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国文起了个早，五六点的时候就到汽车站等车。那人说的地址是在一个叫甲村的地方，距离我们这里还有五百多公里，也就注定这是一段漫长的旅途。

    由于我身上的钱并不多，车费都是国文给的，他说：

    “你现在也没钱，到时候还我就行，找女儿要紧。”

    我也只好接受了这一切。虽然劳烦他丢掉工作来陪我，已经是很莽撞的一件事情了。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坐车，车窗外的房子都在后移，我不妨是车在动，惊了一跳。看着路边熟悉的景色，我仿佛觉得，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这次我把女儿接回来，我们一起住在这里——我自然不会再回到那个偏僻的小村庄——我每个月的三百块钱，拮据一点，养活她足够了。或许妄想一点，我还能遇到一份爱情，毕竟我还年轻。到时候我就回去离婚，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从我的丈夫抛弃我女儿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必为这样的人劳守贞洁。或许从始至终，我们两个都没有爱情，只不过碍于生活的压力，不得已才走到一起。我给不了他儿子，他也不能照顾我的女儿，所以到现在连亲情也没有了。

    路上国文一直叫我放心，“既然都知道地方了，肯定能找到，现在这个社会有警察，也不怕他们耍横不给。”我点点头，宁愿相信他说的这样。

    大概是从国文把我从河边拽到那棵榆树下面，我就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什么事都总想着先去问问他。我纠结了很久，才开口说：

    “国文，那个时候你怪我吗？”

    当初我拒绝了他，反而又跟了另外一个人，按理说他该恨死我才对。

    国文的眼神垂下来，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寻常的难过。我努力想看出点别的，却什么也看不出。直到他说：

    “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要怪也只能怪没缘分。”

    “嗯，也是没缘分。”

    我自言自语般说着，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因为我看得出来，国文是喜欢我的，却少了最初的那份爱。无论是他的处女情结，还是我一直向往的自由恋爱，都在无形中驱散着我们。

    晚上我们在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住下，国文开了两间房，我也不好意思说省钱就开一间，所以就这样住下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由于这几年没有剪头发，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那里。我打算留个长头发，将来就可以扎辫子。杜鹃的辫子就很好看，我一直想要，如今再拢拢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