椅慢慢靠近,“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质问我又有什么用呢?”

    她将轮椅停在离白经峤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形。

    “我自始至终都只忠于白大人一个,他要我做奴婢我就做奴婢,他要我做杀手我就做杀手,英参绝不会有怨言。许家就是大人的绊脚石,大人如今被处处掣肘,全拜许家所赐!”

    英参直直盯着白经峤的眼睛,“公子不必露出这副神情。你只管做好你的富贵公子,白大人的宏图大志你不必参与,你也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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