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昱正在浴室里,水从头顶流下,他闭着眼,熏蒸的雾气中,他一边清洗自己,一边思索着明衡的话。
存在于马加斯威海域、玛丽亚海沟深处的章鱼类进化种,可以拟态成人形,具有思维能力,对阿衡没有敌意甚至救了她,还增强了阿衡的异能?而且,祂还极有可能是“螺丝钉”的来源……
其中每一项特征单独拎出来都是值得详细研究的事情,更不用说这些特质全部集中于一个“人”身上,怎么看都不太对劲,景昱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背后一定是有猫腻的。
当然他知道阿衡和明闻他们一定也会调查,但他好歹也是在军部担任要职,有些秘辛是只有他才能拿到的。
想到这里,景昱的皱起眉头,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塞西尔绝对不简单,再加上明衡这次“死亡”的幕后原因还未完全明晰,他的调查最好不要伸张。
正事想得差不多了,他也洗完了澡,擦拭身体的时候思维开始放松,不禁想到了上次和明衡在一起的场景,紧皱的床单,洇湿的发丝,他的心悄悄加快了跳动。
说到底他也只是二十八岁的血气方刚的成年人,食髓知味,加之对象又是自己的爱人,情与欲皆系于一人,分开的大半年里,梦里多是她的模样,如今一朝相见,其间生离死别的考验,更是渴望肌肤相贴,体温相触,以求心安。
走出浴室,景昱轻轻呼出一口气,灌下一大杯水,堪堪压下脸上的热潮。
看了看时间,往日阿衡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的,景昱想着,热潮又要翻涌,他抿抿唇,走到小沙发旁坐下,打开电脑处理起公务,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频频瞥向时间的动作已经泄露出心中的躁动。
索性丢开公务,半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毕竟听到阿衡“死亡”的消息后他的精神就一直高度紧张,从南极回来之后,除了汇报公务,就是来明家交涉,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会知道明衡没事之后,放松心神之后,疲倦感也就涌了上来。
但他还是强撑着,想要等明衡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已经远远超过了阿衡往常过来的时间段,心头的火热渐渐消退,景昱感到四肢的活力一点点被抽走,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没有一点动力。
阿衡,为什么,不来了?
以往每一次在她家留宿,阿衡都会来找他,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从未被打破,从未。
景昱感觉自己的胸腔被什么不知名的系带紧束,呼吸都变得费力,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小盒子里,连伸展手脚的自由都成了奢望。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清脆的“咔哒”声像是天籁一般,让景昱的精神为之一振。
只有阿衡有这个专属于他的客房的钥匙。
明衡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快步走到沙发旁边,手搭在景昱肩上:“阿昱,来,深呼吸,放轻松。”
景昱这种情况是六岁之前的心理创伤导致,具体情况明衡不清楚,明闻不愿意告诉她,景昱更是不希望明衡见到自己的“丑态”,如果不是当年撞见后者发作,估计她会一直蒙在鼓里。
不过,好在经过这些年的慢慢调整,创伤发作的频率大大减低,几乎痊愈。
这种心因性的发作随心境起伏非常之大,可以一念地狱,也可以一念天堂。看到明衡之后,景昱的心境就渐渐回暖了,经过这会的调整,几近完全恢复。
想到自己刚刚的样子,景昱的睫毛颤了颤,嘴紧紧抿着,非常懊恼。
明衡见状,知道他是自尊心受挫,便憋着笑,假装没有经过刚刚这一段,而是对他解释起自己迟到的事情来:“阿昱,我刚才在安顿塞西尔,祂初来人类世界,缺乏基本常识,又只和我比较熟悉,再加上祂答应配合我做研究,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把祂照顾妥帖。”
停顿片刻,明衡又接者说:“阿昱,我还和祂做一个交易,我要付出的筹码是每天安抚他一个小时,会在睡前进行,所以我们以后见面的时间要往后推一个小时。”
说着,她觑了觑景昱的表情,见他神色淡淡,并无明显不喜,才继续说道:“根据我的推测,可能有两个原因导致目前这个情况,一是我是祂有意识以来见过的第一个人类,祂对我有雏鸟情节;二是我的‘神魄’对他有安抚作用。所以祂才会有这样的要求。”
景昱听着,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不舒服,虽然塞西尔只是动物拟态成人,但是祂的外型也是成年男人,白发金眸,非常像阿衡曾经喜欢的二次元人物,而且,他连阿衡和三明治搂抱都会不舒服,更不用说塞西尔这个外表优越的人形动物进化种。
但是,他能怎么说?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塞西尔对阿衡非常重要,她眼中的墨绿色几乎要像火一样燃烧起来,飞扬又恣意,这是他这几年都不曾见过的模样。
甚至,以他对她的了解,现在让她在他和塞西尔之间二选一,幸运儿绝对不会是自己,因为他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她的理想永远凌驾于一切之上,而塞西尔目前就是她求索之路上的关键一步。
认清现实,即使情感在叫嚣着不同意,理智也紧紧束缚着他同意。
明衡见状,松了一口气,拉着景昱的手向床边走去。
“那我们休息吧,你这段时间也一定很辛苦。”
明衡本以为这次只是盖棉被纯睡觉,却在躺下之后感到背后附上一片温热,隔着轻薄的睡裙,她几乎也能感受到对方的身形,体触到胸大肌的轮廓,股四头肌的贲张,以及,最炙热、最不能忽视的昂|扬。
明衡还未来得及说话,就不可自抑地从喉口溢出一丝轻吟。
像是结满樱桃的果树,在凌冽的风中摇摆,圆润饱满的果肉,在风的磨砺下,几乎要透出蝉翼样的果皮,流出红艳软烂的果肉,轻轻吮一口,也是回味无穷的清甜。
景昱仿佛看到了洁白无垠的雪地,晶莹的雪花纤细腻滑,触之却又变得温软,潺潺流水般打湿了指尖,轻轻嗅闻品尝,隐有梅香浮动。
原来,周围是一座梅林,火红的梅花在枝头傲然绽放,随着他粗粝的大手挥动,纷纷扬扬地落在新雪之上。
明衡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用力到指甲几乎泛白,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把剑鞘,滚烫的火焰直直地钻入,炙烤着外壳,坚硬的铁锤不断地敲打,塑造着形状,翻来覆去,反反复复,不知道经历了成百上千,还是成千上万次敲打,才锻造成最能容纳宝剑的形状。
在这样的高热中,明衡醒与睡之间,都在被炙烤。
像是在一望无垠的沙漠之中,不见绿洲,即使是涌出的汗水也从不浪费,被饥渴的同伴卷入腹中,以作补水之用。
不知跋涉了多久,炙热渐渐消退,明衡恍惚以为自己已经到达绿洲,几乎喝到甘冽的水源,结果确是海市蜃楼。
又一轮的敲打与炙烤开始。
“渴,好渴,要喝水。”
明衡喃喃着,舌尖不自觉伸出,却突然被一片温热与湿润包围,细细咂摸,还能品出甘甜,她无意识地追逐,吞咽,想要留住这抹及时水。
恍惚之中,唇边的水源消失,耳边却响起一声嘶哑的轻笑,像是小勾子一样,突然,耳垂好像在被三明治舔舐,还带着喘息的热气。
明衡不耐地偏了偏头,继续喃喃:“要喝水。”
这回,耳垂边上的热气消失了,不过多时,甘冽的泉水伴随着喘息进入口腔,明衡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想要搜刮剩下的所有,却意外与另一个不听话的小东西交缠,吮得舌根都痛了起来。
明衡紧皱眉头,努力将那物往外推。
“小没良心的,不需要了就踢开是吧。”景昱撤出,微微仰头,喉结滚动,一滴汗水从上滴落在雪地上,绽开的水液像是冰花。
看着身下|人迷离的模样,感受着细细密密的被包裹的温暖,他才真正有了实感,即使仍然觉得不够,仍然想要将她吞吃入腹,仍然生着她和塞西尔的气,但终归还是消停下来。
就着姿势将人抱入浴室,沉入放满水的浴缸中,轻轻地磨着,再次将□□吞没,一圈一圈的涟漪拍打着浴缸边缘。
人影交叠,没有一丝缝隙。
怎么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