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朋友

    云景言叫身边的人来叫赵岁安时,她激动到差点打翻了杯子。

    赵岁安走进书房之前,一直都是紧张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犹豫了。仔细算算她上一次见苏幼民是十年之前,还是在朝祁与盛打仗之前。

    楚朝见眼前人突然停下脚步,只好自己先进去。辛奴扶住赵岁安:“殿下,走吧。”

    赵岁安在辛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往进走,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再也止不住眼里的泪,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泪水流下。

    苏幼民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多年的思念,无数关心的话语只化作一个拥抱。

    “好孩子,别哭了,如今没人敢欺负你了,以后我们有点是时间好好见面。”

    “外祖,阿娘和哥哥都很很想你。”

    “外祖知道,我也想他们。”

    云景言招呼辛奴过来,小声说:“我先回东苑,你等他们说完叫他们过去吃饭。”

    “是”

    苏幼民拉着赵岁安坐下,什么也不说,只是细细端详着:“像,像你阿娘还有你外祖母。”

    赵岁安拿出一张赵元鸿的小像,指着上面的人说:“哥哥像您,比阿娘还像。他以前总说,要是祖父见到他长大之后的模样要高兴死。”两个人说了半天,辛奴也不好打断。

    云景言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人过来,正打算过去叫他们,楚朝从院子门口回来:“殿下,过来了。”

    用过饭,送走苏幼民以后,云景言提出要到花园逛逛。

    “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现在就要知道。”

    云景言看着哪鬼精鬼精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什么?”

    “欧阳青。”

    “你真的要知道?不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怎么说她也算是我的前辈,就当我好奇,你当一回说书人。”

    “其实我和她之间没什么感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她在成亲之前见都没见过,突然有一天就有一道旨意告诉我,我该成亲了。”

    赵岁安想想自己当时的情景。感慨道:“我比你好点,起码有人提前告诉我。”

    “我出宫开了府,父皇赏赐了一堆东西,所有人都羡慕我,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我不开心。我当时在想,以后是相敬如宾也好,互不理睬也好,其实都没得选,与其如此,不如乐观一些,就当有了一个妹妹。”

    “你这想法还挺独特的。”

    “她是一个极其冷淡的人,没人可以靠近她,当时还有一位侧妃,是一个——我永远都无法理解的人。”说到这里,云景言仿佛又看到了那两人,令他头大:“一个不爱说话,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说话。”

    “我不要知道她们是什么人,我只要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

    “她们不是死了,只是离开了,欧阳青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大夫,有一间自己的医官,所以她就离开了,我帮她处理了后面的事。至于侧妃,她有自己的心上人了,后来那人死在战场上,她就自杀了,她知道我在处理欧阳青的事,就留下了一封遗书,说她就是杀害欧阳青的人。”

    “那她们的家人呢,没有找过来吗?”

    “欧阳青的父母知道,他们也支持,老爷子还时常去看她,现在更是直接举家搬过去了。另一个没有家人,她刚入府一两年,父母就去世了。”

    赵岁安听完这惊人的真相,不由得感叹:“你居然没留下一个克妻的名号。”

    两个人秉烛夜谈,似乎要将对方这么多年来的所有事都挖出来。

    他们在成为夫妻之前,先成为了朋友。

    接下来几天,每天都有人陆陆续续的来拜访,两个人每天都像吉祥物一样,迎客人、送客人,饭都没有好好吃几口。

    赵岁安每天晚上都在抱怨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云景言拿来一份名册说:“全邺都上下,只有这些人可以带着礼物见到我,快结束了,实在不行,你明日别去了,我去就行。”

    “不行,你看那些人都是带着内眷一起来的,前两天还一位夫人说是太后娘娘的远亲,要把自己的侄女介绍到太后面前。”

    云景言见怪不怪的说:“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人说是我亲娘的远方亲戚,我都没听我阿娘说过有什么亲戚。”

    “这种最难拒绝,你说她是,太后娘娘又不记得;说不是,人家还真能说出来,还都是真的。”

    福安端了宵夜过来,两个人马上开吃,形象、身份全都抛之脑后,填饱肚子最重要。

    最后一天,两个人送走吏部尚书后,两个人都垮了,各自回屋睡了一下午,晚饭都没吃。

    殊不知,赵岁安马上就要面临个更困难的事——看账,管家。

    当她好好休息几天后,就开始履行女主人的职责,云景言也被派去工部做事,每天都回来的很晚。

    赵岁安叫来了管家,管家将欧阳青走后的所有账册全部交了上来。

    赵岁安略看了一眼便放到了一旁,让所有下人都过来,辛奴一一记录,连同家境、年龄、入府几年、赏罚情况。

    王府的下人多,赵岁安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震惊到了。

    下人们一一介绍完,就是赵岁安一个人看账的时候了。她赶走了所有人,包括辛奴和福安,一个人躲在屋里算了一天,一口饭都没吃。

    云景言回来的时候看屋里还亮着,问了辛奴怎么回事,提了一盒宵夜进去了。赵岁安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算账。

    “听她们说,你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都快被气死了,还吃饭!”

    云景言拿起一本——全是问题。赵岁安打开一本,都不用看,随便一指就有问题。

    “这账前前后后没有一处是对的上的。别说是每日的采买了,就是你书房换了一块砚台,也有人昧了。还有成亲那天,府里布置用的红绸也有人眛,还不是一成,整整四成,就这还不算多的。”

    “那你就不要算了,把账烧了,重新换下人。”

    赵岁安轻“笑”了一声:“赶走?你说的到轻巧,这里的下人都是宫里出来的,都是宫籍,赶去哪,宫里吗。”

    云景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账本推开,把吃的端出来:“先吃东西,这些回头再看。”

    “幸亏欧阳青在的时候她管的相当严格,只有这两年的账没法入眼。等我把账都算清了,我就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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