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日月长

    此时快到晌午,正是大街上最热闹的时候,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接踵而至,将整条街挤得满满当当。

    相柳牵着小夭走过长街,这两身红衣在粗布麻衣的人群中尤为惹眼,街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小声议论着。

    小夭面对众人的目光,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珠翠,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这么走回去吗?会不会太扎眼了?”

    相柳停下脚步看着她,“当初我从赤水抢亲,名不正言不顺,没有给你一个交代,如今我们成婚,没有亲朋好友来观礼,就当这清水镇的居民替我们见证了吧!”

    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小夭便随着他,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向回春堂的方向走去。

    以前她还是医师玟小六时,在镇上参加了无数次的婚礼,还亲自操办了麻子和串子的婚事,没想到,两百年后,她竟又在清水镇穿上了嫁衣。

    小夭暗自感叹,这命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来处。

    从客栈回去的路,并不是太远,穿过两条大街,行人渐渐少了,一座崭新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视线之内依然是从前的白墙黑瓦,地面铺着整齐的青石砖,不同的是,屋檐下四处挂着红绸和灯笼,门窗上还贴了大红囍字。

    小夭从正门走进屋内,红烛锦被、干果美酒样样齐全。来时的路上,她曾想过新房的样子,眼前的景象与她所想,竟也八九不离十。

    相柳准备这些,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和心思,只怕是从昨晚起就没有睡。

    “喜欢吗?”相柳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这婚礼太过简单了,只有我们两人,甚至连你父王和妹妹也不知道,可会委屈了你?”

    “不委屈,不委屈”,小夭急忙回答,“你回到我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婚礼隆重与否都不重要。”

    “好”,相柳端起桌上已倒好的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夫人。”

    小夭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相柳饮完酒,放下杯子,向小夭郑重地行了礼,“今日我相柳与玖瑶结为夫妻,从今往后,相伴相依,不离不弃,此情愿与天地同寿!”

    相柳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小夭也向他回礼,换了称呼,“夫君。”

    她起身时,相柳扶她站起来,顺势将她拥入怀中,隔着婚服薄薄的衣料,似乎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这里是我们的家,但还有另一个地方,我也想带你去看看。”

    “另一个?”

    小夭来了兴致,仰头问道,“是哪里啊?”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海里,看见鲛人求偶吗?你问我为什么男鲛人要举着一个大贝壳,我怎么跟你说的?”

    小夭仔细回忆,“你好像说,他们找到伴侣之后,会把这大贝壳当成家,孕育小鲛人?”

    话说出口,小夭的脸瞬间红透了。那一次她好奇,偷偷去看贝壳里的鲛人,却看到了人家夫妻的私密事...

    那相柳这样说,是想...

    他似乎也有些不好开口,声音略微低沉,“我想着,我既然是海妖,也该为你准备一个贝壳。离清水镇不远便是大海,你...想不想去看看?”

    小夭还记得他当时说过,“这世上除了神族和人族,所有生物在求偶上都很直接”,此时眼神闪烁的相柳,不像是杀伐果断的九头妖,只像是一个面对心上人手足无措的普通男子。

    疗伤的那三十七年,她和相柳睡在一个白色的海贝里,在海底生灵的眼中,他们本就是一对。当时她想知道相柳把这个贝壳当做什么,如今,她也得到了答案。

    小夭心跳不止,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只小声答应着,“好。”

    顺着回春堂后面的长河,很快到了入海口。那安静清澈的河水,在汇入大海之后,掀起了澎湃汹涌的波涛。

    毛球巨大的翅膀之下,海面飞速掠过,一望无际。

    相柳指着前方的某一处,对小夭说,“就是那里了。”

    说罢,他揽住她的腰,直接跳入水中。

    小夭闭上眼,风从发丝拂过,落入水中的那刻,却没有感受到海水的冲击力,只置身一片清凉之中。

    她听到相柳的声音透过海水传来,“睁开吧。”

    小夭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与往日有很大不同,海里除了随着水流摆动的海草珊瑚,没有其他生灵的踪迹,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小世界。

    相柳牵着她,向着海底的某一处游去。

    眼前出现了一个白点,反射着海底的光,像一颗璀璨的明珠。游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巨大的贝壳,通体雪白,有着卷曲如海浪的边纹。

    相柳一挥袖子,贝壳缓缓打开,里面有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发出微弱的荧光。

    待两人游进去,小夭才发觉,这枚海贝比她之前见过的都要大,容纳他们绰绰有余。

    四周一片寂静,小夭将夜明珠捧在手里,有些疑惑,“这海里倒是奇怪,怎么什么鱼虾也没有?”

    “那个...”,相柳看着她,“今日是我们新婚,我不想有别的什么来打扰。”

    小夭靠过来,倚着他肩膀,“是啊,陆地上有数不清的人,也有数不清的烦心事,回过头想想,还是与你在海底那三十七年,最清闲自在。那时我虽然昏迷不醒,但能听到你说话,还能感受到你为我疗伤,你还在满月夜,带我去了海面看月亮。”

    相柳从来不知道,当时的她是能感知到一切的,有些迟疑的伸出手指覆在唇上,问她,“你是能感觉到的?”

    “是啊”,小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多谢夫君,用精血救我性命。”

    她有心逗相柳,想看他作何反应,却在起身的瞬间,被他紧紧抱住。

    “小夭”,相柳浅浅吻在她额上,无比虔诚,“早知道的话,我一定将我的心意告诉你。”

    “不急,余生还长,你可以慢慢说”,小夭感受着他唇上的温热,心中生出无数欢愉。

    细密的吻从额上一直延伸到耳畔,所经之处,像是燎原之火,点燃了她脸颊的一片红。

    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蜻蜓点水的试探,那吻也变得越发热烈,小夭闭上眼,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相柳,身体也滚烫起来。

    他一挥手,贝壳顷刻间闭合,视线之内,只有夜明珠发出的些许光。

    相柳吻上了唇角,很快攻城略地,唇齿间的纠缠,好像无论如何也不够。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此刻多了些迷蒙,口中含糊不清地唤着,“小夭...小夭...”

    小夭想回答他,却只能发出细碎的声音。朦胧中,她手指缠绕进他的白发,听见他微微低声喘息。

    耳边有手指摩挲衣料之声,下一刻,婚服被蛮力扯碎,重新贴上来的,是他炙热的肌肤。

    身体里好像有火焰在燃烧,连仅剩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

    日升月落,草长莺飞,都不及这一刻的欢愉。

    与君共结发,今生日月长。

    而那些遗落在过去的时光,也终会在今后得到更多的补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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