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33

    傅钲的确遇到了点小麻烦。

    勐景村在钦市以西,两个小时的车程。

    这个村子人口不多,基本都姓王,大部分年轻人都到钦市打工了,老人和妇女居多。

    村子道路很弯,巷子不少,房屋建筑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

    傅钲和羊羊羊刚一进村就感到怪异,村里稀稀拉拉的人都盯着他俩看,各个神情呆滞,而且村民大多都有肢体残疾。

    来之前,傅钲去乡政府走了一趟,乡政府开了封介绍信让他们直接找村支书王志强。

    两人到了村办公室,门口瞎了一只眼的大爷不让进。

    羊羊羊:“我们找王书记,这个是我们的介绍信。”

    大爷:“我不认字,谁来也不好使。”

    羊羊羊:“嗨,你这大爷,这里不是村委会吗?是公家的地方,我们有事怎么不能进?”

    “这里是王家的地方,不能进就不能进。”

    傅钲拦住羊羊羊,看到门房边上摆着一水烟筒,从兜里拿出烟,抽出一支递过去:“大爷,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请问要怎样才能进去?”

    那大爷没接:“别来这套,不能进。”

    傅钲笑着说,“行,咱不进,就是看到你那东西,挺亲切的,我表哥也喜欢抽。”

    他指指水烟筒说,“我看你这个是绿竹制的,纯天然,抽着有竹香吗?不像我表哥,用的是不锈钢的,没你的好。”

    “可不是嘛,不锈钢的不好用,重不说,冬天用还冰嘴。”

    傅钲:“就是,可这竹的有钱也难买,之前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

    大爷嘿嘿一笑,“你出多少钱?我这有。”

    傅钲高兴地说:“多少钱都行,他生前没享受到,现在既然我遇上了,怎么说也要带一个回去。”

    “怎么,他——”

    “唉,得了病,才三十二,还没结婚呢。”

    大爷一只浑浊的眼转了转,凑过来问:“所以,你们是想——”

    傅钲再次将烟往前送了送,“搭个骨,也了却我舅舅家的心事。”

    这一次大爷接了烟,他侧开几步,指了身后的某处,说:“就那屋,你们进去吧。”

    傅钲应了下,刚走两步又回来说:“水烟筒的事别忘了,钱不是问题。”

    “好嘞,一会我就回去拿,你们走的时候正好带走。”

    “行!”

    傅钲和羊羊羊往大爷指的方向走去,羊羊羊偷偷朝他竖大拇指:“不愧是我钲哥。”

    傅钲斜瞥他一眼:“老实点。”

    两人进了书记办公室,正好看到办公桌后面的人挂了一通电话,见到他俩神情微怔。

    羊羊羊将介绍信递过去:“你好,我们是乡上介绍来的。”

    他们此次过来,没用警察的身份,是傅钲透过个人关系七弯八拐找到乡长,还是用的表哥的借口才搞了个介绍信。

    傅钲的表哥也挺倒霉的,摊上这么个逢人便说他早逝的大兄弟!

    王书记看着介绍信半天不语,傅钲蹙着眉,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王书记将介绍信折起来压在书下,站起身子走过来:“啊,抱歉抱歉,我有点眼花,看得慢了些,怠慢了两位。”

    羊羊羊:“没事,看仔细点,应该的!”

    王书记将人引到茶室,几人寒暄一阵,又问了表哥的情况,傅钲一一回答,最后才听王书记说:“这事不太好办,也不好做,风险太大,心不诚是做不了的。”

    傅钲问:“那要怎样才是心诚?钱的问题好说。”

    王书记笑着摆摆手:“不是钱,我们这有个规矩,要搭骨须得到后面劳勐山王家祠堂里取一截柳木回来,还得在山里歇一晚,这柳木搭骨时也用得上,你们敢去吗?”

    傅钲和羊羊羊故作为难,“那地方是很危险?”

    “不危险,就是远了点,山路难走,有些人不敢去的。”

    羊羊羊松口气:“那没事,我们去。”

    王书记看着傅钲说:“山里可是有野兽啊。”

    傅钲笑着说:“来一个打一个。”

    “行,豪气!我就喜欢年轻人有闯劲儿。放心,我还会给你们找个向导的。”

    “那多谢王书记了。”

    “甭客气,乡上介绍的,我肯定会特意关照一下。”

    两人没等多久,王书记从其他办公室找了个瘦小的男人过来,“来,这是村里的会计,叫王鹏,他带你们去。”

    傅钲和羊羊羊谢过王书记跟着王鹏往在走,王鹏不爱说话,也没和他们打招呼。

    路过大门的时候,看门的大爷没在,可能回家取水烟筒去了。

    傅钲心下一动,将腕表解下来放到门卫室的桌上:“刚和大爷说好了,要买个水烟筒,我们今晚回不来,我留个定金,不然大爷以为我骗他呢!”

    羊羊羊虽然不知道傅钲意欲如何,还是配合着说:“对,还是钲哥想得周到,你这表好像不便宜啊”

    傅钲:“哪有我表哥重要。”

    王鹏盯着手表看了几眼,没说话,继续领着他们往山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羊羊羊试图和人搭话,但王鹏只顾低头走路,没搭理他。

    羊羊羊自感无趣,也老老实实跟在身后。

    走了挺长时间,眼见山路越来越难走,已经没了路,四周皆是高大的树木,树枝茂盛遮挡住大半阳光,身旁的草丛都快一人多深,远处林间灰蒙蒙一片,像是忽然入了秋,身上有点凉。

    傅钲眼见不对,将人喊住:“王鹏,这条路不对吧?”

    话音刚落,就见几米外的人身形一顿,忽然矮身钻进草丛里,没一会就消失不见。

    “卧槽!”羊羊羊本就跟的不远,见他钻进草丛也条件反射去抓,奈何抓个空,他跟着追了几步,连人影都看不到。

    傅钲朝他喊道:“别追了,回来,小心走散。”

    羊羊羊跑回来:“钲哥,这是怎么回事?”

    傅钲:“我们露馅了,他们是故意带我们到这的。”

    羊羊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钲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钲:“也不是很确定,之前门房大爷说回家取水烟筒让我们走的时候带走,那么在他看来,这肯定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起码我们当天就能回去,可王书记却说要进山住一晚,这就很奇怪了。”

    羊羊羊:“可王书记也说了有些人不敢去,会不会那大爷以为我们不敢去,立马回家?”

    “找到这里想做这事的人会因为山路难走这个原因就放弃?”

    羊羊羊:“……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傅钲笑笑,将兜里的折叠军刀掏出来晃了晃:“我都怀疑他了,还能没准备吗?一路都做了记号呢。”

    羊羊羊一喜,谁都没他钲哥狗。

    两人顺着来时的方向找,果然发现留下的痕迹,是刻在树干上的,一头深一头浅的刀痕。

    可找了几个后,这种痕迹竟是再也找不到了。

    “钲哥,你会不会记错了?”

    “没有,我们不是跟着痕迹过来的吗?”

    羊羊羊不放心,又去看了刚刚的痕迹,可哪里还有什么痕迹,来时的方向也一个都找不到了。

    “啊!钲哥,钲哥,你快来?”

    傅钲听他声音急切,带着惊恐,走过去问:“怎么了?”

    羊羊羊哭丧着脸,一头卷发像是都要立起来了:“都没有了。”

    傅钲定睛一看,可不是嘛,来时的痕迹下他又在下面做了个不同的印记,避免走重复,现在两个都离奇消失了。

    羊羊羊急忙拿出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手机自带指南针也忽然失效。

    此时,阳光渐渐被树木遮挡,四周比刚才暗了不少,傅钲侧耳听了一会,对羊羊羊说:“你听——”

    羊羊羊屏住呼吸,听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啊?”

    傅钲:“这才怪,之前我们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些蟋蟀的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可现在太安静了。”

    这么一说,羊羊羊也感觉到了,他看看四周,问:“钲哥,我们不是又遇到鬼打墙了吧?”想着便急忙将叶凝玉送的手串摸出来仔细检查一遍。

    傅钲也看了一眼手串,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要骂一句封建迷信,可自从上次的案子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知。

    他想了想,将刀握在手里,说:“我们继续往前走试试,跟紧了。”

    羊羊羊急忙跟上,时不时留意身后的动静,可一片静谧,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回荡,树影像是一只只触角在他们身后张牙舞爪,羊羊羊头皮发麻,见傅钲沉着冷静,也微微松口气。

    两人又走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发现之前的记号。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傅钲寻了个稍微空旷的地方停下:“不走了,先找点树枝,点个火再说。”

    傅钲和羊羊羊围坐在火堆旁,仔细分析今天的事:“我觉得王书记那通电话很可疑。”正常人看到有人来,可能会惊讶,但过后肯定也会问一句是谁,而且听到有上级的介绍信,不管真假,表情应该不至于那么冷淡。

    “那钲哥你既然发现有异,怎么还跟着来?”

    傅钲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羊羊羊叹口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傅钲拿着一截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线,边画边说:“我们是从村办公室左侧入山,先往北走的大道,然后往东上的小路,又往北,中途虽然乱转了一会,但是我一直有留意方向,最后往西,按照我们的脚程,应该还在劳勐山的外围。”

    “那我们一直往南是不是就能走出去了?”

    “理论上是这样,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已经找不到之前的印记,这就很蹊跷。”

    羊羊羊想了想说:“钲哥,你还记得上次在垃圾场的事吗?我们也是遇到了一次这样的情况,我记得当时你吼了一声,我们就出来了,要不你再吼一下试试?”

    傅钲觉得他脑子进水了,想骂他两句,稍微提高了点音量:“你能不能——”唉,算了,他想换搭档不是一次两次了。

    正说着,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羊羊羊惊地跳起来:“什么声音?”

    傅钲站起来,抽了支火把,将折叠刀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我去看看。”

    羊羊羊跟着过去。

    两人将掩映着的草丛扒开,一顶白色的纸轿露了出来。

    这纸轿样式简单敷衍,就是一个正方体两侧面穿插着轿杆让人知道是轿子,大小和真的一样。

    轿门前面还立着一个纸人,脸部就是手绘的五官,但一双眼睛透着森森的寒气,像活得一样,正盯着他们看。

    “妈呀!”羊羊羊尖叫一声,躲在他身后:“钲哥,有鬼!”

    傅钲气得推开他:“杨思扬,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你是警察。”

    “警察就不能怕鬼了吗?钲哥,我是让你吼一下,把这些东西吓跑,不是让你把他们吼出来呀。”

    “……难道还需要我道歉吗?”

    羊羊羊……

    傅钲举着火把绕着轿子走了几圈,思索一番,突然将火把扔到轿子上,一瞬间火光大亮将轿子和纸人吞噬。

    “行了,没事了。”

    羊羊羊:“钲哥,这样会不会发生火灾?”

    ……傅钲都气笑了,“有可能,不然你来撒泡尿浇灭?”

    “还是算了,挺邪门的。”

    也是奇怪,这火只烧这两样东西,并未蔓延开来。

    傅钲借着火光,冷不丁看到一侧的地上似乎有点不对劲,那里地势平整,上面没长草,但土壤的颜色比其他的深,像是被人挖开过。

    他拿着刀撬了些土,手指捻了下,有点潮,又闻了闻,带点血腥味。

    “来,挖开。”

    两人刨了一会,便刨出一个骨灰盒,里面两只电子蜡烛,一副画,画的是一只鸟,一碗血水一个纸人,纸人也是手绘的五官,和刚才的一样。

    “钲哥,这是什么?”

    傅钲也不知道,但直觉这东西邪门,和他们今天的事脱不了干系。

    他拿出手机里里外外拍了几张照片,本想带回去,但唯恐又出变故,于是索性扔火里一起烧了干净。

    刚一烧完,傅钲忽然觉得周围环境变了。

    原本被遮挡的天空渐渐露了出来,四周也有了虫子鸣叫的声音,树木也不像之前的暗沉,夜风吹在身上,他觉得一瞬间宛若有了生机,好像回到了人间。

    他急忙四下寻找,“快,现在找找看有没有记号了?”

    羊羊羊也感觉到了不同,他也来了劲儿,扭头就开始找,“钲哥,这里!”

    果然,在一棵树上发现了傅钲做的痕迹,两人点着火把,将刚才的火堆熄灭,顺着痕迹的方向往前走,没多久又发现了下一个痕迹。

    走了没多久,便走到了大道上,羊羊羊高兴着说:“哎呦我的妈呀,可算是走出来了。”

    傅钲拦住他,给他指了个方向,说:“你顺着这个方向先回去,但不要进村,尽量避着点人,也不要去开车,直接到县派出所去,就说我失踪了,派人搜山。”

    “好嘞!明白!那钲哥你去哪?”

    傅钲说:“这条路应该是通到山里,王书记不会平白提到王家祠堂,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羊羊羊不放心,他劝说:“钲哥,这地方邪门得很,等我们带点人手再来。”

    傅钲:“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出来,趁现在还能杀个措手不及,别说了,你赶紧走吧。”

    羊羊羊见劝不动也没再耽误,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带人来。

    傅钲见他走了,拿出手机看了下已经有信号了,他急忙给余恒远发信息:【安。】

    余恒远正在车上,腿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屏幕是一幅地图,中间有一个红色的小点静止不动,他本来打算去找傅钲他爸,收到短信才松一口气,他也回了条信息过去:【收到!】

    “行了,不用去大院了,虚惊一场,回家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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