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凑合过着,倒也不是真的找不到事情做,而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事。
我留在了北京,和同学一起找工作,猛的发觉曾让我引以为傲的大学、让我父母引以为傲的大学,实习工资只有1千块。
我和同学什么污言秽语都骂出口,又继续找工作。她找到了一份满意的,我则漫无目的的还在找。
说实话,本科四年,我什么都学了点,又什么都没学。爸妈早在我大一的时候就让我去考教师资格证,拖到毕业证也没考下来。
让我考驾照,科三挂了一次又一次,大学四年寒暑假都奉献给了驾校,结果最后三年的成绩有效期到了,证没下来。
前后加路费算了算,总共损失8289.5。明明当初报名说3200包教包会的。
我又去考过公务员,考不上。
毕业后在考研这件事情上我是一点儿也不考虑了,因为我发现我自己就是个废物,什么也考不上。
大学,本科。应该用了我一辈子的好运气。
但我这么窝囊的一个人,却偏偏还想留在北京,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回家,回家当爸妈的小玩偶,回到家有永远听不完的唠叨。
在北京读书四年,我也深切的知道北京的机会很多,当然我的机会已经不在本职业了。
同行比我优秀太多,我直接转行了。我在招聘网上看见了艺人经纪人,五险一金还有提成,底薪5500,加班还有加班费。
这么一算不仅工资高,跟着艺人飞来飞去怎么也算带薪旅游了吧。
入职半年了,前五个月我在大街上招人,活脱脱就像零几年我妈让我注意的人贩子。
这一个月公司缺人,我又被派到片场发盒饭,干杂活。什么提成,一份没有。什么五险一金,扣完只剩4800,北京的房租再减我3200,一个月除了吃喝,一毛钱攒不下来。
连续熬了几天大夜,这天终于早下班,躺在酒店的床上和距离我千里之外的发小打电话。
她一个劲的问我明星的事,有没有什么八卦。正和她说着,李姐的电话来了。
不想接,但想想我那可怜的工资,还是接了。
"谢天谢地,可算有个活人。赶紧来a场找我。"
不等我说话,李姐挂了。
我不敢有一点停顿,穿着睡衣套了一件到脚脖的羽绒服,拔下房卡急急忙忙的出门。
现在是12月,穿着这身干活也不会冷。
"姐,什么事儿啊?"我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排兵布阵指挥现场的女人,她是所有人的老大,简称母夜叉。
"你们这些大学生,下班了就都找不着人了。去哪high 了?"
我赔笑,心里慰问了她家亲戚八辈,我真想睡死过去装着听不见电话声。
"那盆花能摆那吗?还有这场戏是结婚的,道具整盆菊花是想婚礼上顺便祭祖吗?"
"姐,要不我搭把手吧。"
"你去干什么,那么多男的,要你一个小姑娘去搬?"李姐转身看我。
李姐不高,一米六的个子,我足足比她高十公分,但是每次和她说话总是弯着身子,不是觉得我比她高尴尬,而是她每次和我说话,我都有种被教导主任训话的感觉。
她两眼通红,揉了揉眼睛继续说:"公司有个艺人病了,你去帮忙看看吧。这个时候去医院不太好,吃吃药能好的事,就不去医院让那些媒体添油加醋的乱写了。"
"我?"
"你当我愿意?我要是忙的过来能让你去?平时那几个看的干活儿还行的,今天一个也找不着了。"李姐气道。
突然,她又大声道:"我不让你用菊花了,你又换上玫瑰了,唐朝有玫瑰吗?道具呢,道具组干什么呢?"
"李姐,我不行呀……"
"那你在这和我看着他们?我去?拿上房卡,赶紧去,就在你酒店楼上的房间。"李姐把卡从兜里掏给我。
我接下。
李姐又说:"还有嘱咐你一句,不允许拍王一博的任何照片,听见没有!"
我吓得拔腿就跑,她刚才说看谁?
我跑到6312门口的时候,还理了理头发。怎么说也是见明星嘛……形象得有,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哪有影响?熬了几个大夜的脸,就算刚刚敷了面膜也不能是个剥了皮的水煮蛋呀?
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看,双眼皮肿的像条毛毛虫,羽绒服外面看着还行,里面还是确实个睡衣。
我现在对小说剧情不抱有任何幻想,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我只求能快点从6312这么门出来,回去睡觉。
我刷了一下房卡,门叮的一下开了。屋子里黑漆漆的,我正犹豫着换不换鞋,房间里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直接进来吧。"
我拿着手机,借着屏幕的光看清脚下,顺着声音进屋直走,拐了个弯,暖黄色微弱的光从里面的卧室照了进来。
进了卧室,看着床头一盏小灯亮着,床上的被子里漏出了个脑袋。
"那个..李姐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没事,回去吧。"王一博声音哑着说。
我也没走,就这么站着,总觉得他不像没事的样子。我倒不关心他身体如何,毕竟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但是李姐很关心,我装也要装个样子出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王一博揉着头从床上起来:"你就在这站着?"
正犹豫着怎么说,李姐的电话来了:"人怎么样了?多少度?烧不烧了?"
"我不知道"
“量体温。"李姐的声音大,王一博自己从床边拿出体温计照着手腕测了一下,然后把温度计表转过来给我看。
我有些近视,向前挪了几步,王一博身体明显的不自在的往后靠了靠。
"38度1"
"吃药了吗?"李姐继续问。
我又看了看床头的药房袋子,里面的药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王一博无奈的又缩回了被子里。我隐约觉得,他预感到什么。
"行,我也知道没吃。你去烧点水,看着人把药吃了,明早上烧必须得退了,还有戏呢。等我这边忙完我就过去。你看着人把药吃了。"
挂断电话后,我又看了眼床上,王一博背朝着我这边,我尴尬的只能把桌子上的药袋拿走,然后默默的把门关上,去客厅把灯打开,找找看水壶在哪。
这可比搬道具、记外卖单子难多了。因为很尴尬,他明摆着不想任何人打扰。
水开,我找出两只干净水杯,水杯交替着倒水,让水凉的快一些。
凉的差不多了,我又按照药盒上的说明,把药分好,放在纸巾上,连着水,一起拿进王一博的屋里。
他还是刚才那个姿势,我想上前拍他,把他叫醒,想了半天,又省略了"拍"这个动作,直截了当的说:"吃药吧,烧退的快一些。"
他动了动身体,在床上坐起来,我把药喝水递给他。
王一博把药吃了进去,他头发还有些睡翘了,脸颊也因为发烧变得微微胖了一些。
我又想起了李姐的叮嘱,还有我刚刚进来,他防卫的态度,立马说:"等你烧退了我就走。李姐说她忙完了就来看你。"
王一博摆手,声音沙哑的说:"随便吧。"说完,又继续刚才的姿势躺了下去。
"台灯关吗?"我看了眼旁边发光的小台灯问。
"不关"
我带上房门,走到客厅,把房间里的温度调到了25度,心里想着,发发汗就好了。
王一博还没发汗,我先发起来了。我拉来羽绒服的辣椒,低眼看里面的睡衣,胸口的位置还有一块我晚上点的炸鸡滴的油在睡衣上。
我总不能穿着我这件脏睡衣在别人家里乱窜吧?我又把拉链拉回去,拿着长方形的药盒当扇子,坐在沙发上扇来扇去。
撑着眼皮玩游戏,怕李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了突然袭击的来了,看见我在沙发上睡懒觉,回头直接把我开了,那可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