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番·双生之隐(上)

    我是在一个漆黑雨夜得知那个秘密的。那是少有的一家四口齐聚在一起的日子,但天公不美,一整夜电闪雷鸣、滂沱大雨。

    我有些睡不着,但哥哥在上铺睡得很安静。不忍吵醒他,轻手轻脚起床去卫生间上厕所转移注意力,也是在这时从父母房间虚掩的房门外听见了那没有抑制住的争吵声。

    “都是她!都是她的错!”

    “春稚,理智一点,那时莲华才是一个胚胎,她又有什么错呢?”

    “要不是她在胚胎时期就夺走莲在的养分,他怎么会被迫早产出生?他的身体器官都没有发育好,尤其是胰腺,高血糖终身无法断根的,他还那么小,为什么上天对他这么残忍?”母亲不停埋怨的话充杂了泣声,“他也没有办法和同龄人一样奔跑、玩耍,所以只能闷在家里学习,我宁肯他不要这么聪明成熟,我希望他能对我任性一点,而不是反过来帮莲华说话,还要安慰我。”

    “莲在那孩子就是太懂事太善良了……”父亲的沉重叹息像一双巨手拉扯住我的心脏。

    原来八神莲华的命是抢来的,哥哥的体弱多病,不是父母照顾不当,是我这个始作俑者的罪孽。

    世界突然寂静无声,屋外的狂风大雨、雷声乍响都没能让我从这个持续的梦魇里清醒过来。我没能听清爸妈接下来的谈话,也不知道是怎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

    我和莲在完美继承了父母的智商,三岁就已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本身我会一直跟着哥哥的脚步、做出和哥哥一样的选择、拥有一致的未来,直到我无意看到电视里的射箭比赛,在那之后学习成了生命里次要的事,我想要学习射箭,疯狂地渴望着。

    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健康的体魄从何而来。

    家人们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来维护我,告诉我哥哥羸弱的身体是出生时护士输错了药水所致。

    我深信不疑,享受着家人的关爱、哥哥的生命。

    “小莲华,怎么在哭?害怕打雷是吗?我下来抱着你睡。”哥哥的声音穿过荒芜的寂静,温暖疼惜的话语为丧失活力的心一点点注入新生力量。

    只要缩进哥哥的怀里,就不会惧怕世上的风雨。

    可那一夜我做的到底是美梦还是噩梦呢?

    “小莲华?”哥哥喊我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细瘦的手扶上我的肩膀,“最近怎么习惯走神?是射箭比赛压力太大了吗?”

    今天有比赛……是莲在和榊老师来陪我的。

    我避开了榊老师,认真问了哥哥一个问题:“哥哥,你有没有一刻怨恨过我?”

    他愣了一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有的吧。看到我可以健康自由地奔跑在蓝天下肆意挽弓,自己却只能待在小小的方寸天地,何能不恨呢?

    “没关系哥哥,这世上所有令你不开心的东西,都不该、也不可以存在。”

    莲在的指弹上我的额头:“说什么胡话呢。哥哥爱你,胜过爱世上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你只需要去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懂了吗?”

    可是那时候的莲在看起来怎么如此难过呢?

    这场同龄人的射箭比赛以压倒性实力、一骑绝尘拿下第一,媒体夸张评论:科学家之女或成为下一个杉本智美。

    会成为吗?我不清楚。这件带给我至高喜悦的运动,却会给莲在带来无尽痛苦。

    于是我无法控制地面目狰狞,砸碎了那盏象征冠军与荣誉的水晶杯。

    之后丧失了全身力气般跌坐进休息室的沙发,等待为我买速食午餐的哥哥和榊老师。

    门把手处传来些许响动,我立刻起身:“哥……”

    话音戛然而止,来人不是莲在。那是一个中年大叔,留着络腮胡,面露凶光,看起来不是什么温柔和善的人。

    “出去。”蛇瞳溢出冰冷的光,毫不畏惧地与来人对峙。

    “果然现在这里没人。”男人得逞一笑,鹰爪般的手朝我伸来,低血糖引起的头晕目眩让我的竭力反抗成了一场笑话,最终意识昏沉被他带走。

    时间过去了一天、还是两天?

    我不知道。

    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我似乎度过了很久。鼻腔里是驱之不散的霉腥味,一直没有喝水的缘故,嘴唇干裂起皮,不得不伸出舌头将唇瓣一点点润湿,喉咙更是干涩刺疼,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消散,出乎意料地,我没有恐慌。

    如果我死了,也许妈妈能够从心魔里解脱。

    可哥哥怎么办?

    「我爱你胜过世间一切」

    哥哥岂不是会很难过?

    我想要活下去,不是屈服于人性,只是为了心里那一个人而已……

    地下室的入口像听见了我的呼唤而被打开,是爸爸妈妈和哥哥来救我了吗?

    “乖乖,看到那个人了吗?爸爸为你出气了。”

    许久没见光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得分泌泪水,泪眼模糊里看不清背光的人,只知道是一个高壮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

    “爸爸,我要她死!任何人都不可以打败我,更别提她还把那么漂亮的奖杯打碎了!爸爸,让阿常咬死她!”

    狗也有惧暗性,那只凶恶的狼狗被驯化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扑过来。被男人踢了一脚它也没有动作,趴伏在楼梯口喘着粗气。

    “爸爸,你去拿骨头丢下去,阿常就会下去了。”

    “好。乖乖小心点。”

    那个小女孩站在楼梯口,手上的铃铛串微微响动,从这铃铛声里我认出了她,是射箭比赛决赛里输掉的那一个,赛后我们还在媒体面前握了手,她的手上戴着一串小巧的银铃铛。

    很快男人拿着一小盆水煮的肉骨回来,一盆倾倒下去,狼狗立刻撒欢冲进黑暗里,凶猛的呼吸声中我似乎看见它口角流淌的涎水。

    我闻见了食物的气味。

    只要吃掉,我就能活下来。

    “爸爸快看,她在和狗抢吃的!”女孩格外兴奋地拍手,“我不要她死了,把她拍下来,竟然和狗抢吃的,肯定没人再和她玩了!”

    嘈杂刺耳的欢笑我却置若罔闻。嘲弄又怎样,我只要活着能够再看到哥哥就可以。

    沉迷进食的我忘记了犬类护食的本能,就在我的手伸向最后一块肮脏的骨头时,凶恶的狼狗猛地扑过来,黑暗里只有右臂撕裂的痛感,而我死死咬住了最后一块肉骨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活下去。

    血液放肆蔓延在潮湿的地下室,身体的热度逐渐流失,我的意志只能维持在嘴部,灵魂似乎离体向出口飘去,那里站着温柔的哥哥。

    “莲在、莲在、莲在……”虚无里我想握住他的手。

    “我在这里,别怕。”

    手心交握处传来的热度逐渐流遍全身,沉重的眼皮卸力,睁开时入目是遍地金黄的阳光和一双关切焦急的忧郁眼瞳。

    我用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哥哥。”

    “小莲华,别怕,哥哥在。”哥哥摇铃找来护士,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妈妈。

    “莲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妈妈的话语也是温柔担忧的,那曾因深夜误听而受的伤害一点点被抚平。

    扑进妈妈的怀里,哽咽地摇头。

    “伤害你的人已经被警察抓走了,莲华不要怕,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回家。”

    妈妈好像多了一点白头发。

    幸福过后才开始感觉到疼痛,口腔内壁的不适令我吃不下饭,尤其在看到粥上一层肉沫时,那半生不熟混着泥沙的腥肉味充满口腔,“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哥哥帮我拍背顺气:“小莲华很勇敢,那些事都过去了。”

    我不知道的是送来医院的那一天,嘴里的骨头因为唇齿构造已经很难拔出来了,最后是医生卸了下颌造成脱臼才取出骨头,锋利的骨头切面早已让口腔鲜血淋漓。

    看到这一幕的哥哥惊惧痛心,差点晕倒。

    他从小娇宠长大的妹妹,沦落到和一条狗去抢吃的。

    看着哥哥难受的眼神,强撑精力去安慰他:“哥哥,我没事的,为了哥哥我会努力活下去。”

    哥哥将我揽进怀里,单薄的胸膛传来他坚定的心跳,“为了小莲华,哥哥也会努力活着保护你,我发誓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

    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星期,家人接我出院,不过还没有享受几日父母的陪伴,他们就又要回到研究所。

    “我们托了榊来照顾你们,要乖乖听他的话。莲在要照看好妹妹,莲华在学校也要乖噢。”

    我才不喜欢那个拽得要命的榊老师呢,每次都逼着我弹一个小时的钢琴,还不允许有三次以上的失误。

    莲在的身体不能受凉,加上他的学习进度已经达到了高中基础,所以一周他只有三天待在学校,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家里看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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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蛋:蝮蛇也是温柔的生物(海堂薰x莲)

    最近公司的同事对海堂薰的议论越发过火了,在事态不可控之前,领导专门喊了海堂薰进办公室谈话。

    同事大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排斥这位新晋漫画家,毕竟他是由总编特殊推荐进来的,可不会人情世故的海堂无法令这群耽于享乐的老人感到满意。

    海堂薰,大学毕业后转行做起了漫画家,凭借《猫女王的仆从》进入大众视野,后来与绿森林杂志社签约成为旗下少女漫漫画家。

    不知是哪个狂热的书粉,根据漫画里的零星线索和跟踪偷怕,挖出了海堂薰的住址,一个刚毕业、没有背景的新晋漫画家,竟然住在东京最贵的房区公寓内。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漫画故事是否来源于生活,被一位猫女王「包养」,成为男宠一般的人物。

    海堂薰不屑于解释,但家里的人总会知道。

    我很久没有来到海堂的住所了,工作和其他人的纠缠让我几乎不怎么进入东京。

    晚上八点抵达公寓,入目一片漆黑,海堂还没回来。掏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熟练打开玄关和客厅的灯。

    有烟草呛鼻的味道,换好鞋就看到海堂抱膝半躺睡在在沙发里。玻璃茶几上有残留的烟头,零零散散,大概有七八个。

    上前从湿巾盒里抽取一张,一点点将烟头抹到垃圾桶里。

    身旁的男人突然有了动静,手心摁在了我的手腕之上,“我来。”说着,接过湿巾继续我的行动。

    他以往的头巾也没有戴上,粗硬的墨色发丝垂在眼前,环膝的手半垂着,一向冰冷坚强的人,此刻看起来竟像被丢弃的小动物,楚楚可怜。

    “好像没见过你抽这么多烟呢,阿薰。遇到什么烦恼了吗?”

    手指不自觉伸去替他一点点捋顺并拨开挡住那双和我一样眼睛的发丝,认真注视着他的一言一行。

    “嘶……如果有天我让你失望了,你会怎么做?”

    他很少会有这种类似哲学的发问。上一次还是在搬进这里之前,他尚且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女人来养我,这样和那些烂臭的人又什么区别?”

    后来我是怎么劝说他的呢?

    这栋小小的房子里需要一个九宫礼莲在,也需要一个海堂薰,以后或许会多一只猫咪或者小狗,又或许会多一个孩子。

    这里是家,有海堂薰才可称之为家的地方。

    后来他进入杂志社工作,薪水不算富足,但每个月都会交出一大半,剩余的微薄工资用来管自己的吃喝,他原本是一个喜好运动的男人,却在拘谨的生活里一日一日沉寂。

    “明天我们去江边走走吧?很久没有两个人一起散步了。”伸手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我没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那个设想并不会实现。

    他还是改不掉那个像蛇的习惯,轻嘶一声后点了点头。

    “热水器开了吗?去洗个澡然后睡吧。”

    “开了,你说今天会过来,所以我……”他突然噤声,松开环膝的手,沉默进了自己那间由储藏室改出来的房间,取出换洗衣物进入狭小的浴室。

    我知道出事了。

    在海堂薰洗澡的十五分钟里,我快速在网络上搜索了他的连载漫画信息,没有断更也没有解约消息。难道是昔日的队友出了什么问题?可若有动静,越前他们不可能不告诉我一声。

    直到我点进漫画,看到了评论区一些看起来调笑,实则过分侮辱的言论。

    “自诩热爱创作漫画的清高大漫画家,原来是个只会对女人摇尾乞怜的应声虫。”

    “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难道也是凭借「猫女王」进入绿森林的?”

    “啊好可惜,本来很喜欢他的呢,看起来有种不解世事的纯良,没想到也是一个为钱出卖自己的家伙。”

    “当初我就说过,这本漫画根本就是三观不正,男人怎么可以对女人卑躬屈膝?”

    这样的评论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成百上千。

    我记得当初海堂拿着简单的草稿一遍遍和我叙述这个故事的模样。他不是话多的人,那天却在激动地、眉飞色舞地为我传达故事里的思想——

    猫小姐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立冬也是。他们相遇在温暖的春天,猫小姐带走了踏入黑暗人生里的立冬,从此孤僻的两个人有了依靠,立冬明白了懂得人、照顾人的快乐,猫小姐明白了和人相处的意义。

    猫小姐是我,立冬是他。

    那个世界赛过后的春天,我曾拉过他一把,后来他记了一辈子。

    所以我支持了他转行的决定,研究所可以分一套单位住宅,海堂需要赡养家里的老人,为了省钱,我申请了东京的研究公寓提供给他,他的自尊心起初是拒绝的,在我的安抚和陪伴下,他接受了这件事,但也没有全盘接受。

    我们是同居关系,房东与租客的同居。

    单人公寓一室一厅,他自己动手将储藏室改了一个房间出来,狭小的空间对他来说仿佛更加安心,每个月都会给我大部分的工资。

    有着最冷漠无情的外表,却有着比谁都温暖善良的心吧。

    这样的人执拗倔强,不会轻易坦言脆弱。现在这千言万语的恶评,就是中伤他的根源。

    海堂沉默着洗完澡,之后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隐隐约约只剩吹风机工作的声音。

    明天会好的,我想。

    简单洗漱之后我推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即便是几个月没睡的床铺也有清新的花香味,被单整齐铺好,几乎看不出一条褶皱,床头柜放着助眠的香薰,就连衣柜都擦得锃亮。

    他不是第一次做家务,却一次比一次用心、虔诚。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起床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趿着拖鞋走出房间,厨房里已经有做菜的烟火气。

    上前从身后环住海堂精瘦的腰,脸颊埋进他的背脊蹭了蹭,试图赶走脑子里的混沌感。

    “莲在,这里太脏了,你先出去。”海堂顺手拿过清新喷雾在台面上喷了两下,转过身固执地将我推向厨房外。

    “一起做。我会做饭的,你忘了吗。”卷起袖管,熟练切起葱花。

    海堂看了我数秒,最后放弃阻止行为,继续去煎漂亮的荷包蛋。

    之后一起煮了荞麦面,配上他打的果蔬汁,营养简单的早饭就完美解决了。

    吃完之后海堂熟练地端起锅碗清洗,我进了他房间查看他的手稿,新的几话他已经画好了,不知为何没有交给杂志社。

    擦干净双手的海堂很快也来了,看我沉浸欣赏他的「巨作」,既害羞又期待。

    “画得很好,怎么不送到杂志社?”看完全部后理清楚放回了他的书桌上。

    “还有一点小细节需要打磨。”

    “阿薰,你不适合撒谎。”

    他说那句话时眼神一秒都不敢与我对视。

    海堂低头不语,站得笔直,处处透着他的坚韧。

    立冬在猫小姐面前也会这样吗。

    “什么?”海堂没有听清那藏在唇齿间的问句。我冲他摇摇头:“我是问现在可以出发去江边了吗?”

    “我不太想出门。”

    “陪我去看看吧。”我握住他的袖口摇了摇。

    最后还是海堂听从于我,换了身浅色运动服还缠了老式旧头巾,他自顾自走在前面,背影孤独寂寥。

    真是自尊心爆棚的小孩子。

    小跑起步并行到他身侧,伸手牵住他的,把他的速度带慢下来。现在正值四月,天气不算炎热,上午的风凉爽清透,适合享受。

    江边是一片嫩草地,我们找了一块高处坐下来,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嬉戏,还有两个放风筝的孩子。

    温柔的世界里,我忍不住贴近身旁的这个男人,头也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阿薰你看,他们的风筝飞得好高。”

    “那个大叔钓上来那么大一条鱼呢!”

    “阿薰,快看那朵花……”

    “莲在,要不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却说出了这么残忍的话。

    没有推开我依靠他的身体,却将这颗心推远了无数次。

    “这个一段时间是多久,”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周?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他的唇瓣翕动几下,到底没说出一个字。

    掰过他的上身,强迫他与我对视:“很多事我没有问是因为相信你可以处理好,分开了又能怎样呢?猫女王的故事还会有你当初所期盼的那种结局吗?永远把自己留在痛苦里,自以为是用这种方式代替我做选择,海堂薰,谁给你的胆量这么欺负我?”

    “立冬永远不会离开猫小姐,”他侧过头去,“可海堂薰无能为力。”

    “受挫就放弃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你。”

    “我渴望这个故事带给别人温暖,又总是事与愿违。”

    “可它已经温暖了我。”

    海堂薰的眸子里盛满了破碎的脆弱。

    “我喜欢回来时房间里有你的气息,喜欢那不大的公寓都是我钟爱的装饰,这一点一滴是你对我的用心,我喜欢这个。别人不懂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经历,没有切身体验过这样的幸福,甚至试图用金钱论打破这场关系,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是生活的失败者。”

    “海堂薰,你可以被打倒,但一定要站起来。”

    他还想再说什么,我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柔软的唇贴上他的,双手摁在他的胸口,以自身的重量将他压倒在草地上。

    这是我们的初吻。

    海堂薰的脸色一寸寸染红,最后是桃城的嬉笑声打破了这场宁静:“好逊呐蝮蛇,三言两语就让你这么衰。”

    我离开海堂的怀抱。

    “你这混蛋说什么??”他果不其然与桃城斗起嘴。

    而桃城武亮起舒朗的笑容:“放心,我已经帮你骂回去了!”

    “说得像都是桃城前辈自己的功劳,我也有出力的。”越前龙马也毫不客气地邀功。

    “就是就是,我们可怕的蝮蛇怎么能被几句话吓到喵?”

    “你们……”海堂摸了把自己的头巾,脸色涨红,“真是丢死人了!”

    在晚间海堂的交心下,我才明白他内心的不安。

    有源自于我身边异性太多,有源自于自己一事无成,也有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敏感脆弱,所以在书粉的口诛笔伐、同事的尔虞我诈、上司的轻嘲羞辱里,负面情绪爆发了。

    我只能一句句安慰他——

    “漫画的故事很精彩啊,这样记录我们的故事不是很有意义吗?”

    “嗯,你的家务活也是强项呢。”

    “你还按时交工资。不知道你床下的热血少年漫是省了多少顿肉钱买的。”

    “还有啊,”我圈上他的脖子,“善良的人渴望给他人带来温暖,这是英雄呢。”

    海堂有些干涩的唇主动贴上来,唇齿厮磨间,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抱起我,走进了房间。

    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同居吧。

    次月,一个ID为猫小姐的账号在论坛里发帖,简单讲述了互有防备的陌生人从相知、相识到相恋的过程。故事篇幅不长,但内容平淡且温馨,就像《猫女王的仆从》,从立冬被捡回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就定好了轨迹。

    “那种杂志社不想去了。”

    “可你当初带着《猫女王》加入时,是希望爱与事业能够完美融合吧。善始善终这个优点你可以学习一下。”

    论坛贴的爆火终于给《猫女王》的阴霾扫去,总编再次回头主动找海堂要续稿,毫无疑问地他拒绝了。

    “嘶——让他多跑几次,怎么也得多给我涨一些薪水。”

    后来,《猫女王的仆从》顺利结尾,猫小姐与立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童话故事的结局让不少爱的浪漫主义者追捧热爱,海堂的身价水涨船高,他却从绿森林离开了,加入了一家不大、但像家庭一样温馨的杂志社。

    随着海堂工作地址的搬迁,我退还了单位的房子,之前攒的海堂的薪水,加上他的《猫女王》分成,已经足够付首付了,他将家里人接来同住,这次却没有为我预留房间。

    他想同居。

    生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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