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防御

    又有人抱怨:

    “太安静了,感觉有点无聊。”

    “是的。”

    “不过我想留在这里,感觉有点意思。”

    “你们刚刚听到这个女人说【金火】很缩了吗?看样子他们对战过啊,不知道是榜几。”

    “可能是榜六?榜六的昵称叫草莓甜筒,感觉就是很女生的名字。”

    “草莓甜筒参赛了,就是明天的比赛,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一位憋不住的现场观众顶着由于沉默而带来的巨大僵持感,小声嘀咕了一句:“【金火】怎么拆掉了发啊?他有三张,是个役牌,可以加一番,拆掉之后就没什么用了。”

    说着他偷偷瞄了一眼那个专注盯着牌局的女生。

    他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下正忐忑的时候,那女生面色不变,一个眼神都没有飘过来。

    任何回应都没有,才是最尴尬的。

    他刚要抠脚,就听到女生那清冽如泉的声音:“因为场上已经有一张发了,三张发在【金火】的手中,也就是说别人家里没有发,牌山里面也没有发,只要打发,他就绝对不会点炮。除非上家是国士无双,听的单张发。”

    “确实!”该观众恍然大悟。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点头,居然还可以这样呀。

    然后他们就听到女生补充了一句:“这是非常基础的防御技巧。”

    问题是根本找不到教学课程啊orz。

    众人默然。

    以前还有麻将社团什么的,因为非常小众,传播度不高,完全是自娱自乐。

    现在因为世界集团举办的比赛,麻将社团突然就成了炙手可热的新星。

    以前都是麻将社团疯狂拉人,也没有人愿意加入。现在是无数的人想要加入,但都被麻将社团拒之门外。

    有人说:“第一局的话弃胡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之后还有三局呢。”

    林慎思点头说:“确实如此。”

    被赞同的那位脸上浮现喜气洋洋的神情,像是得到了什么特殊荣耀一般,旁人也顺势投来一个羡慕的目光。

    在这光线只聚焦于麻将牌桌,仿佛是一个私密空间的环境里,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感,在当下这个时刻,他们之间仿佛不再有你我之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虚幻的狂热里,好像眼前的牌局就是这世界上的一切。

    于是与之相关的一切,都显得格外伟大、特别。

    又有人问:“【金火】怎么打了八条?怎么判断这张牌安全的?”

    林慎思说:“上家打的牌基本上都是条子和万子,也就说是他听的牌很可能是饼子,这样的情况下,在没有安全牌的时候,打条子和万子是比较安全的,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是一手的饼子里掺了一点点的条子和万子,这种的很难防。”

    众人连连点头,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林慎思对于麻将纯粹是当游戏的喜欢,竞争心态是有的,但也喜欢别人同样很懂,这样竞争起来才有意思,因此完全不吝啬于为他们解答。

    她很快又说:“至于他为什么打八条,很简单,因为上家已经打了个五条,你们想想看,为什么别人打了五条自己就可以打八条。”

    众人陷入沉思。

    一个女人一拍玻璃墙说:“我知道,因为五上面就是67条,如果别人手里有67条的话,那肯定不会打五条,他打了五条就说明他手里没有67条,这也就以为着可以和67条组成顺子的8条也安全了。”

    “是的。”林慎思说,“但也不能说这完全安全,因为他手里可能是八条和其他牌的对碰听牌,也可能是听79条的坎张。”

    对碰意思就是,最后剩下两个对子没有形成三张牌的模式,听的是这两个对子里的任意一张。

    而坎张,顾名思义就是指听中间空了的那张牌,比如79条听八条,57饼听6饼。

    “坎张是啥?”有人问。

    林慎思给予解释。

    那人又说:“也就是说坎张是很难防御的,那怎么办?”

    林慎思说:“这确实很难完全防御,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说可以跟打别人打过的牌——”

    林慎思突然停顿了下来,盯着【金火】的牌说:“你们看他的牌,看出了什么?”

    有人怯怯的说:“对子很多?”

    “不仅有对子还有刻子。”林慎思强调。

    起初金火的牌一点都不好,就是很普通的顺子和字牌,那些顺子还多是坎张,因为他很多牌不敢打,细细碎碎的牌留在手里,反而在后续摸到了同样的牌,组成了对子和刻子。

    比如那张四饼,他已经留在手里好几轮了,一直孤零零的,这一巡就摸到了一张四饼,打掉三条之后,手上就没有孤张牌了,三个对子加两个刻子。

    “这……可以走对对和?”有人说。

    “不不不,你们忘记了四暗刻吗!”

    “啊对哦,这个牌很大的呀,【金火】的运气真好啊!”

    “可是他要自己摸很难的吧,如果碰了,那也就没有四暗刻了。”

    “还有三暗刻和对对和。”

    “这两个可以叠加算?”

    “是的,四暗刻这样的役满牌不叠,但是三暗刻是可以叠的。”

    众人激动了起来,紧盯着牌局,连“学习”都无暇顾及。

    谁也没想到【金火】一手烂牌会打成这样,只能说运气简直好到爆炸。

    眼看着巡数只剩下两巡,所有人都紧盯着他摸牌的手,当牌被翻出来时,原本安静到灰尘都小心翼翼的空间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

    “是4条!是4条!”

    “4条啊啊!”

    “噢噢噢——”

    “等等——就剩下一巡了,就算是多了个刻子,但还剩下两个对子的情况下,很难摸到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安静了下来。

    狂喜的情绪被浇了一盆冷水,犹如坠入12月天的雪地中。

    林慎思依然是眼睛盯着牌局,耳听四方,对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给予了回应:“是的,但你看上家的牌河,他打过九饼,也就是说下家和对家很可能会为了防御他而打出九饼,如果他们有的话,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九饼在最后一张牌里,摸到的话就是海底捞月了,不过役满牌不叠海底就是了。”

    众人的目光里有生出了些许的希望。

    下家磨磨唧唧的思考着,很是纠结,众人看的越发着急。

    林慎思又说:“不过这些概率都很低。”

    “这样吗?”

    “唉……”

    众人又忍不住叹息。

    林慎思脸上不见丝毫的惋惜,补充道:“但不到最后一张牌,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因此还是要怀着希望的,不到最后一张牌绝不放弃胡牌的希望。小概率不代表毫无可能。麻将就是这样有意思的游戏。”

    众人:……

    他们情绪被搞得起起伏伏的,此时都有点心累。

    眼看着下家打了三条,对家跟打,上家自动模切的四条,【金火】犹豫了好一会儿,选择不杠,只是轮到他摸牌的时候他有点紧张。

    观众席就有人问了:“杠不杠结果都一样吧?为什么他会犹豫那么长时间?”

    众人齐刷刷看向林慎思。

    林慎思几乎可以说是吝啬地看了一眼众人,随后又看向【金火】的背影,语气不紧不慢道:

    “很简单,杠了的话他可以打九饼,这是上家打过的牌,他至少是可以过上家的,而打了九饼之后,他就成了单吊九饼的状态,结果依然是听牌状态,可以得到保底点数。

    但如果不杠,他可能会摸到自己想要的牌,或者摸到一个会点炮的牌。这样的情况下,就要考虑一下放弃听牌状态,如果场上有其他人听牌,他反而会被扣分。

    或是拼一把,打掉摸到的牌,保持听牌状态。”

    有人质问:“这很简单吗?”

    有人沉思:“确实是个简单的问题,就是一个选择的问题。”

    有人附和:“确实,就像是心理博弈。”

    有人感叹:“或许麻将,确实是个有意思的游戏……”

    有人惊呼:“快看!九饼!!”

    “卧槽!真的是九饼,居然在这里!”

    其他人背后的观众已经很少了,他们在中途就被吸引着跑到这边来,这会儿更是被震惊到了。

    还能这么玩啊?

    还真是不到最后一张牌绝不放弃胡牌的希望?

    【金火】按下自己的牌,重重往后一靠,脸上已经浮出了一层虚汗来。

    林慎思和弗朗西斯·安挤过拥挤的人群——主要是人高马大的弗朗西斯·安帮忙推开挡路的人,挡路的人看是刚刚负责解说的少女,也就没有多拥挤,主动往边上挤开,给让出了一条小小的路。

    弗朗西斯·安问:“你不想继续看了吗?不到最后一把也无法决定胜负吧?尽管他们的比分差很大,但是【金火】也只是暂时占据一位,后面还有七局呢。”

    麻将比赛可以选择打东场或是南场,东场基本上是4局,如果第四局打完,选手的比分全都保持在两万分以上,就会进入南场,但也就一场,除非比分一直都是四个选手都是两万多。

    当然还有某个玩家连庄的情况,这样的话局数会更多。

    而南场就是从东场打起,一直到南四局结束,一般是打八局。其他的情况和东场就一样了。

    【金火】选择的是南场。

    “嗯,那边太挤了,虽然这里的温度清凉的刚好,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们去找个观众少的看。”

    弗朗西斯·安:“……”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会那么拥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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