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这四个字是她的求之不得，但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因为他说的过于容易，他的眼底还是那般平淡如水，仿佛这四个字在他眼里仅仅是字罢。
“对你来说，原来结婚对象可以这么随便的？”沈知秋调整状态，语气里充斥着陌生。
季郁维好像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眼神中夹杂着淡淡的忧郁，冰冷明澈中带有些邪魅与不羁，轻笑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开不起玩笑。”
沈知秋看着他微微斜倚在餐椅上，些许碎发挡在额前，好似回到了从前。
“是吗……”沈知秋眼底划过一丝黯淡。
一时间，就好像掉进了冰窖，一遍一遍被他的话凌迟。
季郁维看着她的毫不在意，眉头微皱，某种情绪在心底翻涌，眼波闪了闪，语气低沉且冷静，说：“我们都需要，不是吗？”
沈知秋再次被他的话惊到，不知怎么开口。
季郁维继续道：“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等你。”
季郁维说的也不无道理，沈爷爷的唯一希望就是看到沈知秋能有个倚靠，而季郁维也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妻子。
她心里好不容易建起铜墙铁壁，却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崩塌。
“我答应你。”她的前半生基本上都是在冲动中度过，多这一次又何妨。
“你想好了？”季郁维有些疑惑。
“我们都需要不是？”沈知秋反问他。
“明天九点，我来接你。”季郁维看了看表，后起身离开。
季郁维将时间卡的很准，明天正好是恒荣公休的日子。
……
回到家，沈知秋踌躇着看着房子里的一切，鼻腔发酸，眼眶渐渐发红，但很快又回复原色。
“怎么了？”陈伊玥端着菜盘从厨房出来。
见她不说话，陈伊玥放下菜盘，又继续看着她道：“季郁维欺负你了？”
沈知秋摇摇头，说：“我要结婚了。”
“什么情况？跟那位啊？！”陈伊玥一下子惊愕失色。
沈知秋上前抱住了她，默不作声。
隔了许久，沈知秋才慢慢缓过来，陈伊玥苦恼不已，说：“他什么人，你不清楚?”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清不清楚又有什么关系。”沈知秋自嘲道。
陈伊玥看着她这副样子也非常心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关系，遇见即合拍。
……
沈特助被季郁维的深夜连环夺命call吵醒，对面说完，迷迷糊糊回复：“好的，季总。”
随后继续睡，像是想到什么瞬间清醒，将被子翻腾，坐起。
刚刚陈总说的是，帮他准备婚前协议？
陈总要结婚了？和谁啊？
惊天大瓜啊！
现在是凌晨两点，沈特助睡意全无，屁颠屁颠的就跑去准备婚前协议。
……
季郁维一向准时，沈知秋刚下楼，就见他已经停在她家楼下，至于季郁维怎么知道她家住址的，她并未深究，也不想深究。
他今天没有系领带，一袭黑色西服与纯白衬衫依旧沉稳大气，远处看着，每一处线条都深邃深刻，目光清冷寡淡。
她在外面站了许久，季郁维隔着副驾驶的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语气里带有些玩味：“如果你想走路去，我也可以陪你。”
沈知秋的脸颊微微泛红，连忙拉开车门，又小心翼翼的坐上去，手里还拿着今天要用的文件。
去的路上，季郁维从后座拿出沈特助连夜赶的婚前协议给她，眸子溢出丝丝痞气，说：“看看。”
沈知秋接过，对于这场婚姻，其实他们都心照不宣，何况吃亏的是他。
片刻，季郁维余光扫到她停住了翻页的手，说：“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可以说说看。”
这份婚前协议其实并无不妥，或者说受益最多的是沈知秋，只是最后一条她不能够理解。
无论发生什么，任何一方都不得提出离婚，一旦提出将要赔付违约金以及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而更不能理解的是，他已经签完了字。
沈知秋问：“最后一条。”
季郁维解释：“沈小姐，我是个商人，婚姻和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见她犹豫，又说：“现在有喜欢的人？”
沈知秋惊讶的转头看他，说：“没有。”
“那等你有了再说吧。”
沈知秋没有接他的话，签字的速度十分爽快，签完才发现，季郁维的车已经停了，看向他说：“到了？”
“嗯。”季郁维突然将西装外套脱下，然后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在衬衫的作用下，淡化了他原本的泠冽，多了些温柔儒雅。
在走进民证局的那一刻，沈知秋转过身看着两个在阳光照耀下的影子，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平凡的恋人，相约着去结婚，期待又紧张。
登记完，拿到结婚证后，季郁维以她拿错快递的为由，将她的结婚证收走，说：“怕你弄丢，到时候麻烦。”
随后，季郁维趁沈知秋去卫生间时，又打开两本结婚证，拿出当时与沈知秋拿错的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女孩的眼睛顾盼生辉，笑容灿烂，如冬日里的暖阳，明媚温暖。
而男子的眉头舒展，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眼波里流动着点点柔情。
等沈知秋回来，季郁维早已收起两张结婚证，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走吧。”沈知秋淡淡道。
“去哪？”季郁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解开衬衫上的前两颗扣子，侧着脸看她，桀骜的眼神噙着一丝坏笑，显得十分邪魅性感。
沈知秋白皙的脸蛋透着红晕，说：“我想回家。”
“好。”
随后，季郁维发动车子，往他家的方向驶去。
行驶了一段路，沈知秋也没发现这不是去她家的路，因为季郁维那副肆意张扬的样子，让她不知不觉中回到从前。
民政局离季郁维家不远，以至于到了，沈知秋还在发呆。
“到了。”季郁维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沈知秋回过神，就看到他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顿时间她窝在前面的手不敢动，安静的车里只听的清彼此的呼吸声。
“安全带。”季郁维笑道。
他的手带有淡淡的柠檬味，从她鼻尖划过，沈知秋迅速挺起背，眼睛下意识的扭转，“哦”了声，慌乱的下车。
她看着面前的高楼，露出一脸惊讶，说：“这是哪？”
季郁维无奈道：“我们是合法关系。”
“哦。”沈知秋回答。
“进去吧。”说完，季郁维自然的牵着她的手进去。
沈知秋则有些不太习惯，虽然她平时一副渣女样，实际上男人的手都没摸过几次，充胖子罢。
但渐渐，透过他的手似乎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灼热与温柔。
这是一栋中式建筑风格的别墅，以简约舒适的米白色为主要色调，墙壁采用了雕刻和花纹的元素，窗帘是属于轻薄透气的款式，地毯的色彩也比较柔和。
进去时会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细细光亮，显得整座房子温柔又有韵味。
但沈知秋不解的是，像季郁维这般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人居然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我已经叫人把你的行李送来了。”季郁维带着她进入主卧。
“哦。”沈知秋见他安排的这么妥当，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你先收拾收拾…”他欲说还休。
“好。”沈知秋轻点头。
等他走后，她环顾四周，简约雅致，窗明几净，没有杂物，靠墙有个衣帽间，淡蓝色的窗帘分挂在两边，床头柜上放着几本厚厚的书。
这到像他会住的地方。
拉开衣柜，里面是清一色的白和清一色的黑，且都是正装。
沈知秋看了眼钟表柜，叹道：“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是没办法形容的。”
她也不敢乱动，只好找另一个柜子，装她那少的可怜的衣服。
一打开，却发现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还都是当季大牌新品，她随便拿出吊牌一看，也都是她的码数。
她拍了张照片给季郁维发去，输入“？”。
季郁维：不喜欢？
沈知秋：谢谢。
发完没多久，就见季郁维打来了电话。
“沈知秋。”季郁维像是喝了酒，声音带些沙哑。
“嗯。”
“以后不用跟我说谢谢。”
见沈知秋没回答他，又说：“知道了？”
沈知秋“嗯”了声后，他就挂掉了。
处理完衣服后，又进入卫生间把自己的护肤品摆好，结果发现，所有的一切他都事无巨细的准备好了，都是她喜欢的牌子。
好似他原本就这般细心体贴。
不禁想，他待别的人也会这样么？
年少的欢喜曾经被一览无余的袒露在他面前，而今又必须藏的小心翼翼，生怕他发现，戳破那层纸，然后一切如新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
……
晚上季郁维回来的时候已近12点，只见她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微憩的睫毛如蝴蝶般轻颤，红润般的朱唇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站在床前看了许久。
随后换上睡衣，轻轻掀开一侧被子，细到无声。
他侧躺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少顷，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外壳似书的本子。
上面写道：
xxx年立秋
她成为了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