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依旧在继续。
“你为何会知道陈文宇的事?”青阳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住在綦江村”赵念并没有瞒着对方,这没有意义。
青阳面色闪过一丝了然,随后刚要再次开口便被赵念打断:
“别问那些没用的了,这个大楼里面已非人界,人鬼殊途,生人勿近,你们还是快回去吧,别浪费我体力,我不想和你动手。”
赵念即使觉得这个青阳实力不错,先前还觉得自己不一定打的过他,但此时一见面赵念就觉得他并不比自己强,打他自己还是可以的。
因为他看起来身材瘦弱,阳气不足,应该只是对人的三魂七魄方面比较厉害,打架不一定行,简而言之,是玄术里的科学家一样的存在。
青阳对陈漫荷耳语几句,随后两人缓缓退后,离开了赵念的视线,不过赵念知道他们并没有走远,也由此断定了陈漫荷的女儿柔柔并不在身后的大楼里,但他们是来的最快的一批人,可想而知陈漫荷对自己的女儿是何等的在意,耗费了如此大的精力,倘若柔柔在里面他们一定不会这么轻易退却。
事情的发展更加曲折了,赵念再一次深深的叹气,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可以彻底结束,太久了她不一定撑得住,而且最重要的是很有可能引来地下的人。
第二波来的人是这栋大楼的建造者,那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因为他一开口就问;
“是你破了我的镇压阵?”
赵念默了一瞬回道:
“不是我,是它们自己。”
长衫中年男人脸上恰到好处的掠过一丝惊讶,又问道:
“小友,看来你是准备站在那些东西那边了?这到不常见,不过你地上布的防护阵不错。”
正说着话,该来的人便都到齐了,陈家、一些困在里边的人但是消息灵通的家属、政府的人还有一两个一看就是玄门中的人,此时赵念还不知道国家特殊部门也来人了,不然可能会更低调一些,毕竟在社会主义国家里被政府的人盯上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当面支持看起来就不是正义的一方。
陈家的人态度很明确,一定要进去看看,毕竟在他们自己主要负责的地区大白天出现了一个小鬼界,这太失职了。
倒是一直在和赵念交谈的长衫男人态度很是随和,似乎只是好奇自己的镇压阵为什么被破了,单纯的来看个热闹。
不过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和这件事多少有一些因果的人,他们大多也都要进去看看。
赵念不在废话,自她布下防护阵态度就很明确,体育大楼里的东西她要帮到底!
但对面的人很不理解,在他们看来赵念是一个很有前途的玄术师,在这个防护法阵上就可窥一二,从体育大楼里流露出的阴气看,里面的东西已经犯了杀戒,他们正统玄术修习者就是要保护普通人的生命,而赵念的行为是在与整个玄术界作对,以前也不是没有野路子的人与鬼魂为伍,助其作恶,但像赵念这样光明正大的人很是少见,可以说几乎没有。
不过赵念不需要他们的理解,人活一世就是要随性而为,尤其是向她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明天的人,她只需要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凡事皆有因果,里面的人早年造就的因成就了他们今日的恶果,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何况根本不会来的正义。”
赵念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既如此,人间不可以给它们应有的正义,那它们以自己的方式来取也不无不可,地下的规矩很令人欣赏,非黑即白。”
“现如今,他们所有人都在鬼界中,那是一个很公平的世界,交给它来裁判我觉得很是公平,我们都不应该插手。”
“荒谬,已成厉鬼何来理智可言,你如何保证它不会伤及无辜!”
一个玄门中人怒道。
“执念就是最好的指引,只要它们杀了该杀的人执念自然就散了,它们没了力量支撑,自会消散于人间。”
赵念反驳道。
“不需要与她多言,她分明在拖延时间,我们直接进去。”
赵念轻撇了下嘴,向后几步倒退,直接走进自己的防护法阵里,她不需要和他们正面硬抗,保住自己的法阵不破就可以了。
开口说话的两人一个是陈家的,另一个看着是散学的玄术者,他们二人率先发起攻击,
陈家的人擅长咒术,只见他抛出两个咒决砸在了法阵上,法阵一阵白光晃过便恢复如常,竟是连动都没有动。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赵念居然这么厉害,赵念也没想到这陈家如此不行,虽然这法阵是她苦苦研究了两年才研究出来的,虽然布阵容易,但是这八张符纸她画了近六个月才成功。
这下所有人都不在小看赵念,原以为只是个异想天开的无知少年人,现在看来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有所依仗的。
此时国家特殊部门的人也发了声:
“小同学,里面的人是否犯罪或者应该得到什么处罚自有相关部门进行侦查,法律亦会对他进行公正的审判,但你不是救世主,我们大家都不是。”
赵念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反问:
“是吗,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寿终正寝’呢?”
发声的人被堵的哑口无言。
世界上的坏人很多,但并不是所有的坏人都能得到惩罚,自古至今这可能是所有人的共识。
赵念的确不是救世主,也不想当什么救世主,让所有的人都得到他应有的公平与正义这个愿望太过于宏大,宏大到让一些心怀理想的人意图去践行它都被看做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赵念此刻十分冷静,个人的力量太过于渺小,且在大环境的压迫下犹如螳臂当车,但是她既然碰上了就想要去管一管,一些事总是要有人做的。
至少她要无愧于心。
此刻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对峙着,长衫中年人率先打破沉默:
“我们各有各的立场,里面的东西我要镇住,如此,便不客气了”
“自然”
赵念回话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略有些友善的笑,但动手时却毫不拖沓,赵念先发制人,她素手一转,手执白玉符笔,凌空一点,同时口中不断念出咒语:
“始青符命,洞渊正形;五山之掌,诸兵不动。笔三七画,符成!”
语落,一只重若泰山的虚影从天而降,重重压在一行人身上,众人立刻感受到了窒息感,陈家的人手指快速变换,随着最后一个手势落下,一柄长戬自他身后出现,直直向上刺去,并不断变大,虚影被穿破部分,威力有所减小,但依旧再次缓缓下落,见状,穿浅蓝色练功服的女人抬手轻点眉心,随后食指与中指合并立于眼前,说到:
“前行有阻,吾欲搬山,请愚公。”
这是请神术。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一个半百老人出现,随即抬手挡住徐徐下路的山,并将它抬起,在抬起的一瞬间山影溃散,老人也随之消失。
此危暂解。
赵念也没闲着,在她画出泰山符后,便感觉到了防护法阵的一丝轻微波动,她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正好看到那个长衫中年男人手指微动。
赵念心中啧了一声,居然玩阴的。
随即扔出手中的符笔打向长衫男人的方向,符笔撞在防护法阵上顺势将法阵上的一个小阵盘击飞,小阵盘在空中盘旋了一秒随即变大笼罩在赵念的法阵之上,缓缓转动,赵念立即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法阵在被慢慢的蚕食着,与此同时其他人的攻击也接撞而至,法阵在艰难支撑着。
赵念重新握住自己的符笔,拿出准备好的符纸不要钱似的往对面扔,无差别攻击,众人分出心来防范,局面一时僵持住。
而大楼里的并没有昏迷的人此刻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即使现在还是艳阳六月,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刻骨的冷意,阴森森的风一丝一缕的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众人的冷汗一颗一颗的往下落,明明他们进入大楼时人还多的很,现在却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再仔细看看还都有些面熟,锦胜的张总名为张彦,他从刚开始进入大楼时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一双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自己,而他的儿子张峰和W服装的杨女士的女儿杨琳现在已经被吓哭了,其他的一些小孩的脸色相比大人也更加难看,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立刻就想原路返回离开这栋大楼。
随着他的转身,张彦发现周围的景象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本干净开阔的走廊变成了狭小的通道,墙上的墙皮都是有一块没一块的,头顶的灯忽闪忽闪的,好像电影中鬼片的开场,想到这,张彦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做生意的缘故导致他对玄学还是有些相信的,看到这种场景原本三分的相信变成了八分。
张彦立刻冲向他的儿子张峰,将他挡在身后,拉住张峰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他的儿子张峰骑在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的身上,身体在一耸一耸的动着,做为一个成年的男人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儿子在做着什么,而他儿子身下的女孩在拼命的挣扎,不过男女天然的力量差距使这一切都是徒劳,张彦此刻脑子有些发懵,他猛然低头看向张峰,一双大手使劲的攥着张峰的手臂,将他的身体掰正,却在不经意间打掉了张峰的眼镜,张峰的脸上带着难掩的惊恐与惧怕,口中还嚷嚷着:
“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一切不言而喻。
张彦起先有着巨大的恼怒,随之而来的确是更大的悲凉,他没有教好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愧对那个女孩。
但是张彦很快清醒过来,他马上扯下自己手腕上的一串佛珠,这是他母亲为他求的,据说找承乾寺的大师开过光,很是灵验,然后迅速把它戴在张峰的手上,在摘下佛珠的一瞬间张彦便感受到了更深邃的冷意,让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张彦缓缓转动脑袋打量四周,他发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恐惧并不断地朝着一间废弃的器材室作揖磕头,不断地讨饶,他听见杨女士带着惊惧的哭音说: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给了赔偿的,我给了好多好多钱,我也给你们烧了好多纸,别怪我,别怪我!”
紧接着杨女士快速的抬头望了一眼废弃器材室的方向,最终嗫嚅道:
“你们的父母也同意不追究了的,我给了他们500万,足够他们活得很好了,我真的有在尽力补偿,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作为一个极为优秀的商人,张彦此时已经足够了解大致情况,他知道这或许是一个信号,进攻的信号。
果然,随着杨女士的话器材室的阴气很明显的凝滞了一下,杨琳此刻有些天真的问道:
“妈妈,他们……他们是同意了吗?”
不用其他人的回答,它们开始动了起来,不像之前的如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在此刻,张彦居然可以感受到一丝鬼的情绪,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他或许会大笑出声,这何其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