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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年 8月10日 天气多云

    为什么呀!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话?!

    那家没有人的房子,里面肯定就住着我的小雪,明明……我已经感觉到了……

    昨天我和国文刚到甲村,我的泪便已倾泻而出,那种母女相连的感觉,他们一定不会明白。

    我们拜访了这里的每户人家,都没有小雪的身影,直到在一个大门紧锁的红砖房面前,我有一股强烈的感觉,小雪一定在里面住过。

    我告诉国文,他也相信我说的话,就去问附近的村民,这是谁的家?恰好这家主人的哥哥路过,告诉我们:

    “这是俺兄弟家,好几年没人了,你也不用进里面找。真要担心女儿,去我家找也行,都是做父母的,也不为难谁。”

    几番话下来,我知道他叫李福。他的话显得很和蔼,可是我总觉得他在撒谎,所以就让国文一定进这家看看。

    国文原本就心善,面对这样客套的人,也放不出狠话,只好央求道:“老哥啊,我们大老远过来的,就想进去看一下。你看孩子娘总觉得在里面,知道都是做父母的,就体谅体谅吧。”

    李福将身体挡在门前,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这是俺兄弟家,好几年没回来,可不能让你们进去。再说我也没钥匙,更不能叫你们瞎撬。”

    国文还在那里说好话,我见不得这种软弱样,冲上去骂道:“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弄坏了门,我们赔就是了。”

    “诶呦!”李福顿时竖起眉毛,呵道,“哪里来的小姑娘,还蛮不讲理。这俺兄弟家的门,你说你闺女在里面就在里面了?你要不行咱就叫公安局的来,看看你今天能不能进去!”

    “别别别,这不给公家添麻烦嘛。”国文说着拉我到一旁,告诉我:“这是别人的地盘,能和气点就和气点,闹起来吃亏的还是我们。”

    若是现在,我或许还能听得下去,可是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屋里的人,揪着国文的衣袖,恳求道:

    “国文,你相信我,我的小雪真的在里面。”

    偏这个时候,李福冷笑道:“你说你女儿在里面,那你在这喊了那么久,她怎么也不答应?”

    看着他得意的脸,我恨不得咬死他!更令人恼怒的是,我再去看国文的脸,他显然也被这番话说服了,也认为是我在无理取闹。

    泼天的怒火再也无法忍受,我从地上抄起一根棍子,就往那门上抡去。我原以为李福一定会躲的,只是想吓吓他,然后想办法把门弄开。可是他却直直挨了这一棍,正好打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棍我使了劲,只见李福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国文忙上去搀扶,一面赔不是,一面指责我这么大个人,还不讲道理。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心里真怕把人打出个好赖。

    过了好一会儿,李福才捂着肩膀站起身。这一次他说话没了刚刚的硬气,而是拍了拍门,有气无力地说:

    “这下总该相信没人了吧?现在要说说你打我这一棍,该赔多少合适。”

    我一时愣住了。这个门我今天豁了命,也一定要打开,但是我也没钱赔他。即便是当时昏了头的我,也觉得这样做没理。

    国文看出了我的窘迫,出来劝和道:“你说要多少钱,我们可以赔,但是你要带我们进去看看,我们另外再多给你两百。”

    这是最折中的办法,我以为李福会答应,可是他却说:“那不行,我没钥匙,但肩膀是你们打的,你们应该赔我。”

    我没想到他这么无赖,气的哭了出来。我不想这么没有骨气,却又实在忍不住。正如他所说的,“都是做父母的”,现在看来是多么虚伪的一句话。

    由于刚才的吵闹声,吸引了很多村民,我和国文瞬时处于下风。李福此时又高傲起来,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

    “诶呦……乡亲们快来看啊,光天化日的打人,还要撬别人家的锁。诶呦……欺负俺兄弟不在家,诶呦……”

    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好多人在指责我。

    “这小姑娘看着排排场场,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来别人家闹事,要不要脸!”

    “去叫公安局的来,真当我们村没人了。”

    国文在那里和他们解释,说的什么我也听不太清,只觉得头晕目眩的,胸口有些恶心。就在这时,我仿佛看到那扇门开了,接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已经记不清了……

    再醒来,我已经在小旅馆里面,昏睡了一天一夜。国文告诉我,我最后不知怎么了,突然扑到一个小姑娘身上,然后就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当时看我晕了,那些村民也怕惹出事,就各自散了。

    这些事我根本没有印象,我只记得我已经进了那个房子。在堂屋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那是我的小雪,还有一群陌生的人。

    国文还告诉我,这次李福没讹到钱,是因为他及时改口,指着李福说:

    “你把我媳妇气死了,你怎么赔吧。”

    李福也吓了一跳,也不再说什么赔钱的话,匆匆跑回了家。

    我只是苦涩的笑了笑。

    至少现在我知道,小雪不在那里,却在那户人家的身边。我告诉国文,我不打算回去了,我要留在甲城,“说不定那一年过年,那户人家回来,我也能找到我的小雪。”国文只是让我好好休息,明天再说这些事情。

    我不明白这些,因为就算到了明天,我也不会跟他一起回去。

    -

    其实按照我的思路,奶奶干脆跟马国文算了。毕竟两人到了现在,凑合凑合在一起,也算是一桩美事。可能是因为之前奶奶吃过亏,所以才不敢断然下决定吧。

    至于那些村民,我帮理不帮亲地说,他们也没有做错。要是有个人要翻我的家,我肯定也要拼着不让,所以这件事是奶奶过激了。不过爱女心切,也可以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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