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温温,快!要走了,迟到了一会儿!”丁香站在门口,催着她。

    “来了来了。”覃温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文件夹。

    “准考证和身份证带了没?看看笔、橡皮、涂卡笔都准备好没,检查一遍再。”丁香提醒她。

    覃温检查了一下,其实都已经检查了很多遍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家长也紧张,一跟着紧张,把孩子搞得也紧张了。

    “好了,都备齐了,走吧。”覃温拍了拍文件袋。

    其他孩子跑出来叫住她,“温温姐姐加油!”

    覃温也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油!”

    去考场的路上,公交车上全是欢声笑语,不然就是背书声。覃温瞅着窗外,看着外面的景物一一倒退。

    此刻,她有些孤独。祁燃,又是祁燃。覃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笑,气流把她的碎发吹了微动。

    祁燃,你怎么这么厉害,让别人忘不了你。一定是你平时太死皮赖脸了。

    想想他,拿他开开玩笑,心情倒也没那么不好了。

    “加油。”覃温小声说了句。

    结束后,明天就可以看到他了。不知道祁燃是不是瘦了。覃温真恨不得今天就是高考最后一天。

    第一天过去了,真的到第二天了。覃温今天格外兴奋,对她来说,今天是结束,也是开始。

    可是她不知道,没错,这确实是结束,也确实是一个开始,什么结束,什么开始,是她所不知道的。

    直到最后一科考完,铃声响起——“考试时间到,请考生立即停笔。否则按违规处理。”

    监考老师一份份收上卷子,一一检查完后。看着早已经躁动的学生们说:“高考结束了,你们可以走了。”

    然后就是欢呼,一个个飞快地跑出去,楼道里的声音越来越吵闹,越来越让人怀念青春。

    覃温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大门还没有开,外面的家长都抻着脖子,扒着头往里看,手上还抱着鲜花。

    一门之隔,外面是成人的世界,里面是即将成人的世界。但是里面的人仿佛活力期待得很,总是以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想要冲出这道大门。

    覃温站在后面,看着前面堵在门口的学生们,她突然不想迈出去了,不想走出去了,她知道一旦迈出去,一切都变了,她会失去保护。

    在这一刻,她感觉到的不是解脱啊,也不是期待着见到祁燃。她感觉到了空虚,陌生,失去归属感。

    青春在这一刻开始流失。

    她才开始怀念。

    失神之际,门卫把大门打开,他们都冲了出去。

    “哇!结束了结束了!恐怖的高三终于结束了!”有人这样大喊着。

    也有人和家长抱在一起痛哭,我想那是一种互相之间的道歉、心疼与安慰。

    高三不仅在考验着我们,也同样在考验着家长。

    当我们的压抑、崩溃与家长的无法感同身受、错误方式的关心碰撞在一起时,争吵就会发生,风暴就会来临。这是无法避免的,而且让双方都身心俱疲,结局是两败俱伤。

    我们心疼着父母,却又讨厌他们为什么这么会惹我们生气,为什么体会不到我们的心情。

    父母关心着我们,却也真的无法明白我们那时的境遇,只好以最宽泛的问候来安慰我们。

    可是这一切,都会随着高考的结束消散,一个拥抱是对彼此的理解。

    我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

    “温温!这儿!”丁香看别的孩子都争着跑出来,覃温还站在原地,以为她是不是没发挥好。

    覃温看见了丁香,朝她走过去。

    “考完啦!别想了,啊。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祁燃呢?院长。他应该也考完了。”

    丁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

    “回去你就知道了。”

    覃温以为祁燃回去等她了已经。

    “祁燃!”覃温刚一进大门就喊他的名字,刚才的感慨全然不见了。高兴得很。

    她看了大厅,没有。去了他的房间,没有。也去了她的房间,没有。去了后院,也没有。

    自从祁燃走以后的那种不安到现在达到了极点。她还要找。

    “别找了。他没回来。”丁香说。

    覃温停下,跑到丁香面前:“没回来是什么意思?他去哪儿了?”

    “他...”丁香欲言又止。

    “快说啊,院长!他到底去哪了?”见丁香不说话,覃温眼泪断珠似的往下掉。

    “他根本没去集训是不是。那他到底一个人去哪了。”覃温尤其平静地说。

    其实,她能感觉到,祁燃离她越来越远了,绝对不是北京到这里的距离。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什么端倪,集训的同学在前几天就已经回来了,但是丁香根本没提这事儿,她也没有见到祁燃,所以她也没有问,假装不知道。可是她想不明白,祁燃一个人他能去哪里。

    还是说,祁燃丢下她了,无论去了哪里。这是她不愿想的,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就当一切都不知道,高考完祁燃自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丁香拍了拍她的肩,拉她坐下。

    “来,坐下。院长和你慢慢说。”

    【这真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消息。覃温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一切会这样改变。她静静地听丁香为她讲了一段故事。】

    祁燃,我想念你。

    ——覃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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