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姜弥口中的“什么”还没能说出口，李文曜拿了一份文件推门而入，放在她面前。
她低眸，看到最上面“恋爱合约”四个字时，错愕地看向傅温词，“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傅温词眉眼深邃，神情寡淡地回视她，语气闲适，“字面上的意思，姜小姐有什么疑问？”
“……”姜弥微哽，假意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抿唇问：“我的意思是，傅总为什么选我。”
傅温词：“省事。”
姜弥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评价，她缄默片刻，问他：“傅总，省事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
更何况她不一定省事。
傅温词稍顿，狭长锐利的眼瞳落在她脸上，淡定自若，“你想红。”
姜弥知晓他的意思，但不愿意用感情这种事做交易，“傅总，我确实是想红，但我并不希望利用自己的感情置换事业。”
傅温词抬眼：“姜小姐的意思是，你拒绝这笔交易？”
“是，”姜弥将面前的合约推到一侧，和不远的傅温词遥遥对视，“我很感激傅总上次拉我一把，让我脱困。但感情应该是纯粹的——”
她停了停，语气坚定，“还望傅总理解。”
傅温词定定地看着她，没有搭腔。
姜弥接受着他审视的目光，呼吸微轻，却不愿妥协。
半晌，傅温词笑了，“姜小姐不愿便算了。”
姜弥“嗯”了声，抿了抿唇：“那傅总，之前的事——”
傅温词：“你想我这边澄清？”
姜弥犹豫地点了下头，“我不想利用傅总。”
听出她的抗拒，傅温词勾了勾唇，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姜小姐放心，你说的事，李助会去处理。”
姜弥点了下头，温声道：“谢谢傅总。”
傅温词没再搭腔。
姜弥瞧着他这个样子，心头惴惴，莫名有些不安。
包厢内安静须臾，姜弥鼓起勇气说，“傅总，您这边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傅温词头也没抬，唤李文曜：“送她回去。”
“不用，”姜弥连忙拒绝，“我打车回去就行。”
闻声，傅温词撩了撩眼皮看她，说出的话不容置喙：“姜小姐，你是不是不怎么看社会新闻？”
姜弥：“什么？”
傅温词合上刚刚打开的那份合约，身姿松散地靠在椅背，搭着腿望向她，“你今天是过来找我的，我不希望途中有万一的概率出现。”
他瞥向李文曜：“去安排司机。”
姜弥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她今天是过来找傅温词的，万一她在回家路上出现点意外，那必然要找到傅温词问话，亦或者是讨回公道。
为了杜绝这些可能性，他让自己司机送姜弥回去，是最稳妥不出错的。
姜弥想着，被傅温词的谨慎折服。
她其实很想反驳他，她目前还算不上一线明星，也不会有私生粉在周围跟着，他担心的那种概率，真的很小很小。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替她节约一笔打车费，她也并非不能接受。
不一会儿，打完电话的李文曜进来：“傅总。”
他转头看向姜弥：“姜小姐，司机到了。”
姜弥点点头，从容起身：“傅总，我先走了，”她默了默，补充了一句：“再见。”
月光迢迢，走出包厢，姜弥下楼，穿过景观极佳的庭院，走至门口。
来的时候，她明明觉得这段路很长，可走的时候，又莫名觉得有点儿短。
上车时，姜弥不由得偏头看了眼这个自己这辈子可能只会来这么一次的地方。而后，她没有留恋地收回目光。
*
姜弥预设过傅温词那边一旦澄清他们两人之间被人误会的关系后，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回到原点，她会回到大半个月前那样的圣火。
只是她好像过于天真，也低估了圈内人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限度。
在姜弥从榕园回到住处的隔天，她便接到经纪人电话，告诉她说前一天给她的剧本拿错了，让她不必再看。
除此之外，那天原定飞往荔城的综艺录制被取消，临时换了人。
之后一周，姜弥原本谈好的工作陆陆续续出现问题，不是取消便是换人。
连带她在深夜拍的在下个月要上架的杂志，也换了人换了主题。
对这一切的转变，薛双瞠目结舌，在姜弥这儿把那些人统统骂了一遍。
骂完，她瞅着姜弥恬静的侧脸，有些委屈：“弥弥姐，你一点都不生气？”
姜弥正在跟梁星羽聊天，听到她这话，她笑了下：“生什么气？这些本来也不该属于我。”
“可是，”薛双着急，“可是有些原本也是定了你啊。”
姜弥莞尔：“没有原本。”
电影开机都能换人，更何况是她那些原本就只是口头谈好，未公开的工作。
薛双郁闷，一屁股坐在沙发角落，扯着抱枕抱着，越想越憋屈，“弥弥姐，是不是傅总那边做了什么呀？”
她知道姜弥和傅温词没有关系，也听姜弥提了说她和傅温词的关系会澄清，以后她们待遇会回到之前，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姜弥的待遇不是回到从前，而是比从前更差，简直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姜弥微怔，看她：“怎么这样说？”
薛双：“……要不是他那边做了什么，公司的人也不至于这样对你吧。”
“……”
姜弥“唔”声想了想，浅声道：“应该不是。”
薛双撇嘴：“弥弥姐你怎么还为他说话啊。”
姜弥哭笑不得，解释说：“我不是在为他说话，”她转头看着薛双，脑海里浮现傅温词的清冷俊朗模样，淡然道：“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屑做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